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澈和叶子君前往三青庙。
虽然昨晚跟祁骁说着安全,但小时候略带恐怖的回忆让他还是带上了一套指虎和一把匕首。
三青山不算旅游胜地,自然没有缆车,要想上山只能靠双脚往上走。
二人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远远看到三青庙,叶子君的脸色有点莫名,她加快了脚步,几乎就是小跑着奔向三青庙。
叶子君并没有进入庙中,而是围着寺庙先转了一圈,等走到寺庙一角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檐角处茂密的枝叶,微微有些出神。
苏澈也看了过去,并没有发现特殊之处,却也没出声打扰叶子君,任她在那里出神。
过了片刻,叶子君忽然出声道:“就是这里,我梦里见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她指着上面的一段枝叶道,“那里,有一个鸟巢,我见过那个鸟巢。可是……”叶子君脸色很难看,“他说这里是他家。”这里明明是一座寺庙!
苏澈问她:“那你还想进去吗?”
叶子君咬了咬嘴唇,最后一咬牙,坚决道:“去!”她费劲心力找寻那人,都到了这一步,如果连进都不进去,她是不会甘心的。
这会天气还早,但三青庙前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进出,算得上是颇有人气了。
在他们踏入庙门的一瞬间,苏澈敏锐地抬头四顾一圈,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他面上不显,心中的戒备却又提高了几分。
这座寺庙的确有古怪。在他踏进来的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他浑身一凉,原本凉爽宜人的风再次吹拂而过,却变得十分阴冷。
叶子君也有所感,抱着胳膊搓了两下,嘟囔道:“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苏澈放慢了脚步,余光看向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人,那几人神色十分正常,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苏澈的手插在裤兜里,握住了那把匕首,心中暗暗思忖,是因为他和叶子君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之处,还是因为这些人有问题?
三青庙有前后两进院子,进入后第一座正殿摆着一尊观音像,站立在莲花座上,一手持净瓶一手拿柳枝,眼睛低垂,似在看着芸芸众生。
地上放着几个蒲团,有几位香客上了香,正跪在蒲团上默默念叨着什么。
苏澈四下打量了一圈,并不见什么异常,就冲叶子君示意了一下,二人继续想后边那座大殿走去。
相比之下,后面的大殿空荡荡的,里面并无一人。这座殿的窗户建得十分狭小,只有寥寥几缕光线从中透了进来,完全无法照亮这座昏暗的大殿。
苏澈二人踏入殿中,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周遭的环境。
二人心下皆是一惊。
这座大殿的三面墙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牌位,粗粗看去也有千数之多。一墙一墙的牌位,乍一看去就像是密布的鳞片。
这座小小的不知名的三青庙中,竟有那么多人在此供奉牌位。
叶子君似乎是心有所感,她脸色十分难看,径直走向一面墙下,仰头去看那一张一张的牌位。
她从一面墙走到另一面墙,把每一个牌位都看过,直到忽然止住了脚步。
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身体不自觉地发着抖,眼睛死死盯住其中一张牌位。
苏澈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去,那个牌位上写着:子庄贺之莲位,生于二零xx年x月x日,亡于二零xx年x月x日,母贺清奉。
这个叫庄贺的人,三年前已经去世了,那时候年仅二十一岁。
叶子君身子一软,站都站不住了,直接往地上瘫去。苏澈连忙架住她,半拖半抱地把人带出了这座阴沉沉的大殿。
叶子君的身子抖得厉害,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抖着手紧紧抓住苏澈的衣领,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苏澈把她放到一颗树下的长椅上,叶子君还是抓住他的衣服不敢撒手,苏澈无奈地笑了一下,索性任她抓着了。
他蹲下身,直视叶子君的眼睛,声音低沉轻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问她:“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叶子君的牙关轻轻打战,她哆哆嗦嗦道:“那个……就是他的名字。”
苏澈瞬间明了了她的意思,他只觉浑身一寒,同时,踏入庙中的那种被窥视感再次传来。
苏澈心中一紧,但是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他拍了拍叶子君的手,低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叶子君此刻更是巴不得赶紧离开,哪怕腿还是软的,她也站了起来,撑着身子往外走去。
走过前面菩萨殿的时候,能见到络绎不绝地有人进出寺庙,叶子君心中觉得安稳了许多,只觉得这里跟后面那个阴森可怖的大殿简直是两个世界。
苏澈目不斜视、脚步不停,拽着叶子君的胳膊继续往外走去,哪怕出了三青庙都没有停住,直接就往山下走。
他隐隐觉得,那莫名其妙的窥探仍似有若无地停留在他们身上。
直到下了山,他才放慢了脚步,这才低声问叶子君:“你梦里的那个人,就叫庄贺?”
