画娆说了句“得罪”之后,便把他绑了起来。焦瑕中途表明自己不会逃跑,也没有一点武功,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绑他,却没有作用。
画娆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焦瑕暗道不好,连画娆都这样了,那正主关戮知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可想而知了。
但焦瑕也觉得不解。他在关府待了不过十天,没有做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并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给焦瑜送过去了。
更何况焦瑜从小聪慧,不可能会有什么错误惹人生疑。而且他俩毕竟生活了十几年,对彼此都十分熟悉,真要模仿也不该被外人如此轻易识破才是。
这才第三天,关戮知怎么就找到他头上了?
三天前。
关戮知刚醒来,便看到关母和老夫人便在一旁高兴得直掉眼泪。两人也不想多打扰关戮知,问了几句确定关戮知没事之后就打算留他自己休息。关戮知却拉住了关母:“母亲,我那个谁,怎么不见了?”
关母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焦瑕,还想问他怎么知道皇帝给他赐了婚,一旁的画娆便说:”奴婢早就给将军说过了。“关母捂嘴笑了笑:“瑜儿这几□□不解带地尽心照顾你,你醒了倒是把她累倒了!此刻应该在房里休息吧。等会我叫人告诉她醒了快来看你,不然有人要不舒服了!”
关母揶揄的表情把从来没和母亲谈论过男女之事的关戮知闹了个大红脸,他连忙说只是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虽说自己没能和她一起拜堂,也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既然入了将军府,就是他关戮知的妻子。而且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虽说不出个所以然,关戮知却觉得自己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
隔壁房里的焦瑜知道自己再不能装睡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起身向关戮知的房间即婚房走去,看着那大红的喜字,焦瑜却没觉得喜庆,反而有些讽刺。
不知道关戮知对于这门亲事如何反应,但她是不乐意的。
她才刚满十五岁,还没想好自己未来的人生应该是什么,就被塞给了一个陌生男人。虽然这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可是焦瑕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即将推门时,焦瑜的手顿在了半空。
她很少有这种犹豫的时刻。
最终哥哥焦瑕的脸浮现在脑海,焦瑜不得不认输。她可以为自己的人生绘画一百条道路,却不能有路一条是用哥哥去交换。所以她必须进去,结束这个闹剧。
她微微提起嘴角,尽力去模仿哥哥浅淡的笑容。
门推开,光照了进来,关戮知眼睛直看向门口。看到那期待已久的身影,关戮知的心情立刻就变好了。他作势就想起来,却身上哪动都全身疼,而且使不出力气。
焦瑜见状加快了步子就来到了床边,利落地扶起了关戮知。
焦瑜忍不住责备关戮知,语气却是淡淡的:“将军现在刚醒,不要勉强。想干什么告诉我们。”
关戮知一抬手就握住了焦瑜,本来就呆愣的大脑闪过一条:“手上有薄茧……没错……”之后更加呆愣,不假思索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我”
“什么?”
关戮知打了一肚子的草稿,想说以后轮到他来好好照顾焦瑜了,等一个月后补办了婚礼,他们就会是真正的夫妻他会让焦瑜幸福的。
焦瑜身上传来一阵花香,关戮知在军营多年哪能分清是什么花,却能清楚地确定,这是第一次闻见的香味。
其中也杂着一份他昏迷时曾闻到的木头味,两个香味混在一起,关戮知想是不是焦瑜刚洗了澡换了衣服不小心带的新香味?
关戮知还是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立马抬眼看进焦瑜的眼睛,他记得这双眼睛的,就在醒来时见过一瞬,却令他想起澜安关外那一天的种种和自己当时的心境的眼睛。
关戮知抬眼看尽焦瑜。
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放开了焦瑜的手,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的画娆,却是第一次看到她没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关戮知醒来后听了太多消息,本来就体力不支,如今欣喜变成欺骗,生气混合着伤心,让他更没力气了,脸色又白了一些:“没什么,我累了,想自己休息一下。”
焦瑜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听焦瑜关上门离开后,关戮知哑声道:“画娆,给我查,她是谁?之前那个人又是谁?”
