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新酿的酒烈,只能白螺小杯浅酌,莫若就叫白螺酒家。白螺,有野趣,有雅趣,自然清新,回头让舅舅在店中多备一些白螺小杯,依托自己新酿的烈酒,白螺酒家这个名号必定能随着汉江走出去。
嗯,自己新酿的烈酒就叫做白螺酒。一边沉吟着,一边不自觉的把黄庭坚的水调歌头誊了出来: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花上有黄鹂。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坐玉石,欹玉枕。拂金徽。谪仙何处,无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唇丹脸,长啸亦何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
白螺酒家。
其实辛清纯还想到了解衣沽酒醉弦管的曾覿,想到了醉歌杜康何处的陈人杰。想来想去还是这首醉舞下山去的水调歌头可以多水几个字数。
辛清纯搁笔坐了下来,一手托腮静思,开始完善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的几日,二人约定了商业分成。李焕英被辛清纯指挥的团团转,他已经被自己小外甥的才气震撼到了。莫名地就信了这个久未谋面的十三岁小外甥的主意,虽说有时候也会产生疑惑,诧异这年纪小小的小外甥何时会酿酒了,又觉得这酿酒的成本实在是不高,即便失败了,无非也就是几两银子而已。
制备酿酒器具、收拾炉灶、采购百里香酒、收储五谷,连续几日的忙乎,两个人几乎黏在一堆,穿越者酿酒这个桥段,读者们看的多了,本度也不能免俗,但是咱们能不水的就不水了,诸多酿酒工艺,在这里不再一一细表。
辛清旭浑不知舅舅和自家小弟在忙乎什么,跟着二人转了转,耐不下心思,扭头又去寻他童年伙伴吹牛饮酒去了。
这边甥舅二人在白螺酒家里忙的团团转,那厢外婆张氏和母亲李氏已经来到了高家。
高曼玉的父亲叫高明献,秀才功名,十几年经商,颇有家资。前段时间接了辛无疾的信,得知辛无疾目前就任蠡县县丞,就动了去蠡县看看皮货的心思,竟是在辛清纯他们来到崔庄的前一日,便带了几名随从,动身去了蠡县。
高曼玉因接了手帕交的邀请去饮茶,也不在家。于是,此次张氏带着李氏来访,只见到了高明献的妻子季氏。李氏与季氏乃是惯熟的,当下两厢见面,一阵亲热,免不得念叨几句孩子们的事情。
确定了高曼玉仍待字闺中,李氏很高兴,免不得嘱咐季氏几句,只待高明献回来定下与辛清纯的婚约。
当日风和日丽,春光大好,小陈河汩汩流水仿佛都带着喜悦。
李焕英正在白螺酒家后院收拾出来的一个临时作坊里,看着辛清纯蒸馏出来的一滴滴酒液流出来,慢慢地变成一条线,淌下来敲打在一个坛子里,仿若动听的乐章。
刚刚滴出来的酒液,辛清纯已经取了一盏给李焕英尝过了,此刻他脸颊通红,尤能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胸腹间燃烧。
看着酒液不断淌下来,他对自家外甥给自己画的蓝图再也没有一丝怀疑。一时觉得白螺酒这名字起得太斯文了,这入喉如烈火一般的味道,应该叫火螺酒才对嘛。
辛清纯此刻无比宁静,什么叫穿越者创业必备神器,这就是了。香皂水泥神马的,哪里有这烈酒来的直接和震撼。
此情此景,他又想吟诗一首。扭头看了看酒酣耳热的唯一听众舅舅大人,想想还是算了。
酒酣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这厮不配。千古诗仙的绝唱,岂是轻易拿出来的?
接下来,就该琢磨酒糟鱼了吧。辛清纯拜托舅舅盯着正在不停流淌出来的白螺美酒。离开了闷热的临时作坊。
小陈河两岸,阡陌间已是翠绿满满,不再是甫一穿越来时的纷纷雪景和荒芜。
河里舟船如梭往来,从不缺乏一直棹舟前行的游者。百姓们的愿望都很朴实,就如同这水流很大,但是水花却很平缓,在这河里,没有任何人的脚印在前面,每一个涟漪都隐藏着一个追逐幸福的梦。突然看到的一切,比如两岸的景色,比如萧县令的苛政,顷刻便没入水中,随波逐流。
河水比思想走的还快,在这潮湿的奋斗的路上,舟的分量很轻,两岸都湿淋淋地浸在水里,只有鸟声能飞走,带着映入眼帘的一羽洁白,带着白螺酒的浓香,在崔庄上空啾鸣。
没有人知道辛清纯的心事。
穿越来整整一百日,辛清纯坐在舟前,而那一棹横斜,漫过如水的思念。
李焕英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酒坊,他找人收拾了更大的房间,订制了新的酿酒器具,卯足了心气要大干一场。
酒糟鱼在老温的帮助下,一次次试验,一次次失败,于是这几日李家众人可遭了殃,每天每夜只有两件事,就是吃掉和扔掉。
第一日,吃酒糟鱼的试验品和扔掉酒糟鱼的试验品。
第二日,吃酒糟鱼的试验品和扔掉酒糟鱼的试验品。
第三日,吃酒糟鱼的试验品和扔掉酒糟鱼的试验品。
第四五六七日,吃酒糟鱼的试验品和扔掉酒糟鱼的试验品。
……
酒糟鱼不水我就不水。
张氏和李氏不知道这孩子在忙些什么,辛清旭仍然每天找他的童年伙伴去饮酒吹牛,老李河长依然带着人每日在这百十里河道各个村落转悠,宣讲县衙新的费税……
就在这一天,连老温也忍受不了天天吃赝品酒糟鱼的时候,辛清纯认为的正宗的酒糟鱼,试做成功了。
此情此景无需赋诗一首。
辛清纯满脑子是这白螺酒和酒糟鱼的创业大计,急急忙忙去寻外公商议。
此时李老河长刚刚回到家中,盯着辛清纯捧来的一碗酒糟鱼,禁不住嘴角乱抖,吓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外公。”
“你外公不在。”
“外公。”
“你外公刚饮酒回来,吃不得东西。”
“外公,这个时辰,你吃的是什么时候的酒?”辛清纯抬头看看日头,诧异的问道。
“只要可以不吃这酒糟鱼,你外公啥时候都可以吃酒。”
……
果然是亲外公,绑了。
“外公,尝一口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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