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赶忙移开了视线,手忙脚乱的接过洗洁精,有些结巴地说道:“那、那个,我去扔垃圾吧,火锅底料味道挺大的,还是不要放在家里。”
闻弈轻咳两声,全当没看见林溪那泛红的耳朵,说:“好,我来刷碗。”
林溪拎着垃圾出门,方才涨红的脸颊才恢复些许平静,又不觉有些好笑。
“拜托,只是靠的近了一点点,有必要这样吗?真是个笨蛋……”
林溪自我反省着,最后总结道——一定是因为她想太多了,从急诊室就开始胡思乱想!打住!马上打住!
林溪在楼下溜达了一会儿才回去,一进家门,林溪瞥见书房有灯亮。
刚想上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溪快步上前,在电话响到第五声时接起了电话。
“hello?么西么西?”
听到电话那头的贺佳敏一番逗趣,林溪忍不住说道:“贺佳敏女士,你到家了?”
“还没呢,我走得太着急,忘了给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林溪揉着肩膀来到了阳台的花房,最近阴雨密布,没能看见几颗星星。
“咱们同学聚会定在十一假期了……”
还没等贺佳敏说完,林溪就拒绝了:“我不去。”
“别啊,这次钱辉也来,我听说他现在在倒腾医疗器材,你可以问问他安装义肢的事。”
闻言,林溪不禁愣了一下,他们班长钱辉的确有这方面的门路……
“好了好了,十一抽半天吃个饭,有我在你怕啥。”贺佳敏干脆地说着。
林溪也只好答应了。
收起手机,林溪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每年的同学聚会她都找各种借口不参加,她不喜欢互相攀比的饭局游戏。
林溪拉开花房的推拉门,看着一屋子的鲜花植物,心情也好了不少。
说起来,一个男人养猫、养花草、自己做饭、家里一尘不染……
嗯……还真不像是传统意义上只会敲代码一身职业病的it男。或许是她有偏见吧。
看了一圈,林溪习惯性的在露天的椅子坐下,放眼望去,这个城市的夜景似乎看不到边似的。
高楼大厦,夜色朦胧,稍稍眯上眼睛,眼前只有五彩缤纷的光点。
一阵微风吹过,林溪下意识揉搓着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
尽管用‘友情价’租住在闻弈这里,但她总是没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住在这里就像飘在空气里,不像她以前租的近郊老房子,至少她不用紧张进出时别人对她的打量。
想到这,林溪拿着手机便开始搜价格合适的合租房。即便不是现在搬,也得准备了。
一打开租房软件,按照距离最近推荐的合租房,价格全都成倍的翻,比起闻弈这里的友情价,简直就是天价了。
“还是近郊区适合我……”林溪低声嘟囔着,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改了选项。
这时,身后的推拉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你浇过花了?”
闻声,林溪赶忙起身,点头对闻弈说:“嗯,有一盆多肉凭空长出了一簇,需要处理吗?”
闻弈走过去,淡淡的洗浴露味道轻拂过林溪的面庞,狭小的花房,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我把它们分一下,”闻弈说着就从架子上拿出了工具,不忘对身后的林溪说:“近期我不出差,我自己浇吧。”
“不要紧,我挺喜欢浇花的。”林溪脱口说着,说完又觉得有些别扭。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林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闻弈才起身打破两人之间的无声环境。
“你进去吧,我刚发了一份资料到你邮箱,或许可以帮到你。”
林溪先是一愣,下意识问道:“是什么资料?”
闻弈面不改色的擦了擦手,轻声说:“最近五年董事长的采访剪辑。”
林溪足足傻眼了两秒钟,然后就明白了闻弈的意思,说了声谢谢就火速跑上了楼。
闻弈则是独自坐在花房,回想她刚才的低声自语……
林溪打开了闻弈发来的邮件,除了几个大视频的混剪之外,还有一份文档,收集了不少杂志报刊对董事长的采访内容,甚至还贴心的把重要内容做了高亮。
这份资料算是给林溪指了条明路,至少在周一的报告上有了方向。
相对比刘峰习惯用恭维的态度去讨好董事局,那她可以用这样‘知己知彼’的方式,了解董事长对公司未来走向的想法……
第二天,林溪起了个大早,洗漱后以为闻弈还没起,索性先把胖丁喂饱,接着就上楼换衣服去了。
再次下楼时,发现闻弈正站在玄关处,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早上出去了啊?”林溪主动问着。
闻弈换上拖鞋,解释说:“刚跑完步,你呢?要出去吗?”
