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一个人眼里, 世界是由无数的数据构成,所见的事都能被冰冷的数据概括,所识的人都能够被轻易掌控, 那么在长久的放纵下,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肆意傲慢、自信疯狂, 如同神明一样俯瞰世间,如同稚童一般肆意妄为。
萩原悠平并不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在诊所的时候,有浅神弥耶照顾他,在家里的时候,也有萩原研二看护他,但在离开了那些会去关心他的人之后,独自生活在这间专门为他布置出的,只有一块覆盖了整个墙壁的大屏幕和一张柔软的椅子的房间里, 萩原悠平的作息就变得极其的不规律。
如果不是那些暂时跟随他的下属还知道要给他送一日三餐,恐怕他早就把自己饿死了。
即便如此,短短一周的时间里,青年还是迅速消瘦了下来, 未经打理的半长黑发胡乱地散落着,看上去像一只黑毛绵羊。
他蜷缩在对于他来说有些宽大的椅子里, 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游戏手柄, 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大屏幕,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屏幕上的一片猩红,显示着主人极度亢奋的心情。
琴酒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萩原悠平。
说实话,乍一看到这样的他时, 琴酒是真的幻视了威雀, 他突然意识到, 在这短暂的一周里,曾经被公安当作福尔摩斯的顾问竟然在逐渐变成威雀的样子。
那并不仅仅只是身形上的接近,更是某种心理上的变化。
试问,好不容易离开了囚笼,在更广阔的世界里奔跑厮杀过的凶兽,真的甘心再回到原本狭小而无法翻身的铁笼里吗?
或者说,就算凶兽自愿回去了囚笼,那些被凶兽伤害过的守卫真的还能够毫无芥蒂地隔着铁笼借助凶兽的力量吗?
当萩原悠平接受了邀请,来到了这里时,他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也许,这也是boss毫不担心萩原悠平别有用心的原因之一吧。
深吸了一口烟,琴酒这么想着,森绿的眼眸落在大屏幕上。
那是由叶构建出来的公安基地的平面图,平面图上精准地标注除了公安基地的任何一个小角落,连摞在走廊上的纸箱都没有放过。
而除了这些代表着建筑的半透明的蓝色轮廓图形,屏幕上还散落着红色和绿色的小光点,此刻,屏幕上绿色的光点已然被逼进了一个小范围里,红色的光点则呈包围状地围绕在外围。
萩原悠平耳边的耳麦闪烁,应该是有人在向他汇报什么,很快,他挑了挑眉,轻笑道:“可以了,撤退吧。”
紧接着,他推动手里的手柄摇杆,屏幕上的红色光点也跟着移动起来。
显然,青年并不是在通过手里的手柄操纵遥远的手下,组织的科技也还没到达能够远程操控人类身体的地步,事实上,以他自身的能力,也并不需要大屏幕上这样的辅助系统,拿手柄像是打游戏一样操作光点完全是他的一时兴起。
“呵,真该让那群公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琴酒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萩原悠平还是公安,“怎么,你还在保全这些废物?”
屏幕上的局势明显对红色光点有利,就算公安那边的支援到了,也就是红色光点全灭,但是同时公安的这个基地也别想保全了,其中被包围的那几十个绿色光点也别想活着。
在琴酒看来,用两百个注定不可能加入组织的废物去换几十个公安的人完全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这一周里,萩原悠平拿着四百枚废棋围杀了cia的卧底基尔和她的接头人、诱骗出了6的卧底清酒、摧毁了日本公安四处基地……可以说是把国际上所有的上层机关得罪完了,要不是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呆在组织的这处基
地里,又有叶给他遮掩身份和位置,恐怕他早就被挂上了国际悬赏榜。
而即使打出了这样的恐怖战绩,他手里的棋子竟然还未损失过半。
这样的成绩足够他成为组织的干部,那么这些剩下的棋子就算全部丢掉也无所谓。
“嗯?琴酒酱~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听到他的话,萩原悠平踢了下身前的总控台,让自己身下的椅子转过来面对琴酒。
他这些天都窝在这个房间里,那些被他当做棋子的人在他身上看到了活下去甚至走向高处的希望,自然会竭尽全力地去伺候他,短短七天,这个原本只简单地铺了一层大理石地板的房间里被铺上了厚厚的天鹅绒地毯。
萩原悠平也很适应这样的环境,一双鞋子老早就被踢到了不知道那个角落,赤着脚抱膝缩在椅子里,看上去无害又柔软。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残酷极了。
“那些人怎么样都好啦,剩下地你们按原计划丢到实验室去吧。”萩原悠平笑眯眯地摆手,“我哥哥他们到那边了,别让这些个没长眼睛的伤到了。”
哥哥?
