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子寰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情绪失控,只是这几日她和陈一一查到了李文轩家族的兄弟们强抢民女、迫害百姓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都烙在她的心里,她看着临时改口陈王氏,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谁可以一手遮天。
她气势低落,眼里无神,有气无力的走了出去,赵煜晢没有制止,只让平平安安跟了出去。
“娘子,您尽力了,不用自责的。”
徐子寰没伤心也没自责,就是很苦恼,所有人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真不知道栽在了谁的手里:“李文轩见梁州司马时你可看见还有其他人?”
平平:“没听见有第三个人的声音。”
“县衙有骁骑重兵把守,外人怎么能进的来,能在郡衙里只手遮天,会不会是赵煜晢?”
“咱们与三殿下相处这么久,看得出来他是最看不惯欺负百姓的人了,更别说这样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徐子寰想起起前两日赵煜晢一直早出晚归,一整天也见不到他一面,他说是去巡视村庄了,但赵煜晢那张嘴比她的还不靠谱,反正她是存疑的。
“平平安安你们找人去给我看着衙门的人,只要是鬼鬼祟祟的或者是出了府的,不管是采买的还是郡丞夫人都要马上告诉我。”
他们带来的人有些都被派去帮助难民了,恐怕没有那么多人能够看着衙门里的一举一动:“娘子,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广泛了。”
她叹了口气:“哎,不这么找还能怎么办,对了,你去盯紧赵煜晢和大木头,再找个人看着郡丞夫人。”
徐子寰边走边踢旁边的路上硌脚的石子,她走走停停,还将路面上新长出来的小草都给拔了个干净。
徐子寰回到房间后就趴在桌子上失落的发着呆,要是在长安就好了,现在真的有些无助,不知该相信谁、该从何处查起,这些人她是一个也不了解,四周茫茫一片,连个线索都没有,就连赵煜晢都没有帮她,若真是赵煜晢在搞鬼,到底是该先保命还是先办案呢。
她此时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等着那人以为成功后露出马脚或是等着有人来引她进入下一个陷阱了。
这时有人“哐哐”的敲门,不用想便知道是赵煜晢,敲了两声之后也不等人回应便自己开门进来了。
徐子寰现在对他有了些戒备,只静静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该怎么解释。
“阿朝,都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被人偷换了账簿,而且我以为有骁骑守卫着衙门没人敢造次的,就只派了两个人看守赃款,今日在取赃款时才发现那两个人已经晕了,不知怎的,到现在还没醒来。”
“为何那日我与你说郡丞和梁州司马有贪污之嫌你却看起来并不惊讶,你也没参与之后的搜查证据的工作,你不想让我查?”
“梁州富绅、地主多与官员勾结,此中盘根错节,若是动了一个,很可能牵扯出了整个梁州的富豪商贾,官商勾结,可是要被流放到草原上做奴隶的,穷途末路之人很危险,若是伤到了你怎么办?所以我才想让你直接告诉圣上,派人来彻查,不想让你独自查这个案子。”
徐子寰就静静地看着他狡辩,可能是已经将他带入到了罪魁祸首的角色,所以怎么看他都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样,他说什么都让人无法信服了。
她冷漠的盯着赵煜晢,眼神里透露着失落,声音有些无助:“你骗我?”
赵煜晢微微皱眉,咬紧了牙关,他看着阿朝气呼呼的噘着嘴和怀疑的眼神,已经快要后悔死了,他怎么能欺负阿朝呢,阿朝这么聪明,若是告诉了她,自己就是梁州司马背后的主子,她早晚会想到所有的事情,她本就不喜欢他,如此一来还怎么成亲了。
他心一横,干脆就把这是烂在肚子里算了,只要让阿朝相信不就好了。
他跑到屋外,折了一只柳条,将其折断,一本正经的说到:“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对着黄天厚土起誓,我赵煜晢要是骗阿朝,就让我被万箭穿心惨死在敌军阵前,百马踏身而过,身首异处,不留全尸……”
“啧,别说了。”
徐子寰平生最迷信鬼神、誓言之类的东西,听着赵煜晢发毒誓便已经打消了大半的怀疑,但她不知,赵煜晢平生最讨厌命运、鬼神这些说道,要么把生命寄托在手里的剑上,要么托付给身后的兄弟,交给天人简直是胡扯,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发毒誓。
可是他拿自己最不在意的事情换徐子寰最在意的着实有些欺负人了,虽然他不知道徐子寰迷信,但这样看来真的不怎么有诚意。
“你相信我了吗?”
