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傲哥哥他之后每半年一年便会回来一次,陪陪我,陪陪爹娘,我知道,他自己是很想回来的,但是他身为首席弟子,忙得很,这是没办法的事了。况且这是他自己想做的事,于家,就很难两全了。可后来”
这是一个风雪夜。
北风呼呼地吹着,雪花翻飞飞到了天边。花树上积了雪,红梅更显得红了,而白梅已看不见。
瓦上也积了雪,屋檐下垂了三尺冰凌。
屋内点了一盏灯,映出两道人影。
却闻一声长叹。
“萧师兄,在想什么?”
“此去艰险,却非我不可。”
“师兄如此修为,必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夏浔拱手。
“夏师弟啊,人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啊。”
“师兄很少说丧气话,这次,怕是有什么牵挂吧。”夏浔心思玲珑,他身为万梅山庄的二把手,深知自己头上这位首席师兄的心思。
“我也难免俗,终是牵挂着家里人,爹娘,以及家中的小妹。师弟,你也有过妹妹,应该能明白吧。”
“是我之过。”提及了他的妹妹,夏浔垂了头,“可也无法,最终,我都不知道什么是为她好了。”
“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如此自责,终究是她自己选的,祝她安好就是了。”萧竹浅浅道,且为劝勉,“我若真出了事故,万梅山庄这一摊就要交到你头上了。”
“是。”
“嗯。”萧竹垂了眼,“也劳烦你作一书信,代吾送至吾家了。”
“师兄也不必将话说的这么绝。那你妹妹呢?有什么要嘱咐她的?”
“不必与她言,我不想让他伤心,况且”
他行至窗前,一字一顿道来。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不该被她记得。”
两人都静默了,只余下窗外的大雪无声地飘着。
有的时候,越是担忧的,便越会成真。
孩儿不孝,有负爹娘所望,未尽孝顺之务。此去,不知能否平安归来,以此作诀
那人终于拿不住了。
纸无声的落在地上。
有愧归家,愿归于万梅山庄之坟冢
白纸黑字,分外刺眼。
不必于吾妹言,不愿使之忧心伤神,亦不配为人兄长
熟悉的字迹,字字诛心。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中,不知何人的屋舍里,已悄悄挂起了白幡。
“小满,最近没睡好吧,有什么心事吗?”白衣的少年在绯衣的少女身边坐下,“瞧瞧,黑眼圈都出来了。”
“有些想玉傲哥哥了,他好久没回来了,书信也不回一封。”萧满嘟着嘴,晃着腿坐在池塘边的台阶上,委委屈屈说,“阿遥,你也是万梅山庄的,你给我讲讲呗,玉傲哥哥成天都在干嘛啊?”
那白衣少年就是凌遥,他此行来风满楼是为了送几件贺礼。准确说,每逢年过节,他都要到各大世家走一趟,风满楼虽然和万梅山庄关系紧张,但作为世家中的翘首,这个面子万梅山庄还是要给的。
一年到头,可过的节还是挺多的,这一来一去的,又年纪相仿,两人自然也就相熟了。
凌遥沉吟片刻,道:“近几年逢着好几件大事,萧师兄身为首席弟子,自然案牍缠身,无暇它顾。”
“好吧。”萧满呐呐道,“这么忙嘛,那阿遥,你回去的时候,替我向玉傲哥哥带句话,唔,就说让他注意身体,回来的事,不必着急,闲下来再说。”
“好,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好好睡觉,别想有的没的。”凌遥微笑道,“正好,我这次来,专为你带了一味助眠的香料,本来想着你们女孩子总要睡美容觉的,没想到做了这种用途。”
你哥哥至死都不愿告诉你,我自然不该与你讲,可是,小满啊,我也不想看你为此痛苦啊。
我无权剥夺你的记忆,但至少我可以让你不在在意。
青蓦将手中的茶水饮尽,听完萧满的陈述。
“也就是说你至今,才知你哥哥的死讯?”
“嗯”萧满点点头,“他们瞒我瞒得真不容易。不过,我为什么就从来不觉得奇怪,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但你记忆并没有缺失,发生过什么我都想得起来。”
“你的记忆被人动过了。”
“我又没失忆,这怎么做到的?”
“有很多种办法,熏香,饮食等等,越是身边人越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青蓦黯然,“这个人并没有直接消除你的记忆,而是选择了比较迂回而且麻烦的方式,可是还是为你好,尊重你的,大概是不想看到你因思念而痛苦吧。”
“可世事难料,纸终究包不住火。”
“是。”
“道长,我冒味问一句,你与玉傲哥哥相识吗?”
“识得的,还有过交集。”
“那,你对他的为人?”
“为人正直,乃一朗朗君子,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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