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柚瞬间明白，刚才在会议厅里，绝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绝对出事儿了！
那声枪响，绝对不是什么走火了这么简单的事儿。
但石砚清显然不想说，她也不好再开口追问什么。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后，冬柚抬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苏河舟！
苏河舟正站在电梯间的门厅里，看着窗外的风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冬柚一步跨了出去，正好苏河舟回过神来，他看到走出来的是冬柚和石砚清，便大踏步地走上前来，对石砚清敬了个军礼：“石长官。”
石砚清点了点头：“最近研究有进展吗？”
“有。”苏河舟看了看四周，对他俩说：“我们出去说。”
此时黑塔外的风雪似乎比先前小了许多，零星飘雪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就算是站在黑塔大厅边儿，都能感觉到忍不住地刺骨严寒。
石砚清直接提议道：“去我车上说。”
苏河舟毫不在意身后是否有其他星卫军们盯梢，便这么大踏步地跟着两人一起坐进了石砚清的星空蓝轿车内。
冬柚坐在副驾里，扭过身子看向后座的苏河舟：“你就这么出来，被他们看见了怎么办？”
“没关系。”苏河舟低着头，不知道在后座内捣鼓什么东西，他口中淡定地说：“现在我是他们研发团队里的重要人物，这帮星卫军不敢对我怎么样。”
冬柚和石砚清对望了一眼，都放下心来。
苏河舟抬起头来，望着他俩，说：“我在后座座位下面放了两盒子药。红色盒子里的，是给普通无间者吃的。蓝色盒子里的是给那两个异变之主吃的。”
冬柚心中大喜，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药物跟先前的已经有了变化，之前的可以不要再用了。”苏河舟想了想，又道：“不过，陈桑阿姨倒是可以两者混搭着吃，毕竟，她的指数实在太高。”
石砚清点了点头，扭身对他说：“可能是你的药物关系，最近陈桑阿姨身体里的异变指数没有再波动了。”
苏河舟的双眼微微一亮，口中也不自主地开心了起来：“这是好事儿！等会儿我回去把这消息告诉杉甯……”
提及到洪杉甯，冬柚敏锐地发现苏河舟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
但碍于石砚清在旁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犹豫间，却听见苏河舟对石砚清说：“石长官，在这两个小盒子里，我各放了一张小纸条，里面写了药物的配方，你让军研所的教授们回去研究看看。”
石砚清心中大喜：“谢谢你！是不是你们的研究快要达成了？”
“嗯，确实如此。”苏河舟直言不讳道：“目前抗异变药物有很大的突破，其实是来自于我的一个构想。这个构想还是我博士期间的一个框架，只是最近，我发现这个框架跟无间药有相似之处，就拿来用了下，没想到，是重大突破。”
冬柚更是激动了：“这下，临界点超过十的无间者们也都有救了！”
“是的。而且，我有倒推出无间药的研制配方。”苏河舟淡淡地说。
冬柚：“！！！”
石砚清：“……”
“我倒推出来的配方也不知道对不对，刚才我放在座位底下了。”顿了顿，苏河舟又道：“放心，我倒推出配方这件事，星卫军他们都不知道。”
石砚清点了点头，感激道：“小舟，谢谢你了，如果全主城区的无间者们有救了，你是大功臣。”但是，石砚清并不知道苏河舟和洪杉甯之间的关系，所以，他直言问：“星卫军里有一个洪杉甯，听说是星际帝国里洪耀总司令的女儿，她好像也在你们研发团队里？”
苏河舟微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冬柚想给石砚清使眼色，奈何苏河舟正眼对望着他俩，她也不好暗示石砚清什么。
“洪杉甯知道你倒推配方的事儿吗？”石砚清又问。
苏河舟摇了摇头，沮丧道：“她……不知道。”
“谢谢你。”石砚清终于放下心来。
但苏河舟显然有话想说，他张了张嘴，看向冬柚：“冬柚，刚才你看到洪杉甯了？”
冬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嗯，看到了。”
“她……说什么了吗？”
石砚清一听，觉得苏河舟的口气不对，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安静的研究员其实想说的，不仅仅是药物和配方的事儿。
冬柚看了看苏河舟，又望了望身边的石砚清，尴尬道：“我……能说吗？”
苏河舟苦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石长官是见过市面的人，冬柚你但说无妨。”
石砚清深深地看了冬柚一眼，其实已然明白了全部。
冬柚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憋闷了好久，她说：“洪杉甯真的是哭惨了啊！！！”
苏河舟：“……”
“小舟，你真的是拒绝得太狠了啊！！！”冬柚大呼一声：“洪杉甯抱着我哭了好一会儿，那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还拉着我，让我帮她占卜来着。”
苏河舟本是心中酸楚，这会儿却是满脑子问号：“占……占卜？？？”
冬柚扯了扯嘴角，笑道：“可能你不知道，我冬柚还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天师。”
苏河舟：“？？？”
冬柚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你的爱情观不对啊！”
苏河舟：“……”
