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看的直摇头, “键盘侠真可怕,女孩子尸骨未寒,还没找到死因, 就要先遭受一番羞辱。”
有女同事同仇敌忾, “真是,太过分了,有些键盘侠看头像id也是女的, 那些难听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我看那些人是天生杠精,未必真关心这案子这个人,也就是找个由头发泄而已。”
毛毛咳嗽一声, “害,头像id可不能作数,最近抓的好些个网络喷子都是假装女用户。”
众人纷纷叹气。
案发短短时间,不仅键盘侠,不少营销号也迅速跟上, 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野兽, 纷纷出笼,带来各种独家视点, 甚至用了些骇人耳目的旧图来以假乱真,吸引流量。
毕竟是发生在大城市商区, 死的还是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无论哪个要素都足以引人注意。
随着画眉嘴案告破,好不容易平息一阵的江城,又再次变得喧嚣起来。
当然, 网民中也有个别理智的声音。
“现在刚开始查案,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有些人不要乱带节奏好吗?”
“是啊, 我也懵了,这才多会儿,一盆一盆的脏水就往死者身上泼了,我看有些人是忘了画眉嘴案的教训吗?”
“键盘侠们该上学上学,该上工上工,这种案子自然有邵警官和方医生那样的专业人士来查,用不着你们多嘴。”
很快又遭到了反驳。
“咋了,还不让人出声啦?公众舆论不就是为了监督吗?还好意思说画眉嘴呢,要不是我们讨论的沸沸扬扬,引起上面重视,还不知道会拖多久才能破案呢。”
“是啊,画眉嘴初犯是在五年前,当时网络还没这么发达,没啥人讨论,案子可不就变成悬案、锁进档案柜?要是当时也有我们这些‘键盘侠’,说不定还不用死这么多人呢。”
“我看你们把重心搞错了吧?在网上胡乱猜疑、泼脏水还成了破案功臣?人家真正的功臣方美女都没吭声呢。”
“谁泼脏水啦?我有同学认识死者,那个袁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啊,学习不咋地,经常去外面蹦迪,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约在那种地方出了事,也是咎由自取,只能说还好没连累街坊。”
“我看了现场图,她的打扮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吧,总之这种人出事也不奇怪。”
“……”
毛毛关闭了页面,“不看了不看了,省得糟心。”
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们分头行动,解语等人先去坠楼现场。
酒店的绿化带附近围了一圈警戒线,尽管有工作人员阻挡,也有人挤在警戒线外试图围观。
远远可以望见一名死者俯卧在警戒线中心,身下一滩血泊。
现场停了辆急救车,酒店方发现意外之后第一时间联系,可惜回天乏术。
解语做好防护,走向现场。
毛毛跟在她身边,忽然发现什么,“咦,她怎么先到了?”
解语抬头,只见绿化带内已经有同事展开了工作,不是别人,正是曹美琳。
她穿一身洋装,俯身绿化带中,正在将一些泥土样本封装。听到来人的动静,她直起身来,“方医生,毛毛,你们也来啦?”
注意到毛毛毫不掩饰的疑惑,她便说,“哦,今天我休息,正好在附近陪人,听说有案子,来不及回中心跟你们会合,就直接过来了。”
毛毛虽然不太习惯,但看她这么主动积极,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盯着她手里的袋子,“这些样本干嘛用呀?”
曹美琳笑笑,“在你看来也许只是普通泥土,但土壤其实是很完美的载体,可能记录了我们需要的各种证据,希望能帮上忙吧。”
毛毛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是生物学家,这现场还真跟她专业相关,只能哦了一声,陪解语走近死者。
死者手边有个拎包,画了圈放了标尺指示牌,已经打开了,身份确认借助了包里的证件。
解语的目光从死者血肉模糊的脸上移开,注意到她是光着脚,薄薄的酒店拖鞋一左一右甩在两边,包里却还有双布袋套着的高跟鞋。
顺着她的视线,毛毛也注意到那双高跟鞋,“这鞋跟……就是传说中的十厘米啊。”
她吐了吐舌头,这可是连她都不敢轻易挑战的高度。
转过身,忽然发现曹美琳脚上那双鞋跟也不低,真是难为她弯腰取证,只能咂舌。
根据死者体温、气温,解语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1-3点,酒店住客听到重物坠地声也在这个区间内。
毛毛盯着解语,“方方,还有什么发现?”
