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的确很低调,登记的当晚,回到老宅跟奶奶一起。
令穆亦心惊讶的是,院子里已经张灯结彩,最亲的族人和亲戚都来了,居然目测也有二十桌左右,好在大家并没有闹婚礼的意思。本来非常低调的结婚,还愣是有了摄像,跟拍每一个细节。谢天谢地,没有司仪在那里搞氛围和煽情,实在吃不消那种匠气的千篇一律。那天穆亦心就穿了一身白色羊绒连衣裙,应景地穿了一件酒红色的双面羊绒大衣,穿一双大概6厘米高跟的白色皮靴,因为陈诚一米八五的身高,她不得不穿个高跟鞋才比较登对一些。她的头发还刚刚到肩膀,都来不及去剪头发,更不用说去做发型了。头发只是简单地在用手指在耳后的头顶上用一根黑色皮筋束了一下发,变成了一半扎着一半披着的简单发式。
摄像机就对着她的脸拍,她那天因为登记需要拍照,倒是简单化了妆的,于是心里暗叫不好,感觉自己的脸蛋禁不起摄像机的高倍清晰像素捕捉,只能把当年请了空姐来训练学校老师礼仪的笑容搬上脸庞,看起来笑得端庄而甜蜜,实际上,她对这些个亲戚一个也不认识。
陈昌年的第二任太太,穆亦心也是第一次见,楞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称呼。陈诚让她叫林姨,她于是乖巧地叫林姨。林姨亲亲热热牵着她的手,从旁边的一个女佣手里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钻石王冠出来,插在她的头顶上。然后,把她带到各个亲友面前,一一介绍并敬酒。穆亦心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牵线木偶。仿佛在一个狂欢里,自己是主角,但是因为不熟悉境况,反倒是像个外人,看看陈诚,他跟这些人都熟络,但是他也只是简单招呼。一路上,他一直紧紧抓住穆亦心的手,对,陈诚一直牵着穆亦心的手,就像一个大哥哥牵着一个小妹妹去参加庙会的感觉。
穆亦心内心反倒有点发笑,结婚,诶,结婚,这么仓促,这么奇怪,自己怎么会答应结婚的了。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婚礼果然很像大型庙会,幸亏自己不要求大摆筵席,要不然自己找罪受了。
当晚客人居然就都散了,虽然主人家也留宿他们。因为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大家还是决定各自回家去了。
穆亦心以为自己跟着陈诚是住在这个老宅里的,但是没有想到,陈诚说不用了,待会儿就带她去另一个居室,让她自在些。
至于敬茶,今晚就敬了吧。奶奶因为身体状况很差,就刚才出现了一下,然后就养病去了,连孙媳妇茶也没喝到。
陈昌年喝了穆亦心的茶,给了穆亦心一个红包;林姨喝了茶,也给了一个红包。因为红包是放在茶盘里的,所以,穆亦心当时并不知道里面包了多少钱。
等她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一下,放在一起的时候,陈诚说:“你不看看红包里是什么?”穆亦心说:“啊,无非是钱,或多或少,没什么可看的吧?”
陈诚摇了摇头,说:“我们家的红包绝不可能是钱。”
嗯?
穆亦心于是打开了那两个红包,一个居然是一份合同——盛达山居的股权证书。穆亦心不知道这个村子在哪里,只是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上面,占比是100,用她的没有数学头脑的大脑瓜一想也知道,只是她全部占比的意思。问题是这个是什么?