石砚清好笑地看着冬柚，打算听听她怎么描述爱情观。
“你看啊，你对她说，因为两个人阵营不同，没有未来，这我能理解。”冬柚双手抱胸，叹道：“但是，不管未来如何，总要先努力看看嘛！”
苏河舟微微低下视线：“我和她面临的坎坷太大。”
石砚清心中一紧。
“而且你还跟她说，没有未来，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爱情上？”冬柚摇着头，说：“你知道洪杉甯听见这话的时候有多绝望吗？虽然没有未来，但她愿意的是跟你一起努力看看啊！未来到底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啊！”
苏河舟不语。
“而且，对洪杉甯来说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到底如何。而不是在遇到任何困难，把两个人安放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立场上。你以为，这样就相安无事了吗？”
“如果注定未来伤痛的话，不如现在就把爱情扼杀在秧苗中吧！”苏河舟淡淡道。
“不管未来如何，洪杉甯不怕冲突，不怕战乱，更不怕到时候两边阵营的对立。她怕的是，你不爱她。”
苏河舟猛地抬起头来，说：“可我……”
“我知道你爱她。”冬柚无奈道：“但这事儿，你最好要跟她说啊！到底怎样努力，如何面对未来的困难，你们可以共同商量嘛！你以为，我们女孩子真的胆小怕事吗？”
石砚清凝神看着冬柚。
冬柚盯着苏河舟，说：“当然，我也为你说话了。我帮她分析了一下你俩的情况，我觉得，你不大可能站在星际帝国的阵营里，而她也不可能抛弃星际帝国的立场。毕竟，她爹是高官。”
“谢谢你，冬柚。”苏河舟哑声道。
“好了，我两边都劝了，剩下的……”冬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看你们自己的缘分了。”
“好。”
“那你……要跟洪杉甯再谈谈吗？”冬柚见他十分果断地回答，不由得好奇道。
“不用了。”
冬柚：“？？？”
“我不后悔对她说过那番拒绝的话。”
冬柚：“！！！”
“石长官，冬柚，谢谢你们，我先回去了。如果我的研究又有进展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的。”
说罢，苏河舟推开车门，迎着风雪，走回了黑塔。
冬柚震惊地目送着苏河舟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风雪中，融入到黑塔里。
“小舟他……”冬柚非常不理解。
石砚清将车缓缓开启，向着主干道方向慢慢驶去：“小舟，做得对。”
冬柚：“……”
“如果我和你身处两个不同的立场，我也会这么做的。”石砚清看着前方的风雪，平静地说。
冬柚想想，庆幸自己和石砚清不是两个立场，也不会有这般纠结了。
可石砚清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莫名地揪住了。
他说：“就算我和你是在同一阵营，面对没有未来的命运，我也没有资格去牵你的手。”
石砚清忽然想起刚才在私人会议室里，北沧对自己说的那番有关于冬柚的话，他悲哀地觉得，其实北沧口中所言，都是真的。
就算是当着北沧的面，他再怎么镇定自若，可他心底的看法，却是赞同的。
所以，石砚清看着前方的路，再一次平静地对冬柚说：“目前的地球现状是贫瘠，困苦，潜藏着太多的□□。我每天做任何决定，都必须很小心，很小心。否则稍不留神，丢了主城区人的性命不说，也会丢了你。”
冬柚的心被他的这番话，狠狠地给扎了一下，刺得她的眼睛莫名酸涩了起来。
石砚清接着说：“我不怕死，也不怕任何的困难，或者威胁。但当巴佐将军的枪口对准我的时候，冬柚，我的脑海里想的全是你。”
冬柚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了，眼底充盈的水气浮了起来。
“我怕的是，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了。我怕的是，再也听不见你说话的声音了。”顿了顿，石砚清的嘴角扯了扯微笑，他看着前方的风雪，依旧控制着自己的音调，说：“我还想等战争结束后，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的答复是什么。面对枪口，我真的好怕，好怕再也听不见你的答复了。”
冬柚拼命地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可她的喉咙被泪水哽住了，纵有万般言语想要明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现在，我不能，也不愿跟你在一起。”石砚清哽了哽，又道：“因为我的身份和立场，也许你会遭受更大的伤害。”
冬柚握紧了膝盖上的双手，不经意间，却碰到了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她难过地摇了摇头，泪水已然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但我不后悔对你表白过。”石砚清稳了稳心情，苦笑道：“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想让你知道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爱着你的心情。”
“我还想让你知道，就算你是从一千五百年前的大齐穿越而来，在这个战乱的时代，你依然不会孤单。”
“因为冬柚，你有我。”
“你的身边，始终都有我。”
冬柚的眼泪已然决堤，轰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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