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的师父程开誉,也就是曾经凌霄派掌门人的首徒喻连云,曾经也是玄门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之一,天资高、法力强,是凌霄派下任掌门人的内定之人,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在二十一年前,喻连云外出游历,深受重伤而回,他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了数天,最终侥幸留的一命,身体却遭到了重创,再难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那段时间大概是喻连云最难熬的日子了,身体毁了,法力不再,他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一下子跌入尘埃之中,摸爬滚打,满身泥泞。
向来心高气傲的喻连云难以接受这巨大的反差,在某一天悄悄离开了凌霄派。
一同带走的,还有凌霄派先祖们留下的各种手稿——当然,不是原版,都是复印件,原版都被掌门师父好好收藏着呢。
从此之后,任凌霄派派出多少弟子,也没寻到喻连云的音讯。
喻连云隐入终南山中,改名换姓成为了程开誉。他鲜少下山,在山上自耕自种,闲暇时候练练各种养身术法,年月久了,到底还是恢复了些本事。
所以程稚在他那里学的,更多的是偏向温和派的符箓和阵法,少有攻击性的法术。就连武术,其实也并不高深。所以在和白且的对战中,他撑不过五个回合。
白且掏出手机:“来,先加个好友,再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你师父呢,现在在哪呢?”
程稚情绪有点低落:“师父已经去世两年多了。”
白且身体一震,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算起来,大师兄去世时候才四十多岁,还是正值壮年之时。
他们的师父还健在,若是听闻这个消息,不知该多伤心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痛楚,盖莫如此。
白且稳了稳心神,又问程稚:“为何去世的?”
程稚:“师父身体不算好,那年冬天天太冷,他的身体就更差了,总是不舒服,去了医院也没查出怎么回事。春天天暖和了,他身体好了很多,后来一次倒春寒,他又病了,病的很严重。”
他又想起那段时间,师父瘦的脱了形,躺在病床上输液。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天不是昏睡就是忍受疼痛的折磨。
医生说他的身体底子早就毁了,这次生病是积年沉疴引起的,他们也没有有效的办法。
那时候,天冷,他的心更冷。
他们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最后程开誉也撑不下了,在某天凌晨溘然长逝。
程然已经完全陷入回忆之中,难受得眼圈都红了。祁骁只好问白且道:“白真人和他师父认识吗?”
白且颔首:“的确认识,我们同出一门,他是我师兄……”
等听完白且的话,程稚也回过神来,满脸呆怔。
白且问程稚:“你可要随我回凌霄派见你师祖?”
程稚想了想:“可能没时间,这边交流大会结束了就该开学了。”
白且:“交流大会就不用参加了,你这水平拿不到前三。”
程稚:……有点受伤。
白且一锤定音:“明天,你直接跟我回凌霄派,毕竟是我派弟子,总得认祖归宗。”
程稚对师父的门派也很是好奇,默认了白且的决定。
等程稚和祁骁离开,白且掏出手机,给现在凌霄派的掌门人、他的二师兄徐靖打了个电话过去:“师兄,这次的玄门交流大会得换人了,你叫小四过来替我吧,我得带师侄回去。”
徐靖:“哪个师侄面子还需要你亲自带回来?”
白且先叹了口气:“是大师兄的弟子。”
徐靖如遭雷击,霍然起身,动作太快把椅子都带翻了,震惊道:“大师兄?”
白且:“是,大师兄喻连云,他后来收了一个弟子,叫程稚,我要带他回去见见师父他老人家。还有大师兄他……已经不在了。”
徐靖太过震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半晌之后才慢慢道:“不在了……老三,大师兄已经不在了吗?”
白且:“是,两年前已经不在了。”其实这些年他们心中都有所猜测,毕竟当初喻连云受的伤实在是严重,这么多年又一直没有消息。只是乍然听到确切的消息,难免难过伤感。
徐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他哑声开口:“好,我叫小四去,你带那孩子回来。”
第二天白且就带着程稚回了凌霄派。
凌霄派坐落在临江城郊,占地足有三十多亩,红墙青瓦,看上去十分气派。
徐靖早已经等在大殿中,此刻见人进来,忙站起来向前迎了两步,目光在程稚和祁骁二人脸上逡巡了一下,最后落在程稚身上,想笑又想落泪。
他拍了拍程稚的肩膀,道:“你就是大师兄的弟子吧?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
程稚叫他:“师叔好。”
徐靖取出一个玉佩吊坠来递给程稚:“这个是师叔给的见面礼,一个护身符,带着它一般邪祟不敢近你身,若是遇到攻击,这也能帮着你抵挡一二。”
程稚接过玉佩,笑着冲徐靖道谢。
白且想起来自己还没送程稚见面礼呢,从身上掏了掏,也没掏出什么东西,只好道:“小师侄啊,三师叔的见面礼回头再补给你。”
程稚笑出两个小梨涡来:“谢谢三师叔。”
看着一脸乖巧的程稚,徐靖的眼眶更热了。
他们师兄弟四人,唯有他和大师兄喻连云相处的时间最长,关系也最为亲近。曾经他性子顽劣,不爱修行,被师父好一顿修理,最后还是大师兄劝住了师父,又亲自带着他修行了一年,让他的心思回了正途。
大师兄特别照顾这些师弟,那会师父还是派中掌门,事务繁杂,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把他们扔给喻连云。那会他们年纪又小,不管是修行上还是生活上,都有赖于喻连云的照顾。
可以说,对他们来说,大师兄真的可称得上是如师如父。
大师兄拖着病体悄悄离开凌霄派后,也是他,一直不肯放弃寻找,那几年,他时不时就说要外出历练,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找喻连云。
只是一别经年,如今乍然听闻的,就是旧人亡故的消息。
徐靖满腔悲伤,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对程稚道:“你既然来了,就随我去见见你师祖吧,这些年来,他……也是很想念你师父的。”
程稚点头说好,又悄悄拉了拉祁骁的手,祁骁低头看他,发觉到被他隐藏的很好的紧张忐忑,默默将程稚的手握紧,笑着跟徐靖道:“不知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见见前掌门?”
徐靖早就注意到了祁骁,他身为凌霄派现任掌门人,眼界见识自然不是一般散修能比拟的。祁骁身上有种奇怪而矛盾的感觉,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这会祁骁开口,徐靖顺势将目光投在了祁骁身上,先扫了一眼他的面容,又将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的手上,恍然。
原来这人带了遮掩之物,看着样子,约莫也是柳家出品。
他运气入目,拨开戒指带来的眼前屏障,再看向祁骁,就明白了。
这人的命格倒是特殊,全阳命格,对某些玄门中人来说,这人堪称大补神器了。怪不得要隐匿命格了。
徐靖点头:“自然可以,程稚师侄平日多蒙照应,还要多谢你了。”
祁骁觉得这话有点刺耳,他照顾他家小孩,用得着这人来道谢?于是淡淡回了一句:“他跟我之间不用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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