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茵整理好衣襟,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不与凡夫俗子计较的样子,笑道:“对,是我。本姑娘不会滥杀无辜,待会就放你二人回去,以后再听到别人骂我,你们愿意就帮我表白表白,不愿意就安静听着。”

    姓孙的本想跳起来表忠心,无奈被点了穴,只能挤眉弄眼,生动示意:“我当然要帮姑娘表白,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混什么江湖?不过,姑娘要是愿意把我孙献收做属下,孙献一定鞍前马后,把姑娘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文子茵摇摇头,没把他的信口开河当真:“我不收属下。”

    孙献有些失望,倒是真心想追随文子茵:“为何?”

    姓廖的急道:“孙兄,别说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这位姑娘功夫远胜你我,她能看中你?你是有英俊的相貌?还是有绝顶的武功?一把年纪了,人家图你啥,器大活好吗?”

    文子茵哪里听过这种荤话,眨眼不解道:“什么器大?兵器?”

    孙献怒目而视:“廖海,有你这么拆台的兄弟吗?”

    要不是动弹不得,他早扑上去打廖海了。

    文子茵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转过话题:“孙前辈,最近江湖还发生过什么大事?你给我说说?”

    她不能整天跟着凝华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还得干点正事。悬赏令难度太大,十足鸡肋,有事做就不接了。

    孙献想了一下,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姑娘可听说田城发生的事?”

    文子茵正待问什么事,突然看到一个身穿飘逸蓝衣,头戴斗笠的颀长青年从巷子对面走来,道:“文姑娘,你要我不管这两人,怎么自己来了?”

    文子茵一时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出尔反尔,尬笑两声,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一时冲动……”

    凝华打断她不吉利的话,道:“你还是不要解释了。”

    文子茵继续尬笑:“凝公子等等,我问两句话就来。”

    凝华缓缓走近,与文子茵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闻言立即驻足,懒洋洋的斜靠在墙边,斗笠下的脸一直对着孙、廖二人。

    文子茵走到孙献旁边,压低声音道:“孙前辈,田城有何秘辛?”

    孙献也声音放低:“三天前,罗田一姓户姓陈人家,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全被高手一剑穿心,伤口是一条三寸细线。”

    文子茵心中一寒,一家人被灭门已够骇人听闻,更令她震惊的是,凶手肯定是一位绝顶高手,一招致命。

    孙献见文子茵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后悔一时嘴快:“姑娘也不需害怕,沂州蒙山派一向将行侠仗义视作己任,已派遣弟子赶往田城,总会抽丝剥茧,查出真相,让凶手无所遁形。”

    沂州蒙山派?!文子茵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傅添的家族门派吗?试炼也不忘给自家人脸上贴金。

    她也懒得计较,解开孙、廖两人的穴道,拱手道:“孙前辈,廖前辈,得罪了,晚辈就此告辞。”

    文子茵笑嘻嘻的走向靠墙而立的凝华,道:“凝公子怎么不在酒楼等我?人都走了,店小二会不会把我们的酒菜鱼羹收了?我还一口没吃。”

    凝华没说话,一直看着孙、廖二人,直到他们灰头土脸的从巷子另一边离开,才道:“我们回去再叫一份就是。”

    “那多浪费呀。”文子茵叹道,边走边纠结要不要回东南酒楼,还是随便打发一顿算了。

    她见院墙边有几根柳枝出墙来,随风飘舞,随手折了一根拿在手里,心不在焉的把玩。

    凝华跟在文子茵后面,轻声问:“他们说什么?”

    文子茵据实已告:“三天前,罗田一姓户姓陈的人家,十八口人,被灭门了。凶手厉害得很,我懂一点医术,知道要一箭穿心,必须下手极精准,自问我都做不到。”

    凝华在斗笠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温言道:“文姑娘你没杀过人吧?没杀过怎么知道做不到?”

    文子茵一愣:“我没杀过人,不过可以试试!!”突然拿柳枝猛刺他的心脏。凝华也不躲闪,任由她刺,还笑道:“来,我做死在你手下的第一人。”

    文子茵当然不会痛下杀手,只是试探一下,折断的柳枝尖还没触及凝华的胸膛就马上收回,讪讪的道:“你怎么不躲?!好没意思!我们来比剑吧?”

    断柳虽然不是剑,但蓄满真气的飞花落叶皆能伤人,凝华毫不在意她的一刺,到底是何心思?

    凝华把斗笠压得更低,连下巴都遮住,沉声道:“不比,我打不过你。”

    文子茵沉默半晌,纤手垂在裙边微微发抖,终于握拳道:“那把你的剑借我看看?”

    凝华一向波澜不惊,倏然隐含不悦道:“为什么?文姑娘怀疑我?”