“好,我相信你。”
赵煜晢看她说话时病恹恹的,脸色还不好,表完忠心之后便离开了,说是去给徐子寰买些吃食。
大木头跟在他身后还在替他担心:“殿下,您把徐御史耍得团团转,她若是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那就让她知道她应该是知道的。”
赵煜晢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又无情,他本是这样子的,但现在大木头倒是听不惯了,他与徐子寰打打闹闹又撒娇的样子深入人心,让他发现了三殿下的另一面,他还挺希望三殿下能一直与徐御史在一起的。
三殿下答应了司马要救下郡丞的,可如今徐御史难过,三殿下肯定不忍心,郡丞早晚是死,不知道他要怎么办:“殿下,郡丞该如何处置。”
“我答应了要救他这一次,但没说要他一直活着,接下来阿朝想怎样我都会帮助她的。”
赵煜晢那日去郡丞书房拿商铺收入的账簿时,专门将贪污的证据留在了郡丞书房未曾处理,就是因为他们背着他贪污,死有余辜,好让徐子寰查到后上报给朝廷,但前几日梁州司马求赵煜晢救郡丞,说是郡丞手里有一条在夜郎国的消息网,从皇贵妃当年嫁给太子几年后便开始谋划,经营二十几年才有了现在连通整个夜郎国的本事,不过这里的消息由郡丞单独布置人手传到长安,只能让郡丞自己交代,别人怎的也是接手不了的。
一方面是因为消息网还需要交接,另一方面徐子寰偏不信邪,打死都要独自查案,他只好先将郡丞救了下来。
“大木头,趁着郡丞还活着赶紧找个信得过的人现在就接手夜郎国的消息网,从此以后这条消息网要直接通往长安,经手的人越少越好。”
“是”
这时,郡丞和他夫人刚好出衙门,偷偷摸摸的从后门离开了,刚好都被平平看见了。
他带着徐子寰和安安就追了上去,还是那个偏僻的小客栈,这次他们坐在楼下的隔间里谈话,比房间里的隐蔽性差了很多,徐子寰他们都能看见司马的脸。
平平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仔细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日就是这个人跪在赵煜晢面前,不过离得远,看的不真切。
徐子寰在他们后面的隔间坐下来偷听。
从他们谈论中听得出来,是郡丞夫人偷了证据,她在郡衙里生活这么多年,好歹是有些人脉,这也确实能做到。
他们还说到了赵煜晢,司马去求赵煜晢却被他挡了回来,死活不肯帮忙,再加上平平那日见到的场面,赵煜晢的嫌疑算是在徐子寰这里洗清了。
听了半天,徐子寰才听了出来,郡丞与司马的关系,郡丞的女儿是司马的妻子,两家原来是姻亲,这样就都解释的通了。
他们之后再谈的便都是无用的东西了,可郡丞为何将自己商铺和田庄的铺子藏了起来,还是有第三个人给拿走了。
她想不通,便带着平平安安离开了。
郡丞等人见身后跟踪的人离开,便松了一口气。
“司马,三殿下为何叫咱们演这一出戏给徐御史看?”
“转移她怀疑的目标。”
郡丞夫人在桌子下面的手忍不住哆嗦,声音都是颤抖的:“司马,原本处理了证据后任她再怎么查都于事无补,可如今全都被她知道了,之后该怎么办啊。”
“她想治你们得罪总要有证据,你们放心,有我在一天我绝对不会叫你们有事的。”
郡丞