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完于郑后,盛阳又跑了一趟天威科技将视频一事前因后果告知楚桥生,顺便再接一下他亲爱的哥哥下班。

    只是他亲爱的哥哥并不在办公室,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关机,秘书苏雅说黎总监下午就走了,说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盛阳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就猜到黎清去了哪里,他一拍脑门,恨自己是个榆木脑袋,连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能给忙忘了。

    盛阳赶到墓园的时候,天已傍晚,夕阳余晖洒满了整座松林墓园,一座墓碑上刻印着一名秀丽女子的照片,那女子眉眼间与黎清尤为相似,旁边放着一束蝴蝶兰,是女子生前最喜爱之花,送花的人早已不见踪迹。

    沈兰,黎清生母,逝于十七年前的今天。

    盛阳看着照片上微笑的女子,他儿时见过黎清的妈妈,既温柔又漂亮,黎清从小到大的模样都随了她,盛阳第一次见到沈兰还把她误认成了黎清的姐姐,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把沈兰逗得不知有多开心。

    但平时沈兰却很少笑,除了每日接送黎清上下学,盛阳几乎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过她,唯一一次还是她带着黎清来他家里,那时是半夜,正做着美梦的盛阳被妈妈叫醒,看见了站在他房间床边的黎清。

    那天晚上黎清住在了他家,与他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床被子,同枕一个枕头,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睡。

    对于那天黎清为什么会住在他家,盛阳是后面问了妈妈才知晓原因,说是家里临时出了点事,不方便照顾孩子。

    第二天下午,沈兰才来家里接走了黎清,当时盛阳就在旁边,他发现沈兰脸色有些憔悴,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了伤,盛母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问她怎么了,但沈兰只是掩饰的笑了笑,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之后盛阳就再没见过沈兰,而黎清每天放学后也变成自己一个人回家,有时他身上还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淤青,本就不爱说话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孤僻独行,再后来盛阳就得知了沈兰去世的消息。

    林间拂过一阵清风,吹回了盛阳飘远的思绪,墓碑前的蝴蝶兰轻轻摇曳,他站正身形,对微笑的女子深深鞠躬,叫了一声:“沈姨,真抱歉这么晚才来你你,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黎清哥,让您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出了墓园,盛阳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黎清打过来的,他立马接通电话:“喂哥,对不起啊,我忘了今天是沈姨的忌日……”

    “……没事的”电话里的黎清笑了一下:“你现在在哪儿?”

    “我刚从墓园出来”

    “那快回来吧,饭我已经做好了”

    盛阳看了一眼时间:“好,我现在回去”

    “路上开车小心些”

    “嗯,好”盛阳挂了电话,黎清没有因为他忘记今天是沈姨的忌日而生气,他打开车门上了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盛阳到了家门口刚要开门进去,黎清却好像长有千里眼顺风耳似的从里面打开了门:“快进来吧”

    盛阳走进去,看见餐桌上摆着的几瓶啤酒,转头看向黎清:“你不是从来滴酒不沾吗,怎么今天突然买酒了?”

    “偶尔喝一两次也没什么”黎清拿来开瓶器将啤酒开盖,一瓶递给盛阳:“难道盛大队长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怕你喝不过我哭鼻子,喝就喝,几瓶啤酒而已!”盛阳将剩下的几瓶啤酒也开了,还没坐下就先一鼓作气干了一瓶,然后将空瓶子往桌上一立,挑眉看着黎清:“这啤酒就跟水没啥两样”

    黎清将他手里的空瓶子拿下桌,放置在地上,拿起面前的一瓶啤酒喝了几口,不像盛阳那么豪迈,也不像喝红酒那般优雅,却说不上来的好看,特别是酒液入喉,上下滚动的喉结十分性感迷人,盛阳一不小心就看着了迷,连黎清说了什么也没听见。

    一个响指在面前打响,盛阳半痴半傻的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黎清无奈叹了一口气:“我说菜快凉了,你别光顾着喝酒”

    “哦……”盛阳呆呆应着,又拿起手边的啤酒举到唇边喝了一口,黎清看着实在没辙,只能扶额叹气。

    桌上的啤酒逐渐告罄,盛阳脸色微微泛红,神志却仍然清醒,只不过他对面的黎清在喝下第三瓶啤酒后已有些不胜酒力,歪着脑袋撑在桌子上。

    “哥,你没事吧?”盛阳见黎清喝醉了,有些担忧的问道。

    黎清鼻音带着醉意嗯了一声,摆手道:“我没事……你喝几瓶了,别喝了……这酒……醉人……”

    说完,黎清就趴在桌子上彻底醉倒了。

    “哥,哥?你怎么比我还先趴下了……”盛阳叫了黎清几声没用,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黎清身边拿手晃他。