陈诚看到这个大呼一声,说:“我的老爹对你可真好,这个我都第一次看见。这可是我们家的金母鸡,光是下的金蛋,够我们吃吃喝喝了。”
穆亦心对这个一无所知,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如果她知道这个盛达山居年销售额以亿计算,而年分红以千万计算,大概也会倒吸一口凉气。
至于林姨送的是一个钥匙——独栋别墅的钥匙。钥匙的挂牌上刻着门牌号。仔细一看名称,原来在万达广场的边上,闹中取静,是许多富户的集中地。陈诚看到这个钥匙,惊呼一声,说:“这就奇怪了,这个是当年我爸爸送给她的房子,她现在怎么转手就送给了你。不科学呀,怎么说她也该留给陈珹呀,她的宝贝女儿可是很喜欢那个房子的呢。”
穆亦心看着这个钥匙,看了好几遍,然后说:“那就下次给陈珹好了,这不是很简单。”
陈诚白了她一眼,说:“你脑子的确很简单,但是为什么她要送你这套房子,不是更值得深究吗?她完全可以送别的礼物,她手头上也不是只有这一套房子。”
啊,为什么呀?穆亦心的脑门上一堆问号。
陈诚叹了口气,说:“算了,夜深了,我们还是休息去吧。”
穆亦心说:“既然茶水也敬过了,是否仪式都结束了,可以回家睡觉去了。”
陈诚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今晚就只是吃饭而已,哪里有什么仪式。喝了这杯奶,就回去睡觉吧。”
穆亦心高举杯子,做个一个干杯的动作,然后把牛奶一饮而尽。
自然有司机开车,坐的是一辆跟上次在黄山看到的类似的一辆林肯车,穆亦心起得比较早,这个时候,就放心大胆地在车里睡着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不是在自己的车上,也不在自己的图书馆一般的房子里。而是在一个大大的房间里,房间里的被子是红色的喜被,整个房间还有一对没有燃完的喜烛,灯芯上偶尔还跳个喜花。
她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因为她觉得这个房间的陈设明显是民国时期的装修,不像是近期的房子。然后她看看睡在身边的陈诚,才觉得,没穿越,昨天自己结婚了,对象就在床上呢,哪里能有错。问题是,新婚第一夜,两个人怎么睡的?
她看自己,明显已经换了睡衣,但是这个睡衣也明显不是自己以往的衣服,是一套粉红色的真丝睡衣,跟自己的原来的穿衣风格根本就不搭。
难道昨晚两人翻云覆雨了,问题是,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完了,脑子坏掉了,结婚把人给结傻了。
房间里已经有阳光透进来,洒在地板上,是淡淡的冬日暖阳。有一些灰尘,细细小小,慢慢在阳光里飞舞着,自在悠游。
穆亦心发了一下呆,然后看陈诚,发现刚才还昏睡的陈诚已经醒了,正骨碌碌的眼珠子看着她,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她立马侧过去背对着他躺下,把脸蒙住。
陈诚哈哈哈大笑说:“我还没戴眼镜,都看不清楚你,还以为自己娶了个仙女回家,原来只是个小孩子。”
嗯?有道理,近视眼,是看不清楚的。
于是她把脸往被子外一钻,转头看陈诚,问:“你眼睛几度,这样能看清吗?”
陈诚又哈哈哈大笑,说:“你太好骗了,这么傻的女人,会不会影响我下一代的基因呀?”
啊?跟傻有什么关系?
陈诚一把扑过来,把她压下面,说:“其实我只有两三百度,基本还能看清的了,怎么你以为我眼睛离了眼镜,就真的是瞎子了?”
穆亦心把他人拨开,说:“别闹,我好心好意,以为你真的眼睛一千度,什么也看不见。”
穆亦心于是跟陈诚说了自己大学时期同宿舍的一个女生,杨洋,眼睛八百多度,每天早上醒来找不到眼镜,于是同宿舍的三位女生,每天都着急忙慌帮她找,现在想起来,都是一场闹剧。后来闹剧的解决方案是:眼镜放入眼镜盒,眼镜盒吊在床头的触手可及挂钩上。杨洋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摸到眼镜。
陈诚埋怨穆亦心,干嘛在新婚第一天就想到同宿舍的杨洋呀,穆亦心回怼他:“还不是你假装眼瞎的原因,让我联想到了她。”
但是陈诚看着她,只是笑,不言语。
穆亦心问他干嘛这么看自己,陈诚表示:他明白了她的寂寞,这么多年,穆亦心除了工作上有annie作为搭档,其实也没什么朋友吧。要不然,也不至于想到十几年前一个同学的事件。
穆亦心默然,她觉得自己看看穿了,她的确是孤独而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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