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同心里苦笑一声,这些高干子女真是喜怒无常,惹不起。
见他默然不语,顾紫言自知失态,半晌幽幽地道:“在你眼里,高干子女是不是都是头顶长角、浑身是刺的怪物?要不你怎么这么介意我的家世?”
这是高风险问题,闻同揣摩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缓缓道:“也不全是那样,我不过是觉得,两个人有相近的家庭背景,可能会更好一些。”
“算你老实,否则我非泼你一脸咖啡不可!”顾紫言说道。
闻同不自觉地摸着脸,惹得她一阵娇笑,道:“展示你长得帅还是怎么地?快把手放下,要不我当真泼了?”
两人沉默了会,顾紫言道:“你挺精的,知道跑去找杨爷爷求情。老实告诉你,要不是他老人家压着,我非治治你不可,让你知道点厉害!”
闻同知道她不过是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并不那么“坏”,一时性起,逗她道:“早尝过你的厉害,不用再试了。”
听他说“尝”,顾紫言鬼使神差地想到暖昧上头去了,脸一红居然没有反击。
闻同见她一副忸怩神情,暗叫不妙,忙道:“有点晚了,我明天还有重要事情,谢谢你的咖啡。”
顾紫言略一踌躇,道:“好吧,我送你回宾馆。”
“算了吧,我打辆车。”闻同说。
“送佛送到西天,让你大富翁坐那蝗虫一样的出租车,我都于心不忍。”
车到半途,顾紫言直视着前方道路,急然道:“你还欠我一笔赌账,不要忘了。”
闻同摸不清她的意思,干脆一笑,闭口不回答。
顾紫言也不再提,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一直到云缈大厦前。
闻同打开车门,下地后回身笑道:“谢谢,回去路上小心,别开快车。”
顾紫言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恨你,也恨我自己!”
她说完大力一踩油门,留下闻同呆呆地站在那里。
次日,由李副省长牵头,地方政府和乐水开发项目法人主体联合举行汇报会,专门邀请主管部门参加并听取汇报。
这种方式效果非常好,让主管部门全面、深入地了解了项目的情况,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可以预见,这必将大大减少后续工作的难度,缩短项目审批时间。
会上,闻同再次作了重要发言。在倪正林眼里,他是对总体情况了解得最为深入和全面的人,且能非常完美地阐述出来。
会后,政商两方再次召开协调会,会议决定由四大投资商抽调人马成立项目筹备组,由该小组负责一应工作,边湖市及望水、义南两县的项目推进小组则承担配合工作。
当天傍晚,大部队离开天都返回云缈,闻同没有随行,而是赶去看望恩师夫妇。
次日是周六,上午他又去了趟娄玲家。
妮妮见到他,有说有笑地,很是高兴。不过她不再喊“小同哥”,而是改口为“同哥”,毕竟闻同年龄已经不小了。
李慧心近段时间常来娄玲家,原因就是她快要出嫁了。前不久班萨达打来电话,说国内局势渐趋稳定,他很快就将来迎娶新娘。
这一嫁出国,远隔万里重洋,就意味着此生再见面的机会将会寥寥无几,是以她很是不舍,干脆不时住到娄玲家。
中午陪娄玲母女和李慧心吃过饭后,闻同直接去了机场,于半下午时分回到江映机场。
刚打开手机,他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小同,我要见你,就现在!求你了,来一下好吗?”
申白蓉哀婉的声音传了过来,令闻同听得几乎心碎,仿佛看到她苍白清瘦的脸庞上满面被泪。
“蓉蓉!好,我马上过去,你等着!”他一口就答应了。
近几个月,每晚收看望水电视台新闻成了申白蓉雷打不动的习惯,也是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已经成为她不可缺少的精神支柱。
她不是在关心全县大事,而是在关心新闻中的那个主角,对他的言行举止,连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肯漏过。
每天这个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偶尔电视里没有闻同的新闻时,她会象丢了魂一样茫然无措,整夜地失眠。
这个人近在咫尺,却有如远隔天涯,无法相聚。
遵循闻同的意见,她坚持不见面、不联系。
如果让那对父子觉察到她和闻氏兄弟的关系,很可能就会迁怒于她,想方设法把她也拖下水。
上周,她被那边的省纪委传去谈话,一约束就是一周。
这封闭的一周,对她来说简直就和一生一样漫长。
好在她和那对父子并没有异常经济往来,加上闻声在幕后做了大量沟通工作,才使得她很快被“无罪释放”。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逃过了此劫,一般情况下不会再有麻烦。
那对父子在对手不遗余力的打击下,累累罪行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已经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其对手深谙道理,据闻声了解到的内幕消息,父子俩不可能再有生路。
面地合法、齐全的证词,及保存下来的、破绽百出的部分司法卷宗,这位前卫生厅长没再坚持,终于承认了当年强奸村妇女主任并嫁祸于闻父,及发动家族关系为自己掩盖罪行的诸多事实。二十多年了,闻父的沉冤终于得以雪除。
是以,她觉得和闻同见面的时机已经成熟,再没必要回避和他的关系,就迫不及待地打他电话。
她知道闻同到天都出差,也打听到他今天回江映,就从县里赶了过来,在建设大酒店等他。
不出闻同所料,眼前的申白蓉果然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瘦得很厉害。
曾经那个一头长发、娇颜如花的玉人,突然变成这副衰弱模样,让他心痛如绞。
两人一个站在客房门内,一个站在门外,相视默默无语。
申白蓉呆呆地看着闻同,一颗心没着没落地直发飘,这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他吗?总想着见他,怎么真见面反倒又茫然不知所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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