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赌场, 西西里最大最豪华、资金流量最大的赌场。
金碧辉煌的欧式建筑奢侈耀眼,宫廷般的设计让人难以将其与那些充斥着咒骂和喊叫、劣质烟草与酒水的普通赌场联想到一起。
穿着得体的侍者端着餐盘行走在各个区域间,笑盈盈的女仆拿起高脚杯为腾不出手来的顾客献上酒水。
印着繁复花纹的纸牌在荷官手中绽放出利欲的花朵, 骰子滚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硬币组成的河流在推币机里流淌。
明明身处在如此华美的地方,往来其间的赌客却似乎与那些地痞流氓并无差别。
女人穿着保守的西装, 擒着笑容安静地跟在诸伏景光的身后,而在她身前行走的诸伏景光却是穿着一身有着大块涂鸦的白色t恤和黑色破洞裤, 或长或短的银链挂衣服和裤子上,发出叮咛当啷的响声,他肆意地打量周遭的一切,好像在思考自己对什么更感兴趣。
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少爷的样子。
顺带一提,这幅样子的参考对象是某位知名不具的松田同学,笑。
赌场的服务员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满脸写着“人傻钱多速来”的小少爷,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先生,您想玩儿些什么啊?“
诸伏景光没有接话, 跟在他后面的女人上前半步, 将手中的邀请函递给服务员。
暗红色的邀请函刻印着荆棘的花纹,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枚古铜色的金属家徽,盾牌型的金属牌上浮雕着扭曲纠缠的触手,触手紧紧地包围住家徽正中央不知品种的小鸟,如同保护,又如同束缚。
服务员神色一肃,收敛了脸上那有些夸张的谄媚表情。
这种邀请函在整个西西里只有一个家族能够有资格发出——克拉肯家族, 即这座赌场的主人。
他打开邀请函, 确认过邀请函上的内容后, 他躬着身把邀请函递还到女人手上, 恭敬地对诸伏景光说:“先生,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着他们走过铺着暖黄色绒毛地毯的走廊,穿过外围的迷乱与疯狂来到赌场的中心区域,站在厚重的刻着荆棘花纹的大门外,服务员拦下了女人。
“抱歉先生,我得确认您的随从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
“没关系。”诸伏景光不甚在意地摆手,“尤尼尔,让他检查。”
尤尼尔于是自觉地伸手脱下西装外套,扯掉内衬里某处不起眼的线头,将外套抖了抖。
“叮铃铃!”十几把零碎的小刀从内衬里掉落。
随后她又面无表情地把外套穿好,掀起内里的白衬衫,露出凹陷得不正常的肚子和肚子上放置的小包裹。
包裹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包裹的袋子散开,露出里面的黑色金属物体——木仓。
接着,在服务员麻木的眼神里,尤尼尔又从头发、项链、手镯、裤缝等等奇妙的地方拿出了诸如毒针、刀片、长针之类的暗器。
直到尤尼尔整理好被翻过一边的服装,重新站好时,服务员才拿着金属探测器恍恍惚惚地给她扫描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又向两人鞠了一躬,转身敲响了大门。
看起来厚重的大门在开启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声音,门后,肉眼可见地装备着不少武器的工作人员探出头来。
“这位是尤格先生和他的护卫尤尼尔小姐。”服务员对着工作人员小声解释。
这意思就是已经检查过对方的邀请函了。
工作人员沉默地打开门,消失在门侧的阴影里。
服务员目送着诸伏景光和尤尼尔进去,也很快离开,回去了自己的岗位。
与外围的嘈杂完全不同,诺顿赌场的中心区域与其说是赌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能来到这里的人,无
一不是西西里上层社会拥有一席之地的人物,财力与权利,在这里的人至少拥有其一。
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这里作为赌场的性质。
