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上她脸颊的时候,手上却触到大一片粘稠的液体。他不敢多想,慌张咽了口唾沫忍着性子安慰她,“乖,我现在就带你回家。你别怕。”
知夏痛苦无力地倚靠在他肩头,耷拉着双臂,想一只稍纵即逝的蝴蝶。随意红着眼,酸楚溢出眼眶,他紧紧搂抱住知夏,揽腰抱起,“知夏,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焦急地大步跑出去,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咔哒一声,随即像时钟一样滴答滴答响了起来。随意低下头,这时候仓库顶灯倏地被人打开,恍惚的灯光迷了眼。
适应了灯光之后,随意看见自己脚下踩到的是一只遥控器,正中的红钮被自己踩得凹了下去。
随意快疯了,眼睛血红地环顾着四周,“出来!”
“你以为两个人都走的了?”二楼的方越啧啧感叹,“痴情种啊,这都不放弃。”
“你现在踩着开关就是炸弹,只要你离开,嘭,整个仓库都会被瞬间夷为平地。”方越瞪着脸,脸上是兴奋至极的狰狞表情,他倚靠在栏杆上,邪佞地笑,“想杀了我?那就抬脚啊。哈哈哈哈哈——”
声音远去,他魔鬼般的声音回荡在仓库里。
随意放下知夏,看着她那血肉模糊的脸和脖颈,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你快走。趁那个混蛋还没有无人性到锁门,快走!”
知夏才不肯走,眼睛发胀痛苦地摇头。她脸上脖子上处处是深浅不一的刀口,哆嗦着唇瓣发不出声。
随意闭上眼,气得拳头打颤,“快走!!”
伸臂将她搂住,吻着她额头,“乖,你出去找温子安,我出门的时候跟他说了,半小时内我还没有给他讯息就打电话报警。这时候他应该再来的路上,答应我,快点走。”
知夏嗓子冒了烟般的疼,咬着他肩头,哭着摇头。仓库里潮霉的味道让人窒息,她蹭掉滚烫的眼泪靠近他。
抬起乏力的手,卡顿着比出手势。
-别扔下我,我会孤单。
靠着他的肩头,眼泪掉在他衣服上。
见她执意不肯走,随意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我不会丢下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
知夏仰起头看他,方才他拿刀划绳子的时候,落了不少刀口在手上,英俊却疲惫的侧脸,她深深感到心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警铃的鸣笛声,很快,仓库的铁门被人打开,温子安带着一大票的警察涌进来。
“随意!知夏!”
防爆小组拎着箱子一路小跑过来,警方疏散了周边的人,带走了知夏。他们猫着腰用工具拆开遥控器,里面藏着一枚微型炸弹,瞄了眼最后的三十秒,抓过炸弹上的几根线,思索了片刻揪住一根用力地剪断。
随意一身冷汗,待看清时间停跳,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知夏连忙跑过来拉住他,随意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虽然危机已经过去,可知夏的腿人就有些软,扶着随意,她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扑进他怀里。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有种和死神擦身而过的唏嘘和兴奋。随意想到知夏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松开她,扭头对温子安叫喊,“救护车呢!医生呢!
话音刚落,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自四周响起,原来方越在四周埋伏了不少炸弹,就在防弹组排查的时候,他一并引爆。
强烈的冲击下,随意一把搂住知夏,紧紧护在身下。爆炸声此起彼伏,耳膜痛了,脑子混乱,所有人在爆炸声中昏过去。
梦里枷锁又沉又紧,牢牢禁锢着自己,随意陷入困境好久才睁眼醒过来。
眼前一片雪白,他动了动,腿上立刻钻心地疼起来。
“别动!”
有人呵斥他,他扭头一看,温子安板着脸,满眼血丝地在旁边按着护士铃。
随意松口气躺会床上,“我还以为自己没命了。”
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心有余悸。
“不对!”
他猛地惊醒,不顾身上剧烈的疼痛,看着走进来的医生和护士,“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她有没有事?”
医生过来诊视,他就这样直愣愣盯着人家医生看,“没事吧?爆炸的时候她躲在我身下,我都没事,她应该也没事吧?对不对?你回答我啊!”
“你安静点,先让医生检查。”温子安有些不耐烦,瞪他,“知夏在睡觉。”
在病床上躺了会儿,随意有些不安,侧头看着温子安,“我要去找她。”
轻叹口气,温子安拿来轮椅,把他扶上去,“她在你隔壁,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随意没来由地一阵害怕,“她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出事了!!”
温子安不说话,推着他拐了个弯到了隔壁的病房,沉了沉声音,“不管怎么样,你们俩都福大命大,爆炸的威力很大,那个男人就没救回来。”
随意攥紧扶手,面色苍白,坐在那里发狠道,“能有什么做不好准备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宝贝!”
温子安没说什么,推开门送他进去,“医生说她声带受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正常发声,而且爆炸时,方越还想动你,是她护着不让你受伤害,结果毁了半张脸……为了你,她受的苦够多了。”
随意进了病房,他费力地推动轮椅一点点靠近,病床上的女人带着呼吸机,脸颊和头部被包扎得严实,她的气息微弱,仪器的声音盖过她起伏的呼吸。
颈部看样子是动了手术,手术专用纱层层叠叠,护着她白皙纤弱的脖颈。面色冷白,憔悴不堪,羽翼般的长睫耷拉下来,整个人透着死寂般的惨淡。
光是看到她静静躺在那,随意两眼发红,眼睛酸楚掉下泪来。他颤着手伸过去,又不敢直接触碰她,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又弱弱收回,双手掩面,低声而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如果早些告诉她真相,她也就不会生气跑开。她不跑开就不会……”
看着好友自责痛苦,温子安轻叹口气,过去推着他离开病房。
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温子安。”随意低着头,沈音低沉喑哑,“我记得你有个表哥是国外整形科医师,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放心,我早就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等知夏的状态好转,就安排那边的住院手续。”
他眼底噙着热泪,恍惚苦笑,“她才刚回来,就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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