琴酒一愣,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萩原悠平说的不是威雀,而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啧,条子……
他脸色一沉,到底没说什么。
毕竟萩原悠平就是为了哥哥跑到他们组织这里来的,怎么可能为了组织去伤害他的另外两个哥哥,恐怕假如真有人命令他这么做,这家伙下一秒就会把人扬了。
……
公安某处基地。
“萩原警官,情况怎么样了?”耳麦里传来辨不清男女老少的声音。
萩原研二揉了揉抽痛的眉心,往日里精气神十足的蓝紫色眼眸里写满了疲惫,他有气无力地回答:“啊,就像柯南你预料的一样,他们还没来得及炸掉基地,核心区的研究人员也都还活着,但是他们这次撤退得也更迅速了,我们连一点小尾巴都没能摸到。”
这七天里,公安的多个基地连续遭到了袭击,对外宣称是有外来恐怖分子入侵,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只有少数的几个知情人士知道。
最开始的三天里,江户川柯南还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一直将伤亡人数控制到了最低,但是依旧没能阻止公安的三个重点基地被毁。
直到江户川柯南试探着调派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明明参与行动的人员名单都是保密的,公安放行动时也带了防范电子追踪的仪器,对面也依旧意识到了什么,只要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加入的队伍,对方连打都不打,十分干脆的撤退。
不得不说,这样的行动虽然有投机取巧的意思,但绝对能大大保全公安这边的设施和人员。
可是再怎么样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只有两个人,对方却可以同时攻击多个地点造成干扰,后面的四天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几乎没怎么合过眼,连轴转地在整个日本来回跑,四天下来,两个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几乎要到了极限。
听出萩原研二声音里的疲惫,耳麦那边默了默,好一会儿才说:“萩原警官,悠平哥……是在故意消耗你们?”
“啊,你发现了啊。”萩原研二苦笑道,视线依旧警惕地扫视周围,“悠平恐怕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把我和阵平都消耗到极限,这样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都没办法参加最后跟组织的对决了。”
江户川柯南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要说组织这几天的攻击有没有故意放水拖时间?那必然是没有的。组织的攻击依旧精密强劲,但是这些攻击又微妙地有些卡顿,只有他这个真正在同领全局的人才能看出一点不对劲,所以他才怀疑是不是萩原悠平在故意消耗公安这边的力量,想要搞一波大的。
结果没想到萩原研二和
松田阵平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已经知道了萩原悠平的目的。
只是……额,江户川柯南没想到这个目的是这么的……孩子气。
也是,他这些天全神贯注地对抗组织的攻击,倒是忘了对面的指挥官其实是自己人。
都怪悠平哥下手太狠了!
江户川柯南难得有些委屈地抱怨道。
“也就是说,这几波攻击结束之后过不了多久,悠平哥就会发信号通知我们总攻了对吧?”
“以悠平的性格,他可忍受不了在没有我和小阵平的地方呆上超过两周!”说这句话的时候,萩原研二本来有气无力的语调都有些飞扬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不,这一点就不要骄傲了啊!萩原警官!
“那到时候总攻的时候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不参加了吗?”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就算参加也是拖后腿啦。”萩原研二轻笑道,他抬头看向澄澈明静的天空,释然道,“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哥哥呢?其实我们知道,悠平一直都很担心我们,但他同时也深爱着我们,宁愿自己一直担心着也不想干涉我和小阵平的职业生涯。
反正最后赢的一定是我们,所以我和小阵平就算不参加也没关系,好歹到了最后决战了,就让悠平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不过,就算知道了悠平的真正目的也不能放松哦~”萩原研二提醒道,“就算本质的目的是这个,为了不让组织看出问题,假如接下来这种进攻还要继续,那么悠平也肯定会趁着我们疲惫之际出手的。”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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