林溪背着包走到门口,一边换着平底鞋,一边说:“我想去线下几家店看看,今天周日,估计人挺多的,想做个临时的口头调查……”
“你一个人吗?”闻弈下意识问道。
“嗯,临时想到的,不想再耽误同事的时间,一上午应该够了。”
说着,林溪就推开了门。
“对了,”林溪站在门口,回头对闻弈说道:“谢谢你啊,你昨晚发给我的资料,很有用!”
“那——”
“先走了,拜拜。”
闻弈的话还没来及说完,林溪就离开了。
看着歪了一只的拖鞋,忍不住走上前摆正,原本想说顺路送她,没想到她跑得这么快……
‘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闻弈不禁一愣,下意识开门问道:“忘拿东西了吗?”
“嗯?”来人不由得发出疑问声。
看清来人,闻弈收起嘴角的笑,招呼着:“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景文耀侧身进来,瞥见鞋柜旁的粉色拖鞋,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女朋友?”
闻弈没回答,只是把林溪的拖鞋收进了鞋柜,顺便给景文耀拿了双拖鞋出来。
景文耀跟着闻弈来到客厅,看见胖丁还是一如往常的懒态模样,家里四处还是散发着洁癖人士的气息。
“闻弈你也不小了,的确该找个女朋友了,到时候带回家给咱爸看看,也……”
“喝水吗?”
闻弈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景文耀的话。
景文耀撇撇嘴,索性坐到沙发上换了话题:“那说正事吧,宸宸最近闹着想来你这,周末我让李姐送他过来,你这……”
景文耀说意有所指的朝四周瞅了瞅,“方便吗?”
闻弈走到厨房,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林溪的杯子上,粉色的马克杯在简洁的吧台上,格外显眼。
没有直接回答景文耀的话,闻弈只是随口反问道:“你们又吵架了?”
“没,”景文耀摸了摸颈后,眼神有些飘渺的说:“正好你跟宸宸也好一阵子没见了,还是老样子,周五晚上我让李姐送他来,周天下午接走。”
闻弈一边端着杯子喝水,一边颔了颔首。
景文耀见闻弈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索性起身走了过去。
“闻弈,上次在家里吃饭,咱爸说话重了点。”
闻弈不乐意聊这个,转身打开了水龙头,用冰冷的态度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
“知道你不想听,但有些话我必须得说,”景文耀轻靠在梳理台旁,表情略显严肃地说:“这半年咱爸身体越来越差了,他想让你早点成家,也是不想留遗憾……再说,你都愿意回公司工作了,为什么不能把以前的事放下呢?当初咱妈——”
“哥!”闻弈严声打断道。
“我进‘兴海’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妈,”闻弈关上水龙头,侧身看着景文耀,“你和嫂子就是他‘成就’的,在我看来是前车之鉴,我有权选择不接受。”
话音一落,两人的对话似乎也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这时,景文耀的手机铃声适时打破了这份僵局。
景文耀走到窗边接起电话,低声和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几分钟后,景文耀挂断了电话,看看时间,再看看忙自己事的闻弈……
“我还有事,先走了,”景文耀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玄关处,在离开前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如果咱妈还在,她一定不想看到咱们家这样。”
话音被门板隔绝开来,只剩坐在沙发上的闻弈,还有窗边发呆的猫。
闻弈沉默了许久,目光虽是聚焦在电视屏幕上,心思却浑然不在那一字一句上。
如果真的在乎妈的感受,那年又是为什么不能陪她到最后呢?
癌痛是第九级疼痛,在母亲一次次疼晕又醒来时,念叨的是丈夫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在母亲最后的时光里,是闻弈陪伴在母亲身旁,是大哥一次又一次签下病危通知书。
‘咚’地一声响,闻弈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玻璃杯掉在了地毯上。一旁的‘罪魁祸首’蹲坐在吧台上,完全没有认错的样子。
闻弈走过去,先是揉了揉胖丁的小脑袋,捡起地毯上的空玻璃杯,不禁回想起母亲经常唠叨的话——
‘我最喜欢这种短毛地毯了,你爸就不喜欢,他最喜欢实木地板,他喜欢那种走上去有质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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