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问, 不是江城的,也能抢票吗?隔壁学校的想来围观。”
“本社畜也想围观,受害者也不光是学生啊,几天都没睡好觉, 想学学怎么自我保护。”
“隔壁省的能来吗?可以的话去订高铁票了。”
“不用这么麻烦吧, 虽然现场票要抢, 但是还有网络同步直播。”
“啊,这么方便?”
“现在真是啥都能直播了。”
“迷惑,方方这个算网课, 咋不能直播了?”
“同迷惑,现在不是还有直播办案吗,记者连线采访相关人员啥的也不是新鲜事。”
“晕, 那不是画眉嘴国王也能看直播了?”
“……窒息。好吧, 我宣布这不是标题党。”
“你们能不能小声点?万一画眉嘴本人就在看这帖子呢?”
“你也太低估了, 他要想知道早知道了, 捂嘴有啥用。再说既然方方同意直播, 难道没料到这种可能?”
“看样子法科中心也是穷途末路了吧, 只能背水一战了。”
“什么叫穷途末路, 我看是那个画眉嘴国王才穷途末路。现在人人都知道提防,他要再想犯事, 可没这么容易。”
“也不见得人人都冲浪啊, 多的是学术凡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话说回来, 学术凡现在还活着吗?你们都去关注方方和国王,没人关注真正的受害者了。”
“关心啊, 但关心有啥用,天知道画眉嘴把她藏在哪个角落——”
“不敢想,我去抄心经帮她祈福。”
“我也去。”
毛毛看着网上的讨论, 有些惊讶,“我还没怎么出手呢,方方公开课的事本来只是小范围发布,现在全网都知道啦。”
可见这事的关注度有多高,重案主管法医公开直播又是如何吸引眼球。
“还好方方同意了,”同事庆幸的说,“换个人,未必有这样的流量,达不到这么高的关注度,邵警官的选择是对的。”
“方方也是豁出去了啊——她那么漂亮,又是学霸,多少人喜欢她,她平时能多低调有多低调,这次要不是为了配合警方,才不会答应直播露脸呢。”
“还是邵警官有办法,昨天我看方方前脚下楼,他后脚就追了出去,两个人在楼下一阵拉扯,跟拍偶像剧似的!”
“对,方方这性格,也就邵警官能把她哄回来了。”
博士想了想,“我不觉得是邵警官把她劝回来的。”
解语很少大声说话,或是摆架子,但她其实有自己的坚持,一开始不答应并非单纯任性,后来回心转意,也未必是旁人规劝的功劳。
——即使那个人是邵晖。
毛毛松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女主归位,这场大戏也终于能如期上演了。”
下午邵晖送解语过来,打了个照面就匆匆返回警局部署。
有同事开始担心具体细节,“这阵仗,估计流量不小啊,方方上次讲公开课都引发小规模轰动,这次可不得翻天啦?”
“放心吧,局里已经有兄弟去布置教室了,肯定会加强安防的,”毛毛安慰她,“还有网络部的同事也在加班加点,就算线上人数真的很多,服务器也会努力撑住的。”
“我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玩的游戏,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在空地上撒了一把诱饵,上面支了一张网,等着鸟儿自投罗网呀?”
毛毛点头,“我们的诱饵有够香,网也够结实——就看鸟儿会不会放松警惕、踏入圈套了。”
博士有些担心,“围观人群太多,不知道会不会惊动那只鸟。”
“放心啦,画眉嘴国王就爱大场面,不知多享受被追捧——如果围观的不够多,他八成还不感兴趣呢。”
“对了,关键时刻,我们的‘公主’呢?”毛毛四处张望。
“方医生好像去解剖室了。”有同事想起来,“估计是去……找灵感?”
“方方那么淡的性子,是该在那儿多呆一会儿,这样才能积聚起对凶手的恨意,到时候才骂得出口——我们让她安静会儿,别去打扰她。”
毛毛理解的点点头,又有些惋惜,“还想找她来彩排一下呢。”
博士推了推眼镜,露出个困惑的表情,“彩排?怎么彩排——”
他忽然捏着嗓子,“——‘喂,你这个死变态,黑心鸟,坏透了的家伙,还不快点束手就擒,乖乖交出薛凡,速速伏案,引颈就戮,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这正是之前毛毛“试戏”的台词,他不光一字不差的重复了出来,甚至连神态语气也学的活灵活现。
众人爆笑。
毛毛红了脸,“你,你这什么博士啊,晖哥和方方不在,你就会欺负我!”
这个时间,解语的确是将自己关在解剖室里。
她没有把两具尸体再推出来。
已经经过不只一次的检查,该看的部位,该保留的组织,该拍的照片,他们都已经完成,没有无谓暴露的必要。
何况那些画面,无头的躯体,狰狞的伤口,死白的肌肤……已经统统刻在她脑海中。
——就像那些符号刻在她们背上。
尽管失去头部,看不到表情,但那些残缺的肢体依然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她们为何会遭遇不幸?
