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科中心,专案组一起看邵晖传回来的录像。

    画面中的茉莉,已经不是解语记忆中恃才傲物的女乐手,也许是长久的隐瞒让她于心不安,又或者是亲见王子对解语的态度让她新仇旧恨一齐迸发,再加上说漏嘴后王子的“嘱托”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她已经变成了爱情中卑微的小女人。

    “我知道他女人缘好,我一直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歌迷,是吧?再加上摇滚王子的光环,怎么能防得住别人前仆后继的扑上来呢?但我一直安慰自己,说那些女人来来往往,都是过客,我才是离他最近的那个,我跟他之间的联系,我对他创作上的帮助,是那些女人怎么都无法割断、无法取代的,但……袁冬那个贱人太过分了,”茉莉的眸光一冷,“她厚着脸皮倒贴,千方百计跪舔终于成功,要是睡过就算、偷着乐就得了,我也不会跟她计较,怪就怪她非要发在赤月炫耀,引得一堆人去蹭,还找她要攻略,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找了个机会,用王子的手机约她见面。”

    毛毛看着镜头里的女人叙述,不禁感慨,“原来王子那些歌都是她写的,我就说嘛,那种爱而不得单箭头的细腻情感,王子怎么可能写得出来?真是可惜,为了这么个渣男——”

    毛毛曾是王子的铁粉,事发之后也多少有点滤镜,不敢真的相信袁冬的死是王子造成,还想借机去见本尊,但得知了王子和茉莉这些背后的故事,也迅速下头,开始以一个客观理智的角度重新审视这件案子。

    画面中的茉莉,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当日的情景,徐徐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于心不忍,想要警告她,毕竟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可别毁在渣男手里——毕竟,毁了我一个就够了。”

    众人面面相觑。茉莉刚才说是气不过情敌约架,现在就变成了好心提醒?

    茉莉哼了一声,“那孩子也是天真,以为是王子约她,准备的可充分呢,网袜t裤高跟鞋一应俱全,看来对王子的口味拿捏的挺准,只是看到是我,她就笑不出来了,那表情真是精彩——”

    对面的警员打断她的嘲笑,“你对她做了什么?”

    茉莉耸了耸肩,“我就是实话实说,告诉了她心目中男神哥哥的真面目,劝她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然后……”

    “然后?”问话的警员身子前倾,只等接下来的干货。

    “然后,”茉莉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我就走喽!”

    “然后呢?她怎么会坠楼?”警员急急追问。

    “你问我我问谁?也许是王子的真面目太过不堪,让她幻想破灭,难以接受,决定自我了断吧。我只是猜测,毕竟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有天知道。”

    “就这样?”警员一脸失望。

    “不然呢?”茉莉斜睨一眼问话的警员,“拜托,虽然我玩摇滚,我抽烟我文身,但我是好公民,杀人放火的事可做不出来——”

    对上警员怀疑的目光,她又冷笑道,“你们不是有个挺厉害的法医吗?来现场卧底那美女,你们去问她啊,有没有找出我推她坠楼的证据?或者干脆让她来跟我对质?我比较喜欢跟她聊。”

    毛毛看的心潮澎湃,一拍大腿,“方方,你不该在这里看录像,你该亲自去问她!”

    她特意看了一眼曹美琳,言下之意,这才是真正高超的盘问技巧好不好?甚至不用什么技巧,光靠人格魅力就能突破嫌疑人心防,无招胜有招啊。

    曹美琳被她看的讪讪的,平时爱作惊人之语,此刻只能一言不发。

    问话的警员是个新人,是邵晖的安排,有意让他练手,此刻不禁面红,“方医生、方医生有方医生的工作,你、你老实回答我就行了。”

    茉莉看出他资历浅,哈哈大笑。

    见新人下不来台,邵晖进来接手,“你那么关心方医生,那么我告诉你,方医生在解剖台上,的确发现了死者身上的一些痕迹,靠她自己,做不到,也没必要。”

    也不知道是方医生这三个字的魔力,还是邵晖沉稳气质带来的威慑,茉莉收起了在小警员面前的轻佻,身子坐直了些,警惕的开口,“方医生?她发现了什么?”

    邵晖又调出一个网页,赫然竟是茉莉的网购记录。

    他指着最近的一笔,“你在事发前买了3卷大号加厚强力胶带和一盒手套,是做什么用的?”

