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不服气地争辩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大老板就坐中巴?”

    闻喜福的曾孙子说:“你没看见人多?我告诉你,木秀姑婆跟我太爷爷说过,老大是当官的,不肯给亲戚朋友走后门,不喜欢出风头。”

    另一人颇为羡慕地道:“你太爷爷和他家好,怎么不让他帮你找个工作?”

    闻喜福的曾孙子心里一阵沮丧,但他不肯栽这个面子,嘴硬道:“他不帮人走后门的,你没看到,他亲姐姐一家还都在老家?木秀姑婆过年过节都要去看我太爷爷,带东西,给钱,一给就是好几百。”

    旁边有人忽然道:“老大的老婆真漂亮,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的!”

    天晚了,热闹过一阵后村人慢慢都走了。陌生的环境让小感感和小恩恩大感新奇,不停地在几个房间之间转来转去。

    兰蕙芷趁机对他们进行忆苦思甜教育,告诉他们爸爸和叔叔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

    小感感根本没概念,跑出来问闻同道:“爸爸,奶奶家房子怎么这么破?你不会修一修吗?”

    闻声没正形,一把抱起她逗道:“哪来的钱,你是馋猫,爸爸的钱都给你买好吃的了。”

    小感感不吃亏,马上道:“那你出钱,你有钱。”

    为了留个念想,两兄弟不愿意拆除老房子新建。家里的家什器物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也还都留着。为这次新添置的被褥、桌椅等物都是闻木秀临时买来的,用完她再拉走。

    闻木秀家早盖起了宽敞的楼房,除了闻妈妈、闻同一家和闻声外,其他人都坐车去她家住。

    整幢房子只有两间卧房,闻妈妈住一间,闻同和兰蕙芷带孩子住一间,闻声只能临时在堂屋支一张床。这倒不是闻木秀家不够住,而是闻同、闻声不肯过去。

    夫妇俩挤在一张狭窄的双人床上,两个孩子和闻声一样,睡在房间里临时支起的两张小床上。

    睡习惯了宽大舒适的大床,两人都颇感不舒服。兰蕙芷往一侧让了让,小声道:“这么窄,你那时候和小声挤在上面,两个大个子真不知道怎么睡的。”

    闻同伸手过去摸了摸她外侧,一只胳膊都悬空了,连忙抱住她移到中间,说道:“那时候身体还没发育完全,不象现在。小声睡觉实,经常是到后半夜我一条腿掉到地上,他四肢展开睡得叫也叫不醒。你别挪了,往中间来,挤紧了还暖和。”

    兰蕙芷笑道:“那不成长腿仙鹤了?!”

    闻同“嗤”地一声笑道:“差不多,还就是这样!时间一长后来慢慢习惯了,困极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就一条腿支在地上睡。已经练出来了,现在有时候一累,站着、坐着都能休息一下。”

    兰蕙芷逗道:“电视里看你开会时坐着一动不动,半眯着眼,原来是在睡觉!”

    闻同说道:“倒没那么夸张,有的时候还真是在养神。你说大会上那些又臭又长的报告,有什么听头,一千句话里也没几个有用的字!”

    两人喁喁细语,耳鬓厮磨中动起情来,可一想到闻声就睡在一墙之隔隔音性极差的堂屋,只好苦忍着。

    第二天一早,孙家祥开着中巴车和闻木秀夫妇过来了。吃过早饭,一家人提着祭品去位于村子后山的祖坟地上坟。

    早春的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开始飘起了细雨。轻风吹来,小雨丝夹着透骨的寒意,打在人脸上、脖子上、手上。

    山路已然湿滑,灌木的绿叶上很快挂起了亮晶晶的小水珠,地上枯败的落叶和密实的青苔也已被打湿。

    多年不在乡下生活,闻妈妈已经不太适应走这样的山路,在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才没有滑倒。

    帮着把东西送到坟前后,孙家祥、周先昊等人就退了下去,远远地站开。

    坟墓修萁一新,杂草灌木在节前就被闻木秀夫妇清除殆尽,高大的坟体和墓碑看上去颇为威势。这是前几年闻木秀和丈夫请人重新整修过的,原形制十分矮小。

    两兄弟一起摆放祭品,随后又虔诚地点燃香,烧上纸。

    闻木秀的丈夫从塑料袋里取出挂鞭,走到二十米开外弯弯绕绕摆开后点上。在鞭炮声中,除闻妈妈外所有人都跪下磕头。

    丈夫去世时正当壮年,虽然事隔近三十年,但当时他含冤赴死前绝望无助的眼神表情就象刀刻一般留在闻妈妈心中。她一直想带着全家来丈夫坟前,告慰九泉之下的他一声,这个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

    “我们来看你了,你看看,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外孙女、外孙子、孙女、孙子也来了。秀早就成家了,这是你女婿,他们过得很好。两个孩子在美国读书,今年春节和声一起回来过年,来看你……”

    “同现在是市委书记,是大领导,平时工作很忙,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儿媳妇姓兰,当医生。你好好看一看,多好的孩子,又孝顺,又会持家……”

    “你再看看孙女和孙子,是一对龙凤胎,四岁了。你可要好好看一看,看清楚了……”

    “你走的时候,声才两岁,刚学会走路说话。现在他在美国工作,是大公司的董事长,忙得很。公司的生意很好,开得很大,请了不少人。等他娶媳妇生了孩子,我带来给你看……”

    “你去得冤,孩子们有出息,给你翻了案,报了大仇。害你的人,早就被枪毙了,他一大家子都受到了该当的惩罚。现在你都看到了,可以放心了,孩子们都有大出息,都过得很好……”

    闻妈妈声调低沉,说到后来如泣如诉。

    一阵风吹来,挟着雨丝从伞下飘到老母亲花白的头发上。闻同把伞往下移了移,尽量不让风雨侵犯母亲。

    闻妈妈却一把把伞推开,她想看清楚墓碑,伞挡住了她的视线。

    听着老母亲深情的倾诉,凝望着她失神的面孔,看着她沾满小水珠的苍苍白发在风中乱舞,两兄弟鼻子一阵阵发酸。闻木秀和兰蕙芷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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