为什么在前途无限的大好年纪,生命却被活生生中止?
为什么她们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用自己的身体记下了那些恐惧与罪恶,却直到现在还无法将凶手捉拿归案?
解剖室充斥着防腐剂、消毒剂留下的气味,即使每次工作完都会仔细清理,定期打扫,但还是盖不住空气中那股特有的味道。
那是无辜受害者的不甘怨念,是凶手肆意践踏法律、无视生命与尊严的猖狂。
解语昨晚被噩梦惊醒,此刻却闭上眼,主动回忆梦境。
她试图回忆那张模糊的脸,与他进行无声的对话。
——你以为真的可以躲在阴暗角落发出嘲笑吗?
——有什么东西,可以彻底粉碎你的狂妄呢?
足足呆了一个多钟头,解语才从解剖室出来。
手机上一堆未接来电,最近的一通来自警局的小王。
难道邵晖出了什么事?解语一惊,连忙打过去,“小王,我是方医生。”
那头闹哄哄的,好像有人吵架的声音,王航接起来,“啊,方医生,你在中心?”
“怎么了?”
那边的人犹豫了一下,“方医生,你妈妈来警局了。”
放下电话,解语心情沉重。
这世界上最让她头痛的生物,也许并不是画眉嘴国王。
中心同事见了她想要说什么,但解语只能匆匆离开。
小王在警局门口等她,一脸的尴尬,“对不起方医生,邵队本来说不要打扰你的。”
“她在哪儿?”解语没有起伏的问。
“方医生你要不要先喘口气——”
“带我去见她。”解语根本没心情客套。
“额,楼上办公室,”小王擦了把汗,“本来是在院子里,邵局好歹把她劝去接待室了。”
路上几个警员跟她打招呼,显然经历了刚才那场闹剧,注视解语的表情多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情绪。
但解语此时无心分析,也没空尴尬。
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接待室传来的声音。
“——你们是警察,抓坏人是你们的事,跟我女儿无关!凭什么让她冒着生命危险?直播,亏你们想得出来,还有邵晖,我真是看错了你!”
解语一阵头痛。
她听到邵晖的声音,“伯母,你喝点水再说。”
“伯母,谁是你伯母?”方明霞的气场直可冲破小小一间接待室,“我早说了解语跟着你没好事,怎么,看她有利用价值,就处心积虑的骗她来卖命啊?她当法医我都忍不了,怎么竟然还要直播?我只知道我们卖衣服要直播带货,怎么现在连警局也要带货?那画眉嘴猖狂的很,你们是多想让他盯上我女儿——”
然后是邵局的声音,“方医生是你女儿,你可以表达你的意见,但是请相信——”
小王敲门,让解语走进去。
房间里三个人都站着,方明霞穿着繁复的披肩加厚重长裙,戴着墨镜,亮晶晶的耳环项链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邵局和邵晖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不能压过她的气场。
“解语你可来了,我本来今天有行程,听到网上的传言,机票也取消了赶过来,”方明霞看到她的出现,痛心疾首,“我说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去赶你的行程,”解语没有表情的说,“请不要妨碍警局及法科中心的工作。”
邵局尽管在这行摸爬滚打数十年,见过人间百态,还是为这母女俩的互动小小吃了一惊。
邵晖见识过“方伯母”,有经验,但依然无奈,毕竟是解语亲妈,跟一般人不同。
“你这是胳膊肘朝外拐?哦,邵晖把你骗到手了,你心甘情愿给他铺路?你一个法医,除了解剖尸体,现在还要给警局干活,出面跟凶手对话?”
方明霞显然憋了一肚子话,说到现在还能不带重样的,“你一个人打两份工呢?他们有给你发双份工资吗?就算发了,我们也不稀罕!谁还缺这点卖命钱啦?!”
解语生硬的说,“你只懂服装设计,不懂查案,也不知道警局和法科中心的合作流程。”
“哦,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对我大声?你从当初那么小一个肉团长到现在,成为专业人士,懂的比我多,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自发自为了?我早说过,别以为你是法医了不起,再这么识人不清,将来就是你去见别的法医!”
邵局出面打圆场,“这话说的太过了,方女士,你先消消气。”
方明霞立刻换了目标,冲他开火,“邵局是吧?怎么你也姓邵,跟这小子一个姓,难道是他长辈?不管你是领导还是长辈,拜托把你的人管管好,别一天到晚异想天开,以为读了个什么心理学就能玩火——直播?真是开玩笑!”
解语只觉得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这真好,真是太好了。
警局这边忙着布置现场准备网络,她自己在准备直播,谁也没想到会冒出方明霞这么个程咬金,生生打乱了大家的节奏。
邵局好不容易等到她喘气的空当,“方女士,你也说累了,让我说几句——还没介绍,我是这小子的爹,这次过来是为了督案,本来也想专程拜访您,想不到今天提前见面了,也是择日不如撞日。”
作者有话要说: 解语&a;邵晖:这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亲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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