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晢说的很认真,这时候的他很严肃,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姿态,她倒是对情爱之事没什么经验,此时的她只觉得欣喜。

    徐子寰忍不住的微笑,她对赵煜晢是既害怕又讨厌还有些仰慕,她不明白为什么可以对一个人有这么多矛盾的情绪。

    赵煜晢看徐子寰微笑,以为她原谅了自己,方才还紧张到搓手,现在便高兴地都快要翘起了尾巴。

    但他此刻依然心有余悸,忘不掉徐子寰在水中挣扎的模样。方才看见徐子寰掉进了池子里时他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紧张到手足无措,身体从上到下都瞬间处于备战状态。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不受自己掌控的恐惧,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恐惧,此时他还没意识到,他对徐子寰的爱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想。

    徐子寰样貌不凡,但也比不上徐子妧惹人怜惜;一脑子的歪理,有时还瞧不上圣贤书;她还总是谎话连篇,见谁骗谁,有时说话温和礼貌有时又尖酸刻薄、粗鄙不堪;她打架骂人通通不在话下……

    赵煜晢曾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世俗一样优雅、贤惠的女子,直到遇见了她,他心中的一切便都是她的模样。怕是在赵煜晢心里徐子寰便是天仙下凡来温暖他孤寂的生命的。

    折腾了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但这件事情也不能轻易放过,他想问徐子寰事情发生的经过,安安便抢着回答。

    “回三殿下,方才暖暖追着娘子讲话,后来便抓着娘子不放,暖暖站的不稳,眼看着就掉进了池子里,娘子本想着去救她,不料竟被暖暖拉了下去。”

    安安一顿胡说八道后,眼瞅着赵煜晢的脸色越来越黑沉。

    赵煜晢明目张胆的偏爱徐子寰,只愿听他们的一面之词,离开她的房间后便气势汹汹的找暖暖兴师问罪去了。

    待他走后,徐子寰便拉着安安的手:“小丫头,还挺会讲故事的嘛!”

    安安跟了徐子寰十年,好的跟亲姐妹似的,管他谁对谁错,欺负徐子寰就是不许。

    徐子寰劳累了好几日,再加上今夜落水,晚上睡觉时跟死猪一样,多大的声音也吵不醒。

    到了后半夜,不知怎的,她竟出了一身的大汗,翻来覆去后只感觉房间里是越来越热了。

    她骂骂咧咧的起来,只见地上放了两个火盆,被子里还放了两个手炉,屋子里热的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安安被她惊醒,忙着阻止她,一问才知道,这些都是赵煜晢的手笔,他说怕徐子寰受风寒,出出汗就好了,省的生病,总之无论如何这几个火炉是不能撤下去的。

    “我徐子寰还能怕他不成?给我撤下去。”

    安安睡眼惺忪,半眯着眼睛,把徐子寰推回床上,又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怕不怕他用不着说,大家都看得出来。”

    徐子寰在长安风光又潇洒,在赵煜晢旁边却老老实实的像个受气包,大概都看得出她怕他吧。

    安安准备去睡觉,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对了,他还说,你若是不听他的,明日就将你绑回长安跟他去成亲。”

    徐子寰还没见过这么横行霸道之人,她将被子踢到了地上表示反抗:“凭什么?这一冷一热的我若是生了病怎么办?”

    赵煜晢比她还任性妄为,真怕他说到做到,安安还是将被子捡了回去。

    “你怕不怕?反正我是怕,我求你老实睡吧,老话说得好,春捂秋冻嘛,对身体好。”

    “安安,你个大叛徒!”

    “千万不要偷偷撤走哦,被绑回长安很丢人的。”

    徐子寰到底还是忍了下去,出再多的汗也禁不住她困啊,不久她便又睡着了。

    她出了一宿的汗,逐渐的适应了,第二天一大早竟又被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人声吵醒了。

    她叫了半天安安都没人回应,平平在外面说她去看热闹了,徐子寰简单梳洗之后便也出去瞧热闹,满院子乌泱泱一片难民。

    徐子寰怔在原地不知该去往何处,看见不远处一群人围在池塘边不知在做什么,她想去,可原本就不大的小院子现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平平:“是三殿下花银子请来了外面的流民将县令府的池塘填满,不准再有水,说是不允许有任何伤害你的东西存在。”

    徐子寰瞪大圆眼睛,眉头皱在了一起,一脸不可置信:“他是脑子有问题吗?”

