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上前一步,用卷轴旁的小刀,轻轻划开手指,滴下一滴血。那滴血刚碰到卷轴,原本空无一物的卷轴迅速变化。
那鲜血如墨水一样,在卷轴上晕开。原本殷红的颜色,却从从中间开始,一点点被鲜活的翠绿色取代。那象征着生命的绿色,像是树枝心抽出的新芽,全部舒展着身体,一点一点向外延伸。而越到外围,绿色就越来越浅。到了最后,都变成了淡淡的蓝色。虽然蓝色的部分很少,且淡,但依稀能看出来自海洋的波浪。
负责记录的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纸上不知写了什么。但他显然并不想做什么评价,什么也没有说。
诺莫到是听姐姐说过,一般卷轴的显现出的颜色都对应这一种元素,颜色越明显,亲和度就越高。
安娜显现出的蓝色虽然不明显,但绿色的部分清晰极了,她在木系的天赋一定很高。
姐姐还说还有一些更为特殊的花纹,会出现一些武器的图案,或是星星,试管等物品,它们都有很强的指示性。
诺莫刚刚抬脚往安娜方向走,就被瑞迪一个闪身,挤到了身后。
诺莫:?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被挤到后面的诺莫有些不服气,看着安娜再不上药就要愈合的伤口,果断地掏出了一瓶空间里的药水。
然后,她看看见,瑞迪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拿出了整整一排药瓶。他围着安娜,转来转去,兴奋地介绍每一种药的效果:“这个是止血的,这个用了不会留疤,这个……”笑容很灿烂,态度很热情,这时的他不像王子,更像推销员。
“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诺莫紧紧攥住了手里孤零零的药瓶,悲伤地想到。
安娜可能也被这一排药吓到了,看着瑞迪已经想全部推给她,安娜稍稍后退了一步。
“!我还有机会,安娜不收他的药,而收我的药,就还是我赢!”想到这,诺莫也是一个闪身跟上了安娜,献上自己的那瓶药。
安娜看着不断向自己使眼色的诺莫,还有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瑞迪,神色复杂,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
“额,你们……在家的时候,没有学过……基础治疗法术吗?”说着,她的伤口处被一阵温柔的绿光包围,一会就恢复如初,一点疤也没留下。
诺莫脑袋空空,看着安娜的动作,记忆深处,王室教师曾教过她的基本法术,才有了一点点影子。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倒是瑞迪有些低落,悄悄低下了头,小声说:“我未曾学习过法术……”
看起来有点像被丢弃了的大狗,有些无精打采又可怜……
“下一个我来吧!”他突然抬头,迎面又是那平常的笑脸,仿佛刚刚的低落只是错觉,他一下子又充满活力了。
红发青年来到了卷轴前,用消毒过的小刀,学着安娜的样子一划。血液落到卷轴上,像是煮沸的水一般,翻涌起来,甚至愈演愈烈。从中间开始,转轴就分成了两份,一边是炽热岩浆,不停流淌。一边是冷峻的冰河,仿佛万古不动。他们在卷轴的中间相会,却并不相融,反而相互排斥,不让分毫。就在那交汇处,似有一把剑的模样将两者相连或是相离。
老实说,场景有点诡异。但记录的老师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只是一脸严肃地推了推眼镜。又转身写下记录,但同时,记录的时间比上安娜长了很多。
瑞迪仍然是一副开心的样子,毫无负担的跑去找安娜要治疗。
轮到诺莫了,安娜给了她一个加油的眼神。
诺莫已经来到了卷轴前,心跳变快了一点,莫名有些紧张。旁边已经放好了消完毒的小刀,诺莫深吸一口气,拿了起来。有些冰冷的刀从指尖划过,一滴鲜血缓慢地从刀下低落。
“嗒”血液落在了卷轴上,诺莫聚精会神地盯着卷轴。说不紧张是假的,有过于优秀的姐姐和哥哥在前面,诺莫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他们的,但是又害怕自己太差……
幼时回忆涌现,在诺莫历经上百次失败后,第一次在手心点燃一团小小的火花。她带着满腔的惊喜,兴冲冲地跑遍王宫,想给每个人都看一看。在最后来到王室教师面前时,他先是简单夸了夸诺莫,但目光总带着一些怀念。
“想当初,格瑞斯第一次尝试这个魔法时,第一次就成功了。并且无师自通,一下子把以此为基础的其他高一级魔法学会了……现在想想……真是不愧天才之名啊……”
诺莫:“……”
当幼时诺莫挥剑一整整个下午,汗水打湿完了衣服,才终于学会了第一式剑招。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旁边监督的剑术教师,他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就回忆起来。
“想当初,奥忒斯旦丁第一次看到我教剑式,只用一边就学了十之八九。操练三次便能和我战上三分,现在已经能和我打个平手。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战胜我了……哈哈哈哈哈,不负天才之名啊。”
诺莫:“……”
思绪回到现在,卷轴碰到了血液,一下子就变成了白色。那白色慢慢扩散,直至整张卷轴都被白色覆盖。
诺莫:虽然但是,不至于吧,一点天赋也没有也太伤人了吧……不不不,我以前也是使用过魔法的,再怎么也会有一点元素亲和度的……她自我安慰到。
在诺莫紧张的目光下,全白的卷轴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各种各样的颜色从卷轴中心涌现,一点一点地向外延伸。虽然颜色种类很多,但每一种颜色都像十分有礼貌的样子,不挤不拥,互相给对方让出位置,一起向外延伸。