——虽然佩服曹美琳踩着高跟鞋搜证,但恕她愚笨,实在不觉得那些泥土样本能给到多少有用信息,尤其跟尸体直接提供的证据相比。
解语完成了基本检查,“符合高坠伤害特征,体表暂时没发现其他明显致命伤。”
“难道真是自杀?”毛毛往楼上望。
正对着这里,十层楼高的房间内,也有他们的同事正在工作,这时她接到邵晖电话,说他们如果告一段落了,可以上楼看看,或许有新发现。
解语站起来,等物证组同事的搜集工作差不多,就可以转战解剖及实验室。
一行人经过前台时听见电话响个不停,工作人员表情凝重,有警员在做笔录,住客既是惶恐、又忍不住好奇。
解语被带到了1012,是个大床房,邵晖等人正在工作,只见室内被褥凌乱,物品摆放参差,卫生间毛巾不在原位,散落室内东一条西一条,窗户大大的敞开着,下面正对着他们刚才看过的现场。
邵晖仔细检查门锁,“倒是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清洁阿姨接受询问。
“我都说好多遍了怎们还要问?先说,跟我无关啊——不就是快到12点了嘛,住客没续房,打电话也不接,店长就让我上来问,我按门铃没人应,想着快点打扫就用了房卡开门,里面没人,还以为那小姐没办退房直接走了呢,刚下楼就听说有人死了,弄到现在还下不了班,可真晦气——”
毛毛眼尖的发现什么,“咦,怎么房间里还有双鞋?”
果然,门口地垫旁边有双休闲鞋,摆放还算整齐。
毛毛皱眉,“难道就像网上说的,她定了房等人,那人悄悄的来了,两人发生争执,袁冬被推下楼,凶手跑了?”
解语比对标尺,“这双鞋是36码——有可能属于死者。”
博士已经看过了楼下的现场照,有些诧异,“如果死者穿了鞋到酒店,进门脱掉,换上酒店拖鞋,干嘛包里还装上一双?不嫌重吗?”
曹美琳立刻噗嗤一笑。
博士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
曹美琳露出个暧昧的表情,退后一步伸出自己的腿,“鞋和鞋能一样吗?博士,我来问你,是喜欢我这双尖头细跟10厘米的新鞋,还是墙边这双大头系带高帮厚底运动鞋呀?”
“那当然是——”博士停住话头,收回目光,有些微的尴尬,“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那可太有关系了。”曹美琳意味深长的说,冲解语眨眨眼睛,“方医生你说是吧?”
还没等解语开口,曹美琳又说,“楼下死者的包里,不光有这样的一双高跟鞋,还有没拆封的丝袜和t裤各一套——博士,我就不难为你了,我问晖哥:年轻女孩订酒店大房,特意带上这些装备,难道是图酒店安静没人打扰,专程来上自习?是怕碰不上第二个画眉嘴吗?”
博士的耳根都红了,曹美琳得趣的笑出来。
邵晖正色道,“合理怀疑可以有,但请注意措辞。”
曹美琳这才有所收敛。
解语开口,“监控记录呢?从她入住到发生意外这段时间,这间房有无嫌疑人出没?”
邵晖摇头,“第一时间问过了,酒店设施老化,走廊监控早已失灵,本来计划半年后重装。”
解语失望,书到用时方恨少,监控到用时都坏掉。
邵晖又说,“我们拿到了住客名单,但酒店承认管理并不严格,外卖快递都可送到门口,也有访客未经登记直接上楼,最近生意不景气,酒店为了入住率都睁只眼闭只眼——如果有嫌疑人曾进入过这个房间,很可能绕过了登记及监控。”
跟解语同属解剖病理科的曾哥忍不住说,“也许她就是图这里管理宽松,方便约会!”
曾哥人还算年轻,没有固定女友,法医职业神秘、专业性强,也招不少小姑娘喜欢,他这话一说,曹美琳立刻笑问,“这是曾哥的经验之谈吧?”
曾哥假装被冒犯,“linda你可别拿我开玩笑,我只是分享过往破案所见所闻,查案大过天嘛。”
他的推测不能说没有道理,目前的重点集中在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生前是否约了人,是否见到了要约的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走廊上,有警员在问住客,“能否具体说说你昨晚听到的动静?”
那名住客也是一脸避嫌的谨慎,“酒店隔音好,我听的也不真切,还以为是野猫打架呢。”
“那是几点?”
“半夜两点左右吧。”
解语心想,从那么高的楼掉下去,生死或许只在分秒之间,连呼救都做不到,以至于没能引起重视,直到数小时后才被发现。
——跳下去的时候,袁冬为何还带着她的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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