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珍不象她那样对官场一无所知,道:“到那个时候,她家老公早高升了,别说江映,就是天都也完全可能。你还没看出来?他升官就象喝凉开水一样,轻松得吓人!”
南雪珍和尤小霞是兰蕙芷的密友,虽然兰蕙芷平时极少谈及丈夫生活之外的事,但透过她的只言片语,南雪珍还是隐隐窥出闻同的背景深不可测。
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看到南、尤二人,小感感毫不认生,很快就和她们熟识了,把两人逗得乐不可支。小恩恩就不行了,安安静静地,很少见到笑容。
南雪珍评价道:“一个是小活宝,一个是小思想家。小感感是美人胚子,长大了肯定和你一样。小恩恩象你家老公,很深沉,特有思想,特有品位。”
凡是涉及到孩子的话题,兰蕙芷都乐而不疲,很愿意和人探讨。她道:“不是,他小时候不象恩恩这么闷,要好一点儿,直到五岁那年家庭出了变故才性情大变。”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大学时有着许许多多的幻想,一旦参加工作,这些幻想很快就会被现实生活一一击得粉碎。
南雪珍也不例外,感慨地对兰蕙芷道:“你现在有了孩子,就是完成了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使命。婚姻美满,儿女双全,有房有车,生活优裕,女人梦想的幸福你全有了!”
晚上,兰蕙芷在县城四季春饭店订了个包间,宴请好友南雪珍和尤小霞。闻妈妈怯于应酬,不大喜欢出门,就在家和杨嫂、小刘一起照顾孩子。
饭店今晚是王小英当班,她听前台说兰蕙芷来了,立即上来作陪。她嘴巴比赵丽要甜,人还没进包间就亲热无比地道:“芷妹妹,以后来照顾姐姐生意记住直接打我电话,我好安排,千万不要见外。小胡,你通知厨房再加两道赠送菜,一个大闸蟹,一个清蒸桂鱼。”
兰蕙芷已经点了鲍鱼,见她又要赠送两个贵菜,忙阻止道:“英姐,吃不了那么多,浪费。”
王小英说道:“这两位贵客姐姐还是头回见到,就当我请她们,来,我敬两位一杯。”
兰蕙芷只得作罢,从旁介绍道:“英姐,这是我同学南雪珍,这是尤小霞,她们俩都在省医工作。雪珍、小霞,这是英姐。”
南、尤二人齐声道:“英姐,谢谢你热情款待。”
王小英说:“客气什么,芷妹妹的好朋友,也就是姐姐我的好朋友,欢迎你们以后常来我们望水作客。”
再陪着喝了几杯酒,说了会话,王小英就识趣地离开了。她走没多久,闻同赶了过来。
一进门,闻同就说:“对不起,二位,来晚了!”道过歉后,他方才坐到妻子身边的空位上。
他没有矫情地解释晚到的原因,比如工作繁忙或陪某某重要领导喝酒之类,这让南、尤二人心生好感。不过有他在场时,南、尤二人总是比较拘谨,不象和兰蕙芷单独在一起时那样放松。
见老公这么重视自己的好友,兰蕙芷心情分外高兴,举杯道:“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酒刚下肚,闻同的手机响了,见是倪正林专职秘书王志远的号,他连忙走出包间接听。
“闻书记,倪书记要见您,明晚八点在他办公室。”王志远说。
周日傍晚,闻同按行程检查完春耕春种后,没回县城就直接到了市里。车到市委大院时,才到晚上七点十分。他还没吃晚饭,见时间还早,就让孙家祥把车开到大院旁边一家中档饭店。
这家饭店主营家常菜,特色并不鲜明,虽价格便宜但光顾的客人仍旧不太多。他倒时常来,一是喜欢菜品的家常口味,二是喜欢相对安静的用餐环境。
盖亮根据他的口味,点了几个下饭菜,要了几碗米饭,另外又要了一份紫菜鸡蛋汤。
简单吃过晚饭后,虽然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但闻同没敢再安排别的事情,直接到王志远的办公室等候。
王志远三十七八岁年纪,还挂着市委办副主任的职务,副处级。身为市委书记专职秘书的耀眼身份,又是市委办副主任,王志远理所当然地成为市委办的红人,比一般的市委副秘书长还要吃香。
但在闻同这样的强势县委书记面前,他理智地选择了低姿态。见闻同走了进来,他起身热情地招呼道:“闻书记,请坐、请坐,先等等。”
他办公室的茶叶分几等,一般客人来访就泡一般茶叶,重要领导来访,他就泡好茶。象闻同这种重量级的一方诸侯,他选择了最好的茶叶。亲手泡上茶后,他亲热地坐到闻同身边,接过闻同递来的烟,语气神秘地小声道:“闻书记,你要有思想准备,看老板的神情,好象不善。”
闻同在机关呆过,也当过陈照东的专职秘书,深明其中的道道,知道他是在卖好。虽然知道,但这份情还是要领的,他轻笑道:“谢谢王主任提醒,我会小心的。——你表弟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杳踪镇工业园两幢厂房工程,总造价四百万,很抱歉,有点少。”
这超出了期望值,王志远忙道:“哪里、哪里,不少了!僧多粥少,我明白您的难处,谢谢,十分感谢!”
八点整,闻同准时坐到倪正林对面的客椅上。
倪正林明显有些疲惫,身体靠到椅背上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揉了好半天眼睛,并未顾忌在他面前露出老态。
见室内空气有些闷,闻同问道:“倪书记,要不把窗户打开点?”
倪正林没言声,只轻轻点了点头。得到允许,闻同立即起身把靠近他座位的窗户打开一小半,让室外清新的空气吹进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倪正林精神好了一些。等闻同重新坐下,他抬眼直视过来,问道:“上周日开完会后,晚上去江映了?”
他都问了出来,那就是已经清楚了,闻同知道再否认只会徒增无趣,承认了。不过心里想,他这是什么意思?
倪正林根本不作任何解释,直截了当地指责道:“你这是在干涉上一级的人事工作,身为县委书记,组织上并没有赋予你这样的权力!对于上一级组织的人事任命,牵涉到望水县的,你理应关心,可以向市委提出你的建议,对于不牵涉到望水县的,出于荐贤,你同样可以提出你的建议。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越权到省里做工作,说动省厅向市委施加压力。你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是典型的跑官要官!市公安局担负着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职责,不比一般单位,虽是副局长,但其重要性甚至超过某些单位的一把手。市委对其领导班子的人事安排,是慎重无比的,是认真考虑的,你这么干,已经打乱了市委的部署!”
闻同听得汗流浃背,心里反复自我检讨。自己真是失策啊,太大意也太轻狂了,居然自恃有些背景,公然领着下属到省里跑关系要官,难怪他怒发冲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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