    茉莉眼神乱飞,“我……最近有一堆二手货要出,胶带拿来打包封箱不行吗?乐队排练室也要打扫,我洁癖戴手套不行吗?”

    “哦?”邵晖点点头,“你当然有这些自由,只是黏胶成分很可能跟死者身上残留的一致,对不对?”

    茉莉不说话了。

    邵晖又接着道,“方医生说,戴着手套‘打包’很麻烦,一不小心就会把手套粘住、扯破,所以都是徒手‘打包’比较好,但这么一来,指纹就留下来了,成了天然证据,都不用费心采集,帮我们省了一道流程,是不是?方医生还说——”

    “够了!”茉莉叹了口气,“好吧,我说,为了给她个教训让她远离渣男,是我拿胶带封了她的嘴,捆了她的手脚。”

    法科中心这边,博士看向解语,佩服的说,“方医生第一时间发现死者口周肘膝等处的异样,检出是黏胶残留,可以跟嫌疑人购买的胶带对比,虽然还没检验,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解语回忆了一下,“首先,胶带宽度就能对的上。”

    众人一惊。几天前解剖记录的数据之一跟刚获得的网购信息,解语能迅速联系二者进行对比,而非一味依赖实验室,足以理解她对嫌疑人造成的影响。

    毛毛又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你该亲自去问嘛。”

    专案组一个物证女同事已经见惯不惊了,笑道,“坐下坐下,常规操作——方医生不光解剖是当之无愧的首席,物证这块也能有的放矢,帮我们节省时间,提高工作效率,现在连问话天赋也暴露了,真可惜她没多出几个fen身来。”

    毛毛故意说,“方方,不然你也去植物园还是动物园进修几天考个证吧,这就全能啦!”

    曹美琳只能被动旁听方解语表彰大会以及对她的阴阳怪气,如坐针毡。

    录像画面中,茉莉似是泄了气,有些烦躁,“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记住这天,以后远离渣男,我也是为她好,如果我真的有心推她去死,何必费这老鼻子劲儿?就像方医生说的,带着手套操作胶带,真是麻烦死了——”

    新人警员见邵晖带着方医生的话进来,几句就让人招供,在旁边看的眼睛也不眨,看来方医生真如传说中那样神奇啊。

    茉莉抬头道,“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取我的指纹去比对?我没意见,但有一说一,你们可不能冤枉,我绝对没推她跳楼,我给她绑上胶带,也没有绑很紧,一会儿就能挣脱——我真的只是给她点教训,绑完胶带我就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真的跟我无关!要是她想不开跳楼,也是她心态差,当初勾引男人的时候,怎么脸皮就那么厚呢?”

    毛毛看的心头火起,“就算她真没推人,也不能这么说吧?口口声声给人点小教训啥的,她哪来的权利去教训人?退一万步说,她私下里帮了王子再多,明面上也不是王子老婆啊,呵,不敢拿王子出气,就暗搓搓跑去教训情敌,真low!”

    录像中,警方还要追问,但这时茉莉的律师来了,要求跟当事人见面,问话中断。

    趁着这当儿,送来的样本立刻进行检验,博士等人投入了工作。果不其然,死者身上残留的黏胶和茉莉网购的胶带成分一致,指纹也吻合。

    袁冬坠楼之前,的确是茉莉假扮王子去酒店与她见面,并用胶带进行了封口、捆手腿等操作。

    律师离开后,茉莉的嘴仿佛也被无形的胶带封住了,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难道真是茉莉“教训”离开之后,袁冬挣脱胶带,万念俱灰,一跳了之?

    解语调出通讯录,主动拨了一个号码。

    那头的高铭晟吹了声口哨,“方医生?你没拨错吧?”

    解语懒得跟他耍花腔,开门见山,“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你的同行。”

    她报出了茉莉律师的信息。

    那头的高铭晟罕见的沉默半晌,苦笑道,“这个人啊,方医生,你要是碰上他当对手,还不如碰上我。”

    “怎么说?”

    “虽然我已经够让人头痛,但我至少还有一样东西是他没有的,”高铭晟顿了一下,见解语没有追问,只能自己接上,“——良心。”

    解语不置可否。

    但也许高铭晟说的没错。

    因为翌日传来消息,茉莉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有点卡所以更的慢,努力填,不会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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