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空气凝重。
朱由榔走在街上,心里沉沉甸甸,像压了块巨石。
衡州,胡广,是他安身立命的血本,绝不能丢。
这里城池坚固,军械,火药齐备,未偿就守不住。
历史上的衡州是怎么丢的有几种说法,流传最多的是说攻守双方激战正酣,胜负难分,大太监王坤出去观战被那场面吓的心胆俱裂。
这个狗东西跑回桂王府极力蛊惑桂王,老头子此时心力交瘁,让他去跟永明王商议,结果没主见的朱由榔被王坤忽悠瘸了。
桂王府带头一跑,来衡州避难的吉王,荆州王也在武将护卫下跑路,百姓军士看到藩王们跑了,也跟着逃命。
埋伏在城外的张献忠部趁机冲进城内,杀人放火,制造混乱。
围三缺一就是这么玩的,给你点希望,让你自乱阵脚。
衡州府守城官兵误以为城破,军心大乱,各部人马纷纷突围而去,张献忠趁机夺占衡州,随后发兵攻破永州,朱由榔被俘,幸亏有明军降将杨国威,焦涟,二人反正,大战李定国,保着朱由榔退向广西。
如果朱由榔被抓回去,张献忠那脾气不得活剐了他。
“艹,都是姓王,都是大太监,怎么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看看人家王承恩,忠肝义胆,再看看王坤这狗贼,祸国殃民。”
朱由榔暗恨,觉得此贼必要杀之。
天色渐亮,微风拂过,只觉发寒。
桂王府外以是人声鼎沸,门前空地上架起十八口大铁锅,谷物的香气中混杂着肉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望着大锅直流口水,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鹿肉汤早已装进木桶,被送往三个城门处,锅底也没刷,直接开始煮粥。
持刀带剑的护卫们在人群中不停走动,防止可疑之人作乱。
朱由榔与百姓们打过招呼,急匆匆走进王府,今天贼军攻城必定更猛,有些事需要安排一下。
王府内外戒备森严,护卫们弓上弦,刀出鞘。
大门未开,只留小门进出,这让朱由榔很是满意,随即召集所有管事到承运殿议事。
太监王坤,王府长史,千户,游击将军,护卫里的几个有头脸的人物都来了。
王狗儿擦了擦眼屎低声道:“禀郡王,昨夜之事卑职都以办妥,书信已抄好送过去了,总兵大人看了,赞不绝口,肉汤也已送到各门,将士们很是欢喜,士气大振,都说要奋力杀贼,以报王恩。”
“好,干的不错,辛苦你了。”朱由榔淡淡一笑,握紧了掌中宝剑。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如今,贼兵围困,援兵不至,本王愿为国尽忠,死守衡州,如有敢言退者,无论是谁,格杀不论!”
言毕,剑光一闪,朱由榔将书桌劈落一角。
太监王坤见永明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大骇。
永明王竟看出了咋家的心思!
着还怎么玩?
“王大伴以为衡州城能受还是不能守?”朱由榔问道。
王坤惊的额头冷汗直流,他打算捞完银子就怂恿桂王跑路,这下完了。
“老奴深受王恩,难以相报,愿意捐出全部身家,一万三千两银子,以抗贼兵,与此城弓存亡。王坤嘴唇哆嗦着说完这番话,心里肉疼的要命,脸上却满是凛然大义。
朱由榔心中冷笑,这老狗这些年贪墨王府的银子,估计不在少数,拿一万多两真不多。
现在要不要干掉他?
犹豫片刻,朱由榔觉得不如留下他背锅,让他死的有意义些。
王坤在一旁心惊胆战,浑然不知外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时王府千户左梦熊羞愧道:“卑职无能,没那么多银子,只能拿这条命来回报殿下了。”
朱由榔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被隆隆炮响声打断。
听声音就知道,这是红夷大炮对轰。
众人脸色凝重起来,贼兵又要攻城了。
“李长使,本王决意募兵自守,你带人收拢城中的散兵游勇,招募那些身体强壮给米粮,以作后援,有过人之处,比如精通火器者不论老少都收,左千户,你带人护卫王府安全,巡视四周,有起哄闹事者,扰乱民心者,当场格杀。”
“卑职遵命。”
“卑职领命。”
要在平时李长使必定抗命,藩王私自募兵,是要被抓去凤阳住别墅的。
比如唐王带兵解北京之围,被崇祯幽禁凤阳,差点挂了。
教授吕世中问道:“殿下,那卑职能做什么?”
“吕先生坐镇府中即可。”
众人又要劝阻,被朱由榔制止。
“不必多言,本王前日夜梦太祖成祖显圣,二帝垂训,言说天下大乱,建奴野人不日将入关,荼毒生灵,吾之子孙当奋起自强,身先士卒,拯救万民,再造炎汉,以慰天地。”
这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把几人全都镇住了,听者不像永明王信口胡编的。
王坤看着朱由榔长大,深知这位世子优柔寡断,暗弱无钢,这两日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除了太祖,成祖,显灵他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
“若二圣显灵,贼兵当退。”王坤暗道。
他急忙跪下表示忠心。
吕教授淡笑,意味深长。
不过太祖显灵这事,不足为外人道,懂得都懂,显灵的不是时候,北京那位还在。
朱由榔只是提前铺垫一下,顺便为他这几天的反常举动做出合理解释。
毕竟变化太大,难免惹人疑心,给他扣个失心疯的帽子。
“老子似乎还没吃饭!”
朱由榔突然想起这个致命问题。
饿着肚子的人嗅觉最灵敏,朱由榔发现王狗儿身上有股淡淡肉香很是诱人。
“你这厮可恶,还不赶紧拿出来。”
“这这,这是小人特地为殿下留的,正打算送过去。”王狗儿嬉皮笑脸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鹿腿肉,双手奉上。
朱由榔接过,不顾形象大吃大嚼起来,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顿,穿越者不一定就不死。
众人愕然,怕他噎住。
大太监王坤急忙唤人送水过来。
朱由榔抹抹嘴大笑道:“待退张贼,与诸位共饮,这次本王要吃独食了,各司其职,去吧。”
太监王坤屁颠屁颠的过来谄媚道:“殿下,老仆有一物献上,殿下一定喜欢。”
朱由榔问道:“何物?”
王坤忙打开手里锦盒双手奉上。
“咦。”
朱由榔眼睛亮起,盒子里是一把手铳,这不稀奇,明人也会造。
稀奇的是这把手铳似乎不需要火绳,硬木手柄上有刻字痕迹,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铳管黝黑,握在手里很有分量。
我去,居然有燧石,这特麽不就是燧发枪?
朱由榔大喜。
毕懋康等人已经提出燧发枪理论,只是这玩意造价过于昂贵,对工艺要求又高,崇祯那穷鬼实在玩不起,户部拨不出款,毕懋康只好退休还乡,再也无力继续研究。
“王大伴果然忠心耿耿,这火铳哪里来的?”
“殿下这是一个红毛鬼卖给老奴侄子的,让老奴侄子信他的什么天主……”
朱由榔知道王坤老家是广东人,那边有洋鬼子不算稀奇。
以后得找几个红毛鬼过来,看看洋人的火器水平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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