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诗会,无非是同题作诗罢了。
就像辛清纯后世在论坛里加入了一个梨花门,一帮子人诗文爱好者经常同题南歌子啦,临江仙什么的。
辛清纯一听,这熟悉啊,后世的时候跟着司雨客他们混过,天涯啦光明顶啦都是常去的,这没啥,于是心中大定。
再看辛清旭,跃跃欲试的样子,活像一只大号袋鼠,小脑袋左摇右晃不时的偷瞄罗晓丹一眼,还悄悄地在摩拳擦掌。
杨教谕和萧县令没来的时候,现场最活跃的要数一个叫周兴的少年,他时刻跟在罗晓丹左右,殷切招呼众人,仿佛半个主人一样。这时候,周兴主动站起身来,代表褚群风、辛清纯等一众学子,请求杨教谕和萧县令出题。
杨萧二人应下,推来让去,互相谦让,最后决定二人各持纸笔出两道题目,待座下诸人完成后,再一起评判。
当下,便有侍者将准备好的笔墨送来,二人各执一笔,写下了自己的题目。写好互相一看,哈哈大笑。
原来两人出的题目竟是相同。
其一为小潭,没错,就是山顶靠崖那约莫十丈方圆的秀美静洁的小潭;其二为夏莲。
这二人都是进士出身,自幼饱读诗书,因何这两题都出的这么简单?原来是萧县令和杨教谕都不愿夺了对方的风头,因此随意选了来时路过的小潭来做题目。至于夏莲,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季节,山下的荷花正次第开放,二人路过小潭时,观那小潭里三五株荷花刚刚露出头来,由不得他们想起山下的荷花。
这样一来,两人出的题目相同,所以今天诗会的题目就是这两个,体裁韵律不限。
小潭并不远,二人出了题,在这里闲谈品茗,吩咐诸学子可以自由走动,这也没什么时间限制,晚些回来作文交上即可,或可去小潭转转,或可在这里品茶构思。
辛清纯来时路上,曾在那里发呆,在那小潭旁想起前世的娇妻幼子,对小潭印象深刻,再说辛清纯本就没想着写,真推脱不过去了,后世那么多诗词在记忆里,随便抄一个就好了么。
可是辛清旭来的路上,心里跟长了毛毛草似的,对小潭只有粗略的印象,因此拽着辛清纯又返回去了。
小潭紧依着高崖,潺潺的水自岩间淌入湖中。数尾鱼儿游于一株水草的上下,几株异松植于湖畔,油绿的荷叶缀于其间,比之自家媳妇儿后院的莲花池风光尚多了几许春意。辛清旭赖赖的不走,在那里时而吟哦时而搔首,辛清纯倒有了充分的理由久久沉溺在这湖光山色里了。
萧县令与杨教谕还在喝茶闲叙,这一边聊着,一边就让罗晓丹把此次参加诗会的名单拿了过来。
来参加诗会的,大都是县学生员,甚至还有一些就是这萧县令取中的。当看到辛清纯的名字时,微微一笑:“杨大人昨日来到鄙县,可曾听闻那小陈河河神断案一事?”
萧县令连日来自白师爷那里得了崔庄渡的信息,对辛清纯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哦,河神断案?”杨教谕一愣,看向萧县令。
当下萧县令便说起发生在小陈河崔庄渡口河道衙门的盗窃案,那李狗栓如何贪婪狡猾,那张家兄弟如何憨厚老实,辛清纯又是如何假借河神之名断案,最后诈的那张家兄弟不得不交回脏银,而今已经下入康县大牢的事情,细细对杨教谕分说了。
分说完毕,萧县令正色对杨教谕说:“今日那老李河长的外孙辛清纯也来了诗会,据说他还是保定府蠡县今年的县试案首,年方十四岁。一会儿待学子们交了诗卷,若是左右相差不大,不妨给这辛清纯一个名次。”
白师爷在萧县令身后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东主是啥心思,欲将踩之,必先捧之么?不是说好了要把崔庄渡一干人踩在脚下,夺了那白螺美酒和酒糟鱼么?
杨教谕对辛清纯也泛起来浓浓的兴趣,于是慨然应下。
午后的山风清爽怡人。那自由走动的学子们仿佛约好了似的,纷纷回到庭廊处坐下,取了纸笔,或开始作文,或凝神思索。
如此简单的题目,这些学子们大都做过,但今天这场诗会,不仅有萧县令在,还有府学教谕在场,那些寻常所作的诗文就不好拿出来了。
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准备在这简单题目下雕出花来,以期博得萧县令和杨教谕的称赞。
辛清纯除外。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想着写,自己又不是这康县的学籍,府试也是在保定,自己记忆中的经典终是有限的,在这康县费这心思干嘛?写的好了还让别人嫉恨。
罗晓丹盈盈站了起来,第一个交了作业。她素有才名,时常便约了闺中好友前来罗园消遣,那小潭也是赏玩惯的,又没有学子们患得患失的压力,自是写的毫无压力。
这边萧县令和杨教谕收了罗晓丹两张卷子,各自交换着看了起来。只见那小潭描写的淡雅幽静,荷花刻画的饱满润圆。格律工整,字迹清隽,甚是赏心悦目,不由得连连点头。
周兴见罗晓丹交了作业,有些急躁,一时又想不起佳词妙句,说不得捡了自己过去做的两片诗文誊出来,也交了上去。回身来到罗晓丹左近坐下,看着廊下仍然在作文的同窗,觉得自己和罗晓丹交了作业,同坐一侧,而同窗们还在作文,竟觉得自己赢了。
具体赢了啥,他没有细想,总之就是很爽的感觉,嗯,何为意气风发?这就是了。
左右看着,便发现了无所事事悠闲自得的辛清纯。
见着面生,辛清纯来到这罗园后与众人也没有任何交际,周兴便觉得这厮可能是哪位同窗带来的。可既然这是罗小姐组织的罗园诗会,无论你是谁带来的,总不能斗字不识罢。别人都在作文,唯有你不动笔,这是不给谁面子?想着想着,面色便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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