画娆脸色一变:“将军?”关戮知咳了两声,双眼里满是愤恨:“他们焦家这是什么意思?你先把这个冒牌货看好了,然后把焦瑜给我找出来带到我面前。”
关戮知在昏迷中的时间过长,终究是没有仔细观察过两人,为什么能发现焦瑜不是焦瑕呢?
关戮知没办法对任何人说出心底的解释。虽说昏的实诚,但却也能感受到一直有人在照顾他。是很陌生的感觉,不是平日里习惯了的某个下属。关戮知天生五感略比常人敏锐,昏迷的时候总有一种气味萦绕在鼻息间。可惜关戮知没有好好学习诗文,无法准确描述那个味道。用他的话来说,是木头的味道,不是干燥的木头,不是腐朽的木头;不是森林中的木头,也不是有霉味的木头若你问到底是哪种木头,关戮知只能说,是装在罐子里的木头。
画娆把焦瑕又带回了将军府,却不是婚房。
而是一个焦瑕没见过的地方,画娆还给他蒙了眼。想来是家中密室。
刚一进去就看见一个人穿着白色中衣外面还披着厚厚外衣的修长男子坐在椅子上。睡着时和坐着还不明显,那人一站起来,身形几乎罩住了整个焦瑕,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即使他身上带伤,看起来还在恢复。
关戮知一步步走近焦瑕,盯着焦瑕发白的脸,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你们焦家倒是新鲜。听说过卖女求荣,没听过卖子换女的……那你的解释呢?”
焦瑕低下视线不语。想起了那晚上焦瑜拉着自己的袖子给自己保证说:“哥哥尽管放心,我就是使尽浑身解数也会阻止母亲和父亲的,你说我从小就鬼点子多,这次也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忍不住心中一片黯然。
焦瑕的出神让关戮知更加愤怒,看到焦瑕的小模小样本来起了恻隐之心,不打算跟这弱不禁风乳臭未干的小子多计较。可看到他这一副拒绝的样子关戮知觉得自己又一次遭到了戏弄,连日来的情绪一朝爆发,他单手就掐住了焦瑕的脖子。
关戮知察觉到自己体内升腾而起的巨大怒气,他强自压抑也只能是减小手上的力道,语气是一点都软不下来:“你们焦家别太过分了!真当将军府是你们随意戏耍揉捏的对象吗?!我现在就是弄死你也没事你信吗?”
关戮知比焦瑕高了快一个头,微微一提焦瑕便脚尖离地。后者脸上迅速充血,青筋暴起。焦瑕这个样子肯定说不出话,但是他连张嘴求饶的姿态也没作出来,只是用他那双眼睛看着关戮知。
昏迷时候恍惚看到的焦瑕和醒来后幻想的焦瑕一股脑向关戮知砸来,关戮知觉得胸腔一闷,像被打了一拳。手一松,被绑住的焦瑕本来就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后直接撞到了墙上,当下就闷哼了一声。关戮知越想越气,抬起一脚就将旁边的桌子踢成了两半。
焦瑕咳了两声,费力道:“我与焦家都绝无戏弄将军府的意思……焦家的窘迫将军想来已了解过,我不多作赘述,至于我……晏如将军,焦瑜是我妹妹,我当然……”
关戮知上前一步,将脸凑到焦瑕面前,大约一尺处停住:“你想过后果吗?甚至愿意为她死?”关戮知这个问题过于犀利,又或许是他离得太近,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很长;威压如气息一般笼罩焦瑕全身,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然后大脑一瞬间空白又清醒,答案非常清晰——当然不愿。
焦瑕慢慢从窒息中恢复过来,眼睛看向一边,答非所问:“……若能死在大将军手里倒是个好死法。”
关戮知沉吟,虽想不明白为何焦家重视嫡女而轻贱嫡子,但既然如此,那焦瑕肯定有身不由己的地方。自己在这里为难焦瑕确实没有多大意义,还是得找焦家谈。
“明日我去焦家府上拜访一番,我倒要听听焦大人给我个什么交代!一个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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