    这难道就是赵煜晢正常的操作吗?如此简单粗暴的风格。

    赵煜晢看见了徐子寰,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

    “阿朝你醒了,早膳有馎饦和糖饼,稍等我让人送到你屋里,我怕你奔波几日不舒服,给你烧了热水,你用完早膳叫安安带你去沐浴吧。”

    昨日他以为是徐子寰原谅了他,便一大早的起来献殷勤,又觉得昨日徐子寰落水之事实在是极其危险,所以,他就准备要无论何时都要待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一切。

    他自己有危险时倒不见得如此小心,果然是心中有了爱,连杀人如麻的魔王都温柔了。

    徐子寰怎么也想不到赵煜晢竟安排的如此细致,只能想到她内心需求并替她实现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心动了,她早就想舒舒服服的沐浴,只是这么多同行的人总不能自己不舒服便搞特殊。

    “多谢殿下,不过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指着前面填池塘的小工程。

    “给这些难民找点活计做,让他们挣点活命钱,大家都高兴。”

    徐子寰看见远处噘着嘴一脸不满却又不敢阻止的县令,你确定这是高兴地态度?仿佛再说“我辛辛苦苦弄的漂亮池子就这么被填了,赵煜晢你为了追娘子真是不顾其他啊”。

    随行的御医和官员都瞠目结舌,也不敢过多言语,只是默默感叹赵煜晢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随心所欲,好在临走之前便填完了这个小池塘,不然他们看赵煜晢冷若冰霜的态度都不敢开口催促他。

    他们收拾了行囊就再次上路了,再有半日便能到达灾情最严重的地方,都抓紧了时间赶路。

    ……

    长安紫禁城

    青鸾殿内,宫女太监都围在一起玩闹,还有几个净受人欺负的小太监看守在大殿之外。

    青鸾殿的主子带头设赌局,整个大殿被搞得昏昏沉沉、乌烟瘴气。

    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被小太监带了进来,他微微皱起眉头,手中的扇子抵着鼻子,遮挡着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一脸的嫌弃。

    就算如此,在云雾之中依然能感受到他温和有礼、品貌非凡。

    他转过人群走到最里面,找到被人群围住的看似最尊贵的人。

    “娘,你怎么在宫里设赌局啊,你不想活了?”

    “赵煜骞,你可算是来了,最近宫里的妃嫔都忙着去圣人那里献殷勤,都没人陪娘玩儿了,刚好你来了,快来陪陪娘。”

    他赶走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娘,您先别玩了!听闻父亲要给我选妃?”

    赵煜骞是罗攸妍的儿子,排行第四,他自小便随老师游历山水,老师几个月前仙逝,他处理完恩师的后事,前几日才回了长安。

    一回宫便听说了赵景佑要给他们兄弟几个选妃,赵煜晢的婚事暂时黄了,便轮到了他,他这才来确认一番。

    “好像是,你都二十了,再不娶亲不招人笑话?”

    “三哥还未成亲,我也不急。”

    “你跟他比什么?他有个命好的娘,你没有。”

    赵煜晢今年二十二了,早就该成亲的年纪却连个妾室都没有,主要是他不想,也没人强迫他。

    赵煜骞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争宠就知道打麻将推牌九的不靠谱的老娘真是头疼:“娘,儿子不想成亲。”

    “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吗,有没有皇子妃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也不喜欢待在家。你看看人家太子赵煜徵,十四岁就有太子妃了。”

    “那不也因为生不出孩子给废了吗?这么早娶亲有什么用?”

    赵煜骞怎么说也说不动罗攸妍,离开皇宫后便去了城西树林外的小河边,每月这里都会有雅集,文人骚客写诗作画……

    “南徽兄?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诗会?”

    赵煜骞字南徽,他刚回长安时便结交了不少人文墨客,一起弹琴作诗,他为人和善,没有一点贵人的气势,浑身的书香气,倒像是不食五谷的神仙。

    “宫中实在无聊,便出来转转。”

    “南徽兄,今日有位才女,我们也是第一次见,瞧,这书画真是了得!”说话的人指了指桌上的书画。

    画中有一身形瘦弱的男子正在雨中沿着河边缓慢悠闲的向远方走去,他洁白的衣衫沾满了泥土和飘落的桃花……

    如此意境,画上题字却毫不相符: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字迹飘逸温柔,画面栩栩如生,清新淡雅,倒是这这句诗与这意境不和。

    “好字!好画!此女可还在?”

    那人指了指远处的小人儿:“瞧,还在河边吹风呢。”

    赵煜骞不自觉的走向河边,只看见她在和身边的丫头在说些什么。

    “娘子,咱们该回去了,这些日子天气有些凉,若您生了病,郎君们和五娘子一定会骂死我们的。”

    “不会有事的,我在府里闷得慌,好不容易哥哥允了咱们出来,岂不是要玩的尽兴!”

    徐子妧的丫头烟儿发现了向她们走来的赵煜骞,烟儿提醒徐子妧有人来。

    徐子妧起身,看到赵煜骞后作揖:“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鄙人赵煜骞字南徽”

    徐子妧心中一惊,却没表现在脸上,这不就是常年游历山水,不在宫里的四殿下吗!

    “小女见过四殿下!”

    “免礼免礼,敢问娘子名讳?”

    “小女姓徐名子妧,字可音。”

    赵煜骞见她体态轻盈,婉婉灵动,柔弱似桃花,甚是喜爱。

    赵煜骞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又觉得名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你与那新科状元徐子寰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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