叶子君的脸还是白的,但说话已经不抖了。她点头:“对,我想起来了,他就叫庄贺,他说他母亲姓贺,所以他单名一个贺字。”
苏澈直接用手机搜索“秦北庄贺”的关键词,在本地某学校资讯中查到了庄贺的照片,他让叶子君看了一眼,叶子君的声音又抖了:“是……就是他……”
照片中的庄贺相貌俊朗、笑容灿烂,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看上去就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男生。
但是,三年前他就已经去世了。
而叶子君是从去年才开始做梦梦到他的,姓名、相貌、年龄、位置,全都一一对应的上。
叶子君浑身发冷,紧紧抓住苏澈的手,带着哭腔说:“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去,我不要呆在这里。”
苏澈拍了拍她的胳膊,点头道:“好,我们回去。”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苏澈订了机票,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顺便抽时间给祁骁打了个电话过去,将这事简单说了一下。
祁骁没有多问,只道:“行,你们赶紧回来,注意安全,随时联系。”
等挂了电话,祁骁想了下,还是给程稚发了条消息过去:晚上早点回来,有事。
程稚秒回:好的。
祁骁挑了挑眉,思忖着是不是该把小和尚的手机给没收了,在学校里竟然还秒看秒回消息。
程稚却不知道祁骁心中在做什么打算,直接跟班主任请了今天晚自习的假,一放学就拎了书包跑了。
他回到家中时候,家里不只有祁骁,苏澈和叶子君也在。
程稚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怪味,跟他以前闻到过的味道全都不一样,这种味道就像一块木头在土壤中埋了好多年一样,带着一股子腐朽霉烂的气息。
他被这股不算浓烈却很刺鼻的味道激了一下,连喷嚏都打不出来了,只觉得鼻端又痒又痛。
程稚使劲揉了揉鼻子,把鼻头都给揉红了,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祁骁还是第一次见他反应这么大,直接把空调风速调到最大,顺便将苏澈和叶子君这一番经历跟他说了一下,问道:“他们这也是遇到灵异事件了?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程稚没回答,屏着气先拿出两张除祟符化成符水让他们喝下,苏澈倒是没拒绝,一仰头干脆地灌了下去,叶子君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水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喝。
她看着比她还要小几岁的程稚,语气中带着质疑:“你是什么人?这水里面放的是什么?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程稚还屏着气呢,只偶尔实在缺氧了才小小地换口气,这会并不太想说话,一说话换气次数就多了。他看向祁骁,眼睛眨了眨。
祁骁接收到他的求助,自动充当程稚的代言人,睁眼说瞎话道:“这位是我们猎奇侦探社的特别顾问,姓程名稚,是我们专门从玄门世家中重金聘请来的,就是为了帮我们解决一些玄异事件。程大师法力高深莫测,是他们玄门中的少年天才,更是下一任玄门掌门人的候选人之一。幸亏你来找了猎奇,能遇到程大师出手帮忙,不然的话,唉……”他深叹了口气,将未言之意表达的清楚明白。
叶子君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苏澈轻踹了祁骁一脚,对叶子君笑道:“别听他胡说,不过这位程稚的确法力高深,你遇到的事情多半还要靠他去解决。这碗水没问题,里面放的符纸灰,驱邪除祟用的。你看,我刚刚不是也喝了吗?”
叶子君看着那一碗水,又看了看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的苏澈,最后还是端起碗来喝了下去。
她不相信程稚,不相信祁骁,但是对于苏澈,这个陪她走了一路的人,她相信他。
等她喝完符水过了几秒,程稚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刚刚那股难闻的味道,这才放松下来,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一脸严肃地看向二人,道:“你们遇到的东西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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