    晃着晃着他也跟着不稳起来,眼前的天花板和地板摇晃个不停,好不容易不晃了,他两条腿却软了使不上力来,一屁股摔回椅子上,还绊倒了桌子底下的几个空酒瓶。

    玻璃瓶滚出老远,最后止步于门口。

    盛阳几次尝试站起来都起不来,干脆不起了,也学着黎清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的打量着他的睫毛、鼻梁、嘴唇、喉结……最后将目光停在了他紧皱的眉头上。

    从进屋看到桌上的啤酒那一刻,盛阳就知道黎清的心情并不像电话里听起来那么愉快,他不怪他忘记了沈姨的忌日,却不可能不难过,最爱他的母亲从小就永远离开了他,他只能孤苦伶仃一个人长大,变得自立懂事,竖起坚硬的外壳保护柔软的内里,努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黎清很少有心事,因为他从来不向别人诉说,这个别人也包括盛阳,所以盛阳曾一度认为他哥是个大度,看得开的人,其实不然,他只是习惯了将事情藏在心里。

    这些年盛阳一直在尝试撬开这颗心,但他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让黎清真正对他敞开心扉,这个人还是把沉重的东西藏在心里,露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实在没忍住,抬起一根手指在黎清脸颊上狠狠戳了戳,埋怨道:“都这么多年了,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真正的亲人……”

    黎清许是被他戳疼了,偏头躲了躲,盛阳不打算放过他,追上去继续戳,黎清最终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你干嘛?”

    盛阳哼了一声:“你管我干嘛”

    说着,又不怕死的戳了一下黎清的脸颊。

    黎清一把抓住他的手,盛阳动作一顿,呆呆看着他,黎清也看着他,两人趴在桌子上相互对视了好一会儿,心里都有根弦被拨动了,彼此心有灵犀一般相互吸引着靠近,从鼻息纠缠,到唇齿相依,再到一步步的攻城略池。

    这个吻接得顺其自然,又有些猝不及防,但对于已经醉了的两人来说,就如同平静湖面上掷入的一颗小石子,激起的涟漪并不足以扰乱整面湖水。

    盛阳第二天醒来后,再次陷入了自闭。

    他妈的,他到底是有多饥渴,昨晚又梦到跟黎清接吻了?!感觉还那么真实,他嘴现在想想都觉得疼,等会?梦里怎么会疼呢?该不会昨晚的吻不是梦吧……我靠?!果然酒这东西就是个祸害!

    床头电话响起,盛阳摸过接起,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盛队,你这声音是怎么了,死不断气似的?”电话那头的洪梅道。

    盛阳抽出脖子下的枕头蒙在脸上,他干脆把自己捂死得了:“别管,让我死”

    “盛队你可别死啊,局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忙呢,要死你也先把这些事情忙完了再死啊”

    “……滚蛋!”盛阳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继续拿枕头闷死自己。

    逃避没有用,该面对还是得面对,盛阳尽量装得镇定自若一点,就当昨晚啥事也没发生,该下楼吃饭就吃饭。

    只是他一到客厅,就看见端着两杯热牛奶从厨房出来的黎清,宿醉之后他的头还有些疼,将两杯牛奶放在桌上就撑着桌子揉起了眉心。

    看见盛阳下来,他笑了笑道:“刚准备上去喊你的,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我熬了点粥,养胃”

    盛阳在椅子上坐下,觎着给他盛粥的黎清脸色,除了宿醉之后的憔悴似乎没什么异常,顿了顿,他试探性开口,越说越心虚:“那个……哥……昨天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黎清盛粥的动作一顿,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发生什么了?”

    看来是喝断片,不记得了。

    盛阳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没什么……”盛阳尴尬的咳了一声,接过黎清手里的米粥,低头舀着喝了一口又一口,黎清提醒他小心烫,盛阳没听进去,刚喝一口就被烫到了舌头,连声叫道:“烫烫烫!”

    “都告诉你小心烫了,我看看严不严重?”黎清俯下身将盛阳的头抬起来,借着光线仔细检查被烫到的舌头。

    盛阳愣愣张着嘴,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两人接吻的画面,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移去,落在黎清微微抿着的薄唇上。

    好想再亲一口。

    盛阳猛地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念头,整个人头皮发麻,一激动转开了脸,他这带着一丝躲避的动作令黎清微微一愣,他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挺直了身体:“没什么事,粥吹冷些再喝”

    “嗯……”盛阳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只是他无法解释清楚,他竟然对黎清有那种不单纯的想法,这让他怎么面对黎清。

    那之后两人没再说过话,其实是盛阳单方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所以局面就这么陷入了沉默,黎清先喝完粥上楼换衣服,等他系好领带下楼时,餐桌上早已不见盛阳的身影。

    他看着碗里没喝完的粥,默默挽起衣袖将桌面收拾干净,这才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换鞋出了门。

    一辆警车在榕城公安局门口停住,从车上下来一名身着警服的年轻男子,他看了一眼人群进进出出的大厅,双手插兜步上阶梯。

    刑侦组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响,里面不知是谁随口叫了一声进,门口的人笑了笑,走到那个叫进的警员面前,好巧不巧正是咱们的“热心市民”小刘。

    余光瞥见身边站着个人,小刘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找人”

    “哦,找人啊,找谁啊?”