诺莫眼角在抽搐,无他,卷轴一下子就变成调色盘里。什么颜色都有,而且每一种占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样,颜色深浅也一模一样……虽然颜色不是很淡,但相比起之前安娜和瑞迪确实没有那么鲜艳。
诺莫脸色都点僵硬,很明显,安娜和瑞迪也有些。大概只有记录老师,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只是扶了扶眼镜。
当大家都以为这奇怪的一幕结束了,诺莫刚准备走,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在颜色未覆盖的地方,奇特的花纹如雨后春笋一般,一个接一个浮现。不管是诺莫见过的,剑弓法杖星象水晶球,还是诺莫没见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纸上显现。而且,绝对平均,最后有新的图案没有位置了,先显现的图标甚至集体缩了缩,硬是极其友好的匀出一个位置来……
到了最后,卷轴上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没有一处空白……
“啪嗒”,哦,原来是记录老师的眼镜掉了。
现场陷入了一片安静,诺莫看着已经可以做成天赋大全的卷轴,有些心累。
不得不说,记录老师有着极其强大的职业素养,马上捡起眼镜,开始猛写。有些失魂的诺莫则是被安娜拉着,顺便治疗,同时前往分好的教室报道。
安娜有些尴尬地开口:“你……真是……天赋异禀?好厉害,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卷轴……”
诺莫无力地靠在安娜身上,呐呐自语:“发生了什么……这是我吗,好奇怪……我会不会被抓起来做实验?!太可怕了……”
一直等到了教学楼,诺莫才缓过神来。很不幸,安娜和诺莫没有分到一班,但瑞迪到时和安娜同班。他们的教室就在入口处,诺莫则还要再走过一个拐角。
虽然说是开学,但整个走廊静悄悄的,大多数教师也没有人。而所谓的报道,也只是去教室踩个点,在魔法名册上写上名字,证明自己来过。
很快,转过拐角,诺莫就来到教室门前。这里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是我来的太早了吗?好像没有人……诺莫在心里想到。
推开门一看,出现在诺莫眼前的确实是一个空阔的教室,没有什么人,除了……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躺着的东西,疑似人类。
他静静地趴着桌子上睡觉,诺莫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发旋。柔顺的黑发乖巧地垂下,和他白色的衣服形成强烈对比。阳光透过窗户,刚好在他身前停下。他整个人处在黑暗中,似乎睡得正香。四周有点太安静了,诺莫好像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或者那其实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好像一只正在午睡的猫,虽然这么形容男生不太合适,但诺莫心里想到的只有一个词——乖巧。他恬静安睡的样子看起来永远不会反抗,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思维有点太发散了,诺莫赶紧回过神来。看到登记册已经自己飞过来了,诺莫一把抓住,拿起了笔,就写下自己的名字。虽然诺莫已经很小心了,但房间太安静了,笔划过纸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明显。诺莫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少年,发现他并未醒来,才松了口气。
目光在登记册上扫过,登记册上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她自己刚写下到,另一个,大概就是正在睡觉的少年了——达克。干净整洁的字迹,诺莫再次坚定他一定是个温柔可亲的人。
写完名字,今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不过还有一个让诺莫头疼的哥哥在等着。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早,诺莫仍决定先去找安娜吃个饭,再去找哥哥。
正当诺莫要离开时,一阵风突然从窗户外吹进来。窗帘也被卷起一个角,阳光一下子抓住时机撒了进来,正好照到了少年身上。他的黑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像是在大张旗鼓地告诉人们,它有着极好的手感。
感觉到了阳光,少年在睡梦中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挪了挪但仍有一片阳光投在了他的脸上。
真的好像猫猫,诺莫在心里感叹,她内心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了。可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同学情谊,诺莫来到少年的身前,轻轻拉上了窗帘,再也没有一丝阳光能打扰他。
而等诺莫再回身,却一下子撞入一双金瞳中。
那位本来在熟睡中的少年,达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仍然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只是将脸侧了过来。
一双澄清的金色猫眼,静静地盯着诺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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