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傅添当然没有放弃,他从来没有为爹娘做过什么,又怎么能去伤他们的心。
他们到澜若轩的时候,不出意料,文子茵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医书。
见两人跨门而入,傅添还被搀扶着,文子茵微微侧首,蹙眉道:“怎么了?”
苏子霁扶傅添与她面对面坐下,道:“六师妹,傅师弟练了两回合剑,说胸口疼,你给他看看。”
傅添苦着脸道:“六师姐,我肚子也疼。”
文子茵露出担忧之色,马上放下书,伸指搭傅添的脉:“……”
傅添没有装病,胸腹真的隐隐作痛,脸色也不太好。文子茵又让他张嘴,检查口舌,沉吟道:“没大碍,艾灸一下,喝几剂健魄方就好了。”
苏子霁看着两人四目相对,文子茵眉目温柔,迟疑道:“六师妹,要不要我留下帮忙?”
文子茵缩手起身,去药房找艾灸,道:“要,三师兄,你帮我把书案上的香炉点燃。”
苏子霁见香炉就在书案正中,拿过来,摸出火折点燃一张宣纸,放进香炉盖好,过不多时便青烟袅绕,飘出阵阵淡雅的药香来。
傅添单手支颚,垂目闻着药香味,因打斗紧绷的筋骨慢慢舒缓开来。苏子霁也感觉心境平和,神清气爽。
没过多久,文子茵拿着一只拇指粗的艾灸回来,笑道:“三师兄,你再帮我烧一壶热水。”
苏子霁点头道:“好。”
他转身刚走出一步,就听见文子茵道:“八师弟,把衣襟解开。”
傅添惊道:“不要!你,你要做什么?”不但没有解衣服,还双手牢牢护住胸口。
文子茵一边点燃艾灸,一边怒目而视,道:“艾灸啊,还能做什么?”
傅添害羞得不行,绷着脸道:“这,这不好吧?”
文子茵左手拿着艾灸,右手倏然而出,作势要抓傅添的衣襟,振振有词:“有什么不好的?我是大夫,你是患者,快点,别叫我费事。”
苏子霁满心沉痛的抹抹脸,不敢回头看,默念:六师妹是大夫,六师妹是大夫,六师妹是大夫……
傅添知道文子茵力大无穷,怕被她扯烂新衣服,红着脸道:“好吧,我脱。”
文子茵冷哼一声,懒得纠正他的用词不当。
脱?!苏子霁闻言差点撞到门框,好不容易才坚强的走稳路。身后响起一阵细细索索的解衣声。
傅添低下头,脸红得像苹果,不敢看文子茵一眼。
明知道文子茵正襟危坐,没有多余的非分之想,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心上人近在眼前,又满脸关切,美丽动人,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被她的纤手按揉胸腹,怎么可能不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苏子霁不敢多想,抬脚快走几步,突听傅添惊呼道:“六师姐,你不要按我胸肌!”
按胸肌?!六师妹不会这么猛吧?
苏子霁就像被天雷劈到一样震惊的回头。
文子茵毫不给面子的嗤笑:“活见鬼,你还有胸肌?!我没碰到你吧?”
文子茵背对着苏子霁,挡在傅添身前,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的一双巧手拿着艾灸上下移动,熏着膻中穴、屋翳穴和天池穴,傅添则双手拉开衣襟,露出嶙峋瘦削的上半身,欲迎还拒,羞涩不已。
他的脸极红,极清秀,皱眉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不要抢我东西!”
按胸肌?抢东西?是有点像。苏子霁手脚无力的扶住门框,快被这两个人吓死了。
文子茵冷笑道:“你的东西?这好像是我上次给你包扎用的手帕吧?!你怎么好意思据为己有?!也不早点完璧归赵。”
傅添强词夺理道:“六师姐,我一条手帕都没有,这条我用过,你就送我吧,拿回去不好。”
手帕?!苏子霁的心又骤然一紧。他都没有文子茵的手帕!!
文子茵只好道:“我才不要,先放这,你待会拿走。”
傅添咧嘴笑了一下,眸子闪闪发亮,十分刺眼。
两人针尖对麦芒,你一言我一语,搅得苏子霁愈发心神不定,心不在焉的飘出澜若轩,边走边出神,完全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才想起文子茵要他烧水,又失魂落魄地飘到水井边。
水烧好,苏子霁拎着壶回房,文子茵也艾灸完毕,收好了香炉:“八师弟,你回房休息,我去配药。”
傅添系好腰带,整理好衣服,觉得鼻端依旧能闻到馨香:“六师姐,我能在这里休息一会吗?”
