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副县长和我的意见是,县城改造计划缓一缓,把资金主要用于镇工业园基础设施建设。这是发展和中短期利益的矛盾问题,建设工业园,长期来看意义深远。”闻同回答说。
果然,赵达成没言声,只闷着头吸烟、喝酒。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闻同忐忑不安起来。如果得不到他们俩的支持,这个想法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沉默了很久,还是王金生打破了沉闷,笑道:“我看先建起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园,比建一座风光的县城更有意义。工业园建好了,财政自然会增长,真正受益的是后人,到时候不愁没钱改造、建设县城。”
闻同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他这一表态,赵达成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很了解,二人虽说大半辈子在乡镇、县城为官,但思想并不算狭隘,目光并不算短浅,且公心重于私心。
孰轻孰重,他们心里是有一杆秤的,作出更恰当选择的可能性更大,尽管这个过程很为难、很痛苦。不然,他连这个口都不会开的。
果然,赵达成摁灭手中的烟蒂,说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这份见识,我老了,也不想被人说成思想顽固不化,目光短浅。”
闻同心里一阵激动,真诚地说道:“您和王书记高瞻远瞩,胸怀远大,望水人民一定会世世代代感念在心的!”
赵达成心结已解,情绪好了起来,摆摆手,豪情满怀地道:“我曾经和你说过,对杳踪镇的未来,县委很看好,也很期待。我们在这块土地上干了多年,有很深的感情,在退出历史舞台之前,希望亲眼见证她的又一次巨变,县委会是你坚强的后盾!这个想法,现在不变,将来更不会变!”
王金生举起酒杯,笑道:“镇开投在江映的房地产项目,进展如何?你的信心真那么强大?那片地可是块石头,普遍认为榨不出多少油水。”
“石头也是宝藏!”闻同和赵达成、王金生一碰杯,先喝下酒,说道,“前期调研工作已经结束,目前正在积极地和江映市政府接洽。”
“孙贤寿从南方天地地产集团延揽的团队也已经到位,双方接触了很长时间,沟通得很好。我也和他们见过几面,认可他们的能力和价值观。”
“镇开投计划把房地产分公司独立出来,正式注册为独立法人,手续快办好了。我们一致请求,房地产公司的logo需要由赵书记您来题写。公司的成立仪式,您和王书记一定要参加,我们希望您和王书记能为她亲手揭牌。有您和王书记的领导、支持,我们有信心把她发展成全国性大地产商!”
赵达成听得高兴,答应说:“好,我答应你,到时和老王一起去。”
一大早,季灵筠睡眼朦胧地从热被窝里伸出手,狠狠地把床头闹心的小钟砸停。这个可恶的响铃已经是第三次催她了。
她正要再缩回被窝,季妈妈来敲门了,喊道:“筠筠,还不起来?饭快凉了,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她恋恋不舍地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一边找衣服一边嘟囔:“别催了,昨晚不是赶稿子嘛!”
季教授没等她,已经吃上了,见她姗姗来迟,不满地道:“年纪轻轻就熬不了夜,平时要注意锻炼身体。我年轻时候哪象你这样,经常忙到深更半夜,第二天该起床时一点不耽误。”
“爸,您再吃只鸡蛋,我剥好了。”季灵筠可不想听老头子训话,赶忙乖巧地把剥好皮的鸡蛋奉献给他。
“嗯,你也吃,工作辛苦,营养要跟上。——搞快点,一会儿我要去省建工,参加他们的战略研讨会,八点半前必须到。”
季灵筠抱怨道:“爸,您能不能自己打车去?我上午还有采访任务呢!都成您免费车夫了,让您学车也不肯。您要学会了,帕萨特就送给您,我再买辆奥迪算了。我和小凡都看好了,红色的,太可爱了!”
她和吕大可的女友汤芝凡三两天见一次面,要不相约购物,要不一起做美容。她们早商量好了,等镇开投在市民广场边的楼盘开发出来,就各买一套做邻居。
季教授瞥了季灵筠一眼,说道:“啊?当免费车夫怎么啦?我还当了你几十年的免费苦力呢,怎么算?”
季灵筠吓得坐不住了,连忙祭出杀手锏,撒娇道:“爸,您别生气,不是和您说得玩的嘛!我保证以后不说了,您去哪儿,我跟到哪儿,服务到位,好不好?——再吃只鸡蛋!昨天带回来的茶叶还行吧?那可是正宗的碧螺春,采访时人家送的。”
老头抵抗不住宝贝女儿的甜言蜜语,脸色一下子和缓下来。
季妈妈说道:“你还不明白你爸的心意?我们老了,剩下的日子倒着数,也没什么别的念想,就是希望你们快乐、幸福,能多陪陪我们。”
老伴拒绝了省建工集团安排的接送专车,专意让女儿接送他,这个心思她是明白的。
季灵筠这才注意到爸爸的头发又白了不少,妈妈也老了,记忆中黑亮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片灰白。
她心中一酸,哽咽道:“爸,妈,是女儿不对,我……我光顾着自己,没想到要多陪陪你们!”
“傻孩子,哭什么?爸爸妈妈不是挺好的吗?你迟早要出嫁,嫁出去了就不能总回来,我和你爸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盼你过得好!”说着说着,季妈妈自己被触动了心思,想起被老头子逐出家门的两个儿子,禁不住眼圈一红,陪着女儿流起泪来。
季灵筠懂妈妈的心思,尝试着说道:“大哥、二哥现在不和人打斗了,他们接到了一笔固定生意,我是采访时候无意中听说的。”
她边说边拿眼偷偷瞄爸爸。老头脸色一沉,吓得她赶紧收住话头,不敢再往下说。
“好了,该走了,把包拿来。”季教授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丢下筷子,吩咐老伴拿包,借出门掩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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