    文子茵深深看他颀长的身影一眼,又黯然转头,轻声道:“出事的湖城,田城,你都去过。”

    “文姑娘。”凝华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可知这几个人可能是故意陷害我的?不要中了他们的挑拨离间。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湖上泛舟,酒楼吃饭,都遇到江湖中人讨论凶案,还每次刚巧被你听见。你是不是知道我是魔教黑执事?!但我没有无缘无故为非作歹,你要是愿意相信我一次,我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文子茵心念一动:凝华的话合情合理,要不还是去调查一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总会水落石出,不要轻易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随便姑息一个坏人。

    文子茵正待同意,突然想起一件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凝华见文子茵迟疑,还想继续游说,让她回心转意,却见她举起墨玉剑,狠狠刺来,对准他的心脏,没有一丝犹豫。

    她愤怒至极的厉声道:“你骗我!!!!!”

    刚才她拿着柳枝一刺,凝华知是试探,不躲不闪,她这一剑,他知是杀招,侧身闪开,头上的斗笠为剑气所破,断成两半,跌落在地,露出他苍白苦涩的笑脸。

    文子茵的剑重重刺到墙上,绽出点点火花,足见这一剑所蕴含的力道之大。众同门都知道文子茵的墨玉剑是爷爷的遗物,削铁如泥,轻巧灵变,文子茵一向爱如性命,从不肯以剑击石,由此可见她有多生气。

    “文姑娘,我怎么会骗你,有些事耳听为虚。求你了,相信我一次。”对她,凝华完全不介意低声下气。

    文子茵的嘴唇发抖,抓着墨玉剑的骨节发白:“耳听为虚?!可我是眼见为实!”

    “你昨夜一直在玉蟾阁,彻夜未出,怎么会眼见为实?”凝华走向前一步,朝文子茵伸出手,似乎想扶住身体颤抖的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

    文子茵听得清清楚楚,垂下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你怎么知道我彻夜未出?你派人监视我?”

    说漏了嘴的凝华终于敛去笑容,皱眉道:“文姑娘不也在监视我吗?不然怎么眼见为实?”

    文子茵苦涩的扯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监视?

    昨夜喝酒上头的她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在月光下兔起鹘落,很像凝华,鬼使神差的,伸手招出了紫府元婴。

    事后她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一直到刚才她起了疑心,才恍然记起。

    昨夜,元婴蹑手蹑脚的跟在凝华后面,随他来到田城城楼顶,俯瞰脚下万扈灯火通明,城中贫富差别明显,大户人家大红灯笼高高挂,贫民窟的人家只有一支昏黄的小蜡烛。

    凝华戴着面具,身法诡谲,进入挂着陈府匾额的宅子,手起剑落,毫不容情,片刻后转身离去,留下一地尸骸。

    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的十八口人,瞬间魂归地狱。

    昏昏欲睡的文子茵,没有用神识控制元婴,元婴见死不救,继续跟在这个魔头后面,又看他去了一家豪华饭馆买吊锅菜,然后返回玉蟾阁换了一身新衣,第二天对文子茵露出殷勤的微笑。

    文子茵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墨玉剑出鞘,再次刺向凝华的心口,“受死吧!”

    凝华不愿和她对打,一退再退,凄然道:“我们能不打吗?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就一次!古语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文子茵怒道:“不要再花言巧语了!”

    凝华突然站定,不再后退,貌似异常失望的闭上眼睛。文子茵大骇,一剑直刺他的心脏,最终还是偏了一分,刺入左肋。

    “不——!!!!!”

    文子茵尖叫着,捂脸从试炼门中逃了出来,在众同门震惊的目光中,像丧家之犬一样奔下山去。

    她没有杀死凝华,中途退出,也意味着第二次试炼,又失败了。

    大师兄刘子骏觉得自己喉咙干哑,说话都痛:“怎么办?谁去找六师妹,还没有复盘……”

    一向清冷疏离的文子菁,此刻难得急躁:“你只记得复盘?我妹妹都气成那样了。”

    傅添越众而出,脸色惨白,“我去找六师姐,都怪我,把这场试炼搞得太过分了。”

    他知道大师兄准备了复盘会,师姐安排了庆功宴,这下全完了。谁都没想到,同门中修真境界最高,修炼最刻苦的文子茵会一败再败。

    真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傅添安排这场美男计,有一半出于私心,想告诉文子茵,千万不要色令智昏,下山就被另有所图的俊美男子迷得神魂颠倒,吃亏上当。还有,魔教中人无恶不作。

    结果,文子茵根本应对不了,输得一败涂地。甚至忘了同门试炼用的是元神,没有手下留情,给了傅添一剑,也是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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