文子茵一口回绝道:“不行。”她可没忘记要作弄傅添,再给他惊喜的事。
傅添脸色由红转白,手指不自然的顿了一下。
苏子霁欣慰地点点头,负手而立,道:“八师弟,我去练剑,你好好休养。”
文子茵连忙阻止道:“三师兄,你先送八师弟去弟子房,我很忙,没时间送他。”
傅添更加郁闷。你没时间送,就让我在这里休息啊。
苏子霁叹了口气,道:“好。”
傅添不想走,找借口道:“六师姐,我在这里闭目养神一会儿,就自己回房,不劳烦三师兄。”
文子茵把傅添拉起来,推给苏子霁,不容反驳道:“有什么劳烦的,三师兄你送他。”
苏子霁道:“好。”
傅添心中震惊,哀嚎不已:我不想走!!!
文子茵垂下眼睑,看都不看他,神色冷峻。
“走吧,八师弟。”苏子霁拖着傅添就往外走,毫不容情。
“哎,三师兄,别走那么快。”傅添想抓住门框,被苏子霁预判到,提前将他的手挡回去,越走越快。
气得傅添的胸口又开始痛。
他们就这么嫌弃他?!尤其是文子茵,以前待他还算温柔体贴,最近越来越绝情。
他现在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师兄师姐当野草拽。
文子茵看着傅添那哀怨的样子,连忙转身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苏子霁心善,拽着可怜巴巴的傅添,心生不忍,扭头尽量不看他,避免露出破绽。
为了尽快离开,苏子霁奔如快马,飞快回到弟子房,一把将傅添推进去。
傅添往前踉跄好几步,差点跌倒,震惊地无以复加。三师兄竟然推他?!没想到三师兄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傅添气呼呼地躺在榻上,骂骂咧咧半天。着眼之处,房梁空旷,心也空落落的,如风中浮萍,无依无靠。
另一边,苏子霁气喘吁吁地跑回练武场。
刘子骏无心练剑,迎上来,道:“三师弟,六师妹怎么说?八师弟没事吧?”
苏子霁弯腰,双手按住膝盖,深吸一口气道:“大师兄,没大碍,我送八师弟回弟子房了。”
“嗯,也好。”文子菁想了一下,清冷的脸难得表情多变,更显灵动温柔,道:“我们去找阿茵,和她一起准备生辰宴席。”
众同门纷纷点头同意,一起走向澜若轩。远远望去,那片紫薇花掩映下的红瓦白墙,格外静谧。
文子茵正在小厨房的水井边,打水洗白菜,一见来了这么多帮手,顿时兴高采烈:“师兄,师弟,姐姐,你们来得正好,谁愿意帮我洗菜?”
莫子凡和颜子叶异口同声:“我来。”
“好,至少要洗四次。”文子茵笑着把菜筐递给他们,拿布巾将双手擦干,又笑道:“谁愿意帮我抓几条鱼?”
凌子默道:“我去。”说完便熟门熟路在厨房的一个角落找出鱼网和鱼叉,转身就走。
文子茵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谁去冰洞取冻猪肉冻鸡?”
苏子霁看着她笑,不禁莞尔,露出令人羡慕的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去,要几斤肉?几只鸡?”
文子茵琢磨了一会,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小账本看了看,精打细算道:“山上存货不多,还得吃好几个月才能下山买,拿两斤肉一只鸡|吧。”
刘子骏瞅着阿茵,叹气道:“这可是八师弟在神农顶过的第一个生辰,这么节衣缩食,捉襟见肘……”
文子茵便妥协道:“那再拿一只冻鸭,不能再多了,不然后面我们半个月都难见荤腥。”
苏子霁并不贪心,满意地笑道:“行,我这就去取。”
文子菁见厨房有土豆、萝卜和红薯,姜蒜不多,道:“阿茵,我去准备佐料。”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刘子骏一眼,刘子骏马上道:“二师妹,我也去。”
文子菁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后院,淡声道:“好,大师兄。”
“好。”文子茵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废话,坐在小板凳上,拿起小刀,熟练地削着土豆皮。
倒是莫子凡和颜子叶不约而同看向大师兄的背影,神色复杂。连洗菜叶的动作,都变得粗鲁了。
文子茵知道他们都暗自仰慕姐姐,可是感情之事,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钟情于一人,为她做很多事,就能感动她,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莫子凡和颜子叶沉默不语,文子茵故意逗乐,把土豆皮拼成一朵花,递给他们道:“莫师兄,颜师弟,送你们一朵花,喜欢不?”
莫子凡:“……”
颜子叶:“……”
文子茵笑眯眯:“不喜欢就算了。”
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没过多久,他们就准备好了一桌精致的酒菜。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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