三张镶着金边的白玉方桌整齐的摆在高台之上,每一个旁边都站着一位穿着洛丽塔公主裙的少女。
她们似乎是一对三胞胎,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形、一模一样的笑容,唯一能够区分她们的只有她们身上色彩不同的裙子。
“欢迎各位来到今年的亚特兰蒂斯赛场。”三位少女一起开口,过于重叠的声音让她们此刻好像只有一个人。
“今年的游戏规则是二十一点。”左边的女孩按下手边的按钮,巨大的液晶屏幕在宴会厅中央降下,液晶屏上扑克牌、麻将、弹珠等各种赌博用具飞速闪过,最后停留在写着“21”的扑克牌图案上。
滑稽奇怪的如同马戏团小丑一般的庆祝音效响起,液晶屏幕上红色的帷幕拉开,显露出来的是分为三块的每一个白玉桌的正上方视角。
“与往年一样,由我们作为庄家,获得参赛资格的十五位选手作为玩家来到台上。”右边的女孩按下手边的按钮,宴会厅的顶上突然投下三道白光,笼罩了宴会厅里的三位客人。
女孩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她的嘴角骤然拉平,眼眸下垂,轻叹着怜悯道:“然后是我们幸运的被选中的三位珍珠,恭喜各位,也将获得参与此次比赛的机会。”
站在中间的女孩向前半步,在她的身后,一个方形的柱子缓缓升起,柱子上,一顶镶嵌着无数珠宝的璀璨的金色王冠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天鹅绒布里。
“今年的王冠是由红宝石、钻石、欧泊等多种宝石组成的,希望各位喜欢。”女孩缓缓说道,“当然,除了这个奖品之外,此次的冠军也一如既往的能够得到克拉肯家族的一个契约。”
最后,三位少女整齐划一地牵起裙摆,向所有宾客行了一个宫廷礼:“那么,请尽情地为了胜利而疯狂吧。”
庞大的宴会厅短暂地陷入了沉默,随后是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掌声。
在掌声中,三位少女走上了庄家的位置,在椅子上坐下,视线顺着三束光线投向了台下。
宾客们也四散开来,给三位被选中的幸运儿让出通道。
“不!不要!我不要去!”白光笼罩下,幸运儿之一的中年男人却惊恐地后退,不停地摇着脑袋,“我不会21点!我不会这个!我不去,我不去!”他苍白着脸,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这里,却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工作人员架住,硬生生地拖到了高台边缘。
他还想挣扎,却感到一个冷硬的物体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他不敢动了。
见此情景,周围的宾客确实丝毫不觉得奇怪。
亚特兰蒂斯,由克拉肯家族举办的赌博比赛,参赛者的赌注是他的所有身家,而在输完全部身家前,不论是谁都无法离开比赛。
而更加恶劣的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可看性,也照顾到宾客们的喜好,克拉肯每年都会在宾客中抽选三位幸运儿加入比赛,来围观比赛的宾客又怎么比得上那些实打实的过五关斩六将打上来的赌徒们又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因此,每一年的幸运儿无不是下场凄惨。
当不幸降临在别人头上时,谁都可以冷漠旁观,但当不幸降临到自己头上是,没有人能够保持理智。
见到男人狼狈的样子,同样被选中的女人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昂首阔步地走上了高台。
而最后一位幸运儿,诸伏景光也早已登上了高台。
“看来珍珠们已经就位了。”中间的女孩笑道,“那么,我们的选手也请上台来吧。”
……
被白光选中时
,诸伏景光抬头看了眼宴会厅里四周的琉璃彩绘玻璃,随后才将视线移回台上。
越过中间那根放着王冠的白色柱子,诸伏景光看到了一扇小小的窗户。
他又想起了刚见到波特时的那次狙击,那一次狙击也是狭小的窗户、迷乱的人们、随处走动的侍者,与这一次的情况居然惊人的相似!
还是说,这从一开始也是波特计划中的一环呢?
抱着这样的沉思,诸伏景光绕开喧闹的人群,走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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