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传统意义上新的一年开始了,人们也以新的精神面貌投入工作、学习和生活,播种下新的希望,以期年底有个好的收成。
望水县的干部们也不例外,他们精神高度亢奋,就象夏季暴风雨来临前的蜻蜓一样,漫天飞舞着,想寻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主政望水县多年的一把手赵达成,及三把手王金生即将同时退位,他们需要在这场暴风雨前寻找新的地方。
南方省省城,在一家工厂前,一个长相一般、干瘦干瘦的小姑娘提着只大行李包,迟迟疑疑地跟在一位中年男人身后。中年男人找到门卫室前,递上根烟,笑眯眯地道:“老师傅,我找你们公司的牛总,麻烦通报一下,就说一位姓牛的先生要见他。”
门卫老头眯缝着眼,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衣着颇为光鲜,不象是农村人,马上换上一副笑脸道:“云缈省来地吧?听口音就知道,是我们牛总老乡吧?你等着啊,我这就打。”
片刻,老头挂了电话,笑得更加灿烂,道:“你请进,本来应该送你们进去地,可我不能脱离工作岗位,还请原谅,还请原谅——”
他还在一个劲地罗嗦,中年男人早领着小姑娘走远了。在牛总办公室,中年男人道:“你哥说要好好安排,不能让她受委屈。”
牛总道:“行,他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多住几天吧,好好玩玩,来一趟不容易。”
“行,那你先忙,我送她去宿舍,先把她安顿好。”
到了宿舍,中年男人道:“小魏,这里比边湖的那家洗头房强多了吧?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你就踏踏实实地在这里上班,牛总是这家厂子的总经理,他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当然,你也不能给他惹麻烦。”
小魏诚惶诚恐地道:“叔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
“你弟弟从乡下调到义南县城快一年了,工作还好吧?”
“挺好的,您帮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不会忘记您大恩大德的!”
“那倒不用,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好了,把你安顿好我就放心了,以后前途怎么样就全靠你自己了,我走了。”
杳踪镇四季春饭店湖心酒楼,全体镇干部聚集在一楼大餐厅参加欢送宴。
这场欢送宴十分隆重,不但参加的人员齐整,还把餐厅装点得喜气洋洋。餐厅四周,共挂着十六只红灯笼,正面墙上挂着一条大红标语,写着真诚的欢送辞,标语下方的几大张红纸上,则记录着今天宴会主角工作期间所取得的成绩。
更引人瞩目的是,在迎门的屏风上,悬挂着许多张奖状和大红的先进荣誉证书。在奖状和证书旁边,还挂着一张大红纸,纸上写满了镇干部们热情真诚的告别话语。
这样隆重的欢送仪式,在杳踪镇的历史上是空前地,连当年方正庭、杜子坤、胡林调走时,也没这么搞。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在这个生机勃发的美好季节,我们却不得不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来到这里欢送走一位亲密的战友,一位尊敬可亲的长者!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三年时间过去了!岁月的长河永不停息,历史的脚步一直在向前,在我们美丽的杳踪镇,有一位辛勤的教育工作者,他在三年的时间里,跑遍了全镇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在我们杳踪镇的历史上留下了一个个光辉的足印,给后人们留下了一座座牢固的教学楼,一间间宽敞明亮的教室,给全镇人民留下了一份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精神财富……”
穿着银灰色职业套裙的李易秋优雅娴静,端坐在一群镇领导中间。她今天是作为新任文教副镇长来参加欢送宴会的,面含微笑地坐在那里,姿容十分地端庄,心里却早已笑翻了天,小同这家伙的讲话真是极尽铺排之能事,全不象平素那样平实简炼。
“……请接受我们一片感激的心情,接受我们对您和您家人的衷心祝福,祝愿你们以自豪、欣慰、幸福的心情过好每一天,敬祝您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热泪盈眶的老何在大家如雷般的掌声中站起身,说道:“尊敬的闻县长、马镇长,各位同事,我老何一介穷教师,承蒙闻县长赏识,抬举我出任镇文教副镇长。三年来,各位领导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关心和支持,各位同事给了我数不清的无私帮助,在这里,我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对于闻县长的表扬,我受之有愧呀,咳、咳——”
老何哽咽得咳了几声,实在说不下去了。他老伴和儿女们连忙扶他坐下,递上一杯水给他清清喉咙。
闻同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为一个区区副镇长开欢送会,举办欢送宴,是有道理的。
老何在红岗村小学当了几十年校长,三年前被他调来出任分管全镇文化教育工作的副镇长。三年来,梗直无私的老何经手了大量的教育经费,建起了许多座教学楼,把全镇小学教育工作抓得有声有色,连续三年在全县评比和各类考试中拔得头筹。
闻同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说全镇还有绝对廉洁奉公干部的话,那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老何。包括他自己在内,或多或少都不那么“干净”“纯洁”,只有老何,从不肯沾公家一分便宜,甚至连调用公车办私事这种极为普遍的事也没干过哪怕是一次!在望水县和杳踪镇,这样的干部太稀缺了,连闻名全县的“方石头”也没他这么纯粹。对这样的人,在其退休之时,闻同当然要大力弘扬,要不遗余力地予以肯定!
他的肯定不仅仅停留在精神上,而且还给予了力所能及的物质补偿,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在老何临退之前,为他争取了个正科级行政级别,以便他退休后可以享受相应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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