    “你们队长”

    “队长?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队长的人”小刘点鼠标的动作一顿,而后反应过来他找的队长是他们的队长盛阳,忙不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给忙坏了,你找盛队是吧,他就在里面”

    男子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回以一笑说了声谢谢,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送给了小刘:“工作是忙不完的,平时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说完,他转身朝里面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小刘愣愣看着手里的糖果,又看了男子的背影一眼,面生,好像不是他们局里的警察。

    “哇,小刘,刚才那个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啊!”身边的女同事凑过来拿手肘撞了撞他,不无羡慕的说:“他还给你糖吃了?我也好想要”

    小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也不认识,他长得很帅吗,我刚才都没注意看……”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洪梅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近过来,一把夺过小刘手里的糖果剥了吃。

    小刘一脸震惊的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些委屈:“洪梅姐,你……”

    “哎呀,待会儿他出来你再找他要一颗就是了,这糖还挺好吃的……行了行了,作为补偿我告诉你那位是谁”

    小刘与女同事疑惑道:“是谁?”

    “他叫闻韶,是市公安局禁毒大队的队长,曾查获了好几起大型毒品交易,在榕城市甚至省里都名声响亮得很,还有一点就是他跟咱们队长可是老相识了”

    闻韶停在门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闻韶推门而入,坐在电脑前的盛阳抬起头来,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欣喜起身相迎:“来的挺快嘛,我还以为你得下午才到呢”

    “怎么,我来早了你还不乐意了?”闻韶半开玩笑道:“那我回去,下午再来?”

    盛阳无所谓道:“不嫌费油你就走呗”

    闻韶气笑了,给了他胸口一拳:“滚蛋!这么久没见你这人还是这么欠扁”

    盛阳厚脸皮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行了,说正事,坐”

    闻韶在沙发上坐下,盛阳接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坐下道:“今天叫你来是觉得有个案件需要你帮忙”

    “你一搞刑侦的叫我一搞缉毒的帮忙?”

    “知道您是鼎鼎大名的缉毒队长”盛阳翻了个白眼,将办公桌上的一份药检结果单拿给他看:“我所侦办的一个案件里,有人涉嫌买卖毒品,虽然数量很小,但仍然需要引起关注”

    闻韶看着药检单点了点头:“这些年毒品交易的规模确实少了很多,但并不代表没有,交易双方都是谁,你们有线索吗?”

    “目前暂时没有,买方是一个叫欧阳沁的女人,至于卖给她毒品的人是谁,她又是怎么与毒贩搭上线的,这些还需要一一查实”

    “行”闻韶边说边放下药检单:“要是有什么线索你再通知我”

    “这就要走了?”

    “不然你以为干我们这行的跟你一样轻松,天天坐办公室,我忙着呢,回见”闻韶拉开大门走出办公室。

    途经小刘办公桌时,他忽然停了下来,周围的目光一瞬间全聚集在了他们两人身上,闻韶也不在意,双手轻轻搭在电脑显示屏上,笑眯眯的看着抬起头来的小刘:“还在忙?给你的糖好吃吗?”

    小刘战战兢兢的说:“好……好吃……”

    “那再给你一颗,刚才是草莓味的,这颗是奶味的”

    “啊?谢……谢谢……”小刘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看了他一眼,对方似乎还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打算,他不禁有些纳闷。

    “不吃吗?”

    “我等会儿再吃……”

    “我看着你吃了再走”

    这是不容拒绝了,小刘只好剥开糖衣,将香甜浓郁的奶糖含在嘴里轻轻吮着。

    闻韶满意的笑了笑,却还是不打算走,小刘正襟危坐似的低着头,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脸像烧起来似的,烫人得很。

    从里面出来的盛阳瞧见闻韶还没走,看了眼被他直白目光盯得脸红不知所措的小刘,这人老毛病又犯了,上前赶鸟似的挥手赶人:“干嘛呢你,别待在这里祸害我手底下的人,赶紧的麻溜滚蛋!”

    “唉唉唉,你别推我啊,我就是见他怪可爱的忍不住逗逗他嘛,小可爱,下次见呀!”

    “见什么见,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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