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散义安排人去摸了摸,了解到这五个重伤业主的家属中,有四人在杳踪区、芙南区机关事业单位上班,三人在四海有芳工作。
他让区政府范副秘书长去和这两个区及四海有芳协商,要求对这些家属“无限期放假”。
在诸多“有效手段”中,此招切中要害,不声不响地直接断人生计,之阴之柔堪称头号,是故在省内为部分政府部门所惯用。
出面接待的四海有芳总裁办副主任当场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杳踪区、芙南区的态度虽然要客气得多,但同样没有同意。
范副秘书长无功而回,被郭散义给臭骂了一顿。他估计对方是嫌老范不够份量,干脆亲自出马。
四海有芳董事长万有芳在省内地位显赫,不是他一个区委书记随便能说上话的。
总裁老常同样特殊,老婆就是令他发怵的马凤玲。
他没敢去招惹这两人。杳踪区书记胡林、区长何静真他都没有什么交情,仅仅相互认识。
和芙南区的刘书记他比较熟悉,平时多少有些来往,就先给老刘打电话。
老刘在电话中打着哈哈道:“就这事啊,我了解一下吧。”
挂了电话他心道,堂堂区委书记出面干这种下作的事,太没身份了。
郭散义接着又给胡林打电话,胡林也是一般说法。
几天过去了,老刘和胡林那里没有任何动静。郭散义知道他们在应付自己,很是生气,不甘心地搬出市府办出面,还是不济事。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杳踪区、芙南区和四海有芳不给面子、不配合的背后,是有人在插手干预。
这个人能够力压市长大人,是谁他自然心知肚明。
本准备采取更狠手段的他只得知趣地收手,否则决不会有好果子吃。
省政府办公厅正式通知边湖,不支持边湖开发区递补江映空港工业园竞夺亚船的项目。尽管预先有了欧阳索宏的话,闻同还是倍感失望。
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许多人为此使尽了劲,做了无数的工作,到头来却连出场亮亮相的机会都没有就胎死腹中,实在让人憋屈。
江风习习,流萤飞舞。边湖山庄一间雅致的水榭餐厅里,苗长刚端坐在紫檀木方桌的上首,左边是江昌成,右边是山庄老板麦良。
方桌上的菜并不多,但样样精致珍贵,尤以摆在正中间的一盘清蒸鲥鱼最为罕见。
麦良拿起一双修长晶莹的象牙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片鱼肉送到苗长刚面前的碟子里,说道:“在这里做了十多年的生意,第三次打上来鲥鱼,沾苗市长的大福,生平第一次见识活的!”
山庄养了一个小捕捞队,捕的江鲜专供山庄餐厅。今天幸运,捕捞队撞上一条肥大的鲥鱼,把捕鱼的工人激动得不行。
鲥鱼是个很娇贵的东西,出水见风见光即死,鲜活的难得一窥。
当从水面上看到鲥鱼的影子时,工人没有急于起网,而是相互配合着从水中直接把它舀进大桶。
得了这件宝物,麦良立即打电话给苗长刚的秘书,邀请苗长刚和江昌成来品尝。
他特地等苗长刚到了的时候才让厨师动手,好让他亲眼目睹活鲥鱼的风采。
这东西可不容易吃到,苗长刚把市长的仪态丢到一边,夹起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嚼动,半晌赞叹道:“不愧为水中贵族,果真鲜香无比,世间罕见!难怪严子陵不慕做官,宁愿终老林泉,与此物为伴。”
这话可不好接,麦良和江昌成都微笑着不搭腔,一个给他夹鱼肉,一个给他倒酒。
苗长刚见他们自己只拣盘中的碎鱼肉吃,就笑道:“美味佳肴要和朋友分享,这么大的鱼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也不能让一个人吃。你们不要让,都吃,一起吃。”
自从那晚在山庄和璇儿颠鸾倒凤后,苗长刚彻底迷上了这个女人,隔三岔五就上这儿来。
麦良以前一直贴不上他,通过璇儿从中介绍终于达到心愿。
一来二去,三人很快熟络起来。
在苗长刚的主动暗示下,江昌成和麦良合计到长虹湖国营农场拿地,投资建设生态农庄。
实际上,三人的如意算盘和教育城如出一辙,生态农庄是假,圈地开发房地产才是真。
有了苗长刚这棵大树,政府关系那肯定是溜溜的,土地和银行贷款这两大难题将不再是难事。
江昌成记得清清楚楚,自从认识苗长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称“朋友”。而且,他说吃鱼,却似乎又不是在说吃鱼。
麦良同样是在风口浪尖里讨生活的人物,自然也听了出来。
不过什么时候都不要把领导的话当真,他深谙此道,看了一眼山庄的主楼道:“小店离不开您的关照,目前生意还算可以,我心里感激不尽。这条鱼是我们的心意,应当应份的,不成敬意。”
苗长刚很满意他的表忠心,指着鲥鱼意味深长地道:“这东西虽然珍贵,只要有心,吃的机会有的是。”
江昌成道:“通隆物业的谈判什么时候启动?”
成功拒科学城于长虹湖国营农场门外,让苗长刚气势大张。
他微微一撇嘴,不无嘲讽地道:“很快,跑不了。不象亚船的项目,水中捞月,兴冲冲跑到省里,结果碰一鼻子灰回来!”
虚湖小城业主用血的代价,终于换来应得的利益。遵照“依法整改,严格执法”的原则,市政府常务会议最终通过了房地产商违反小区规划开发建设处置方案。
按照方案,对于违建工程施工进度不到三分之一的,一律无条件拆除复原,超过的可以继续施工,但必须根据合同约定向业主支付违约金。
有了教育城自发拆除复原的先例,各家开发商尽管心怀强烈不满,也只得乖乖地服从。
对于深度整顿规范市场经济秩序而言,这是具有示范意义的案例,其影响将是积极深远的。
但闻同的目光并没有停留于此,而是看得更深更远。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规范经济秩序,而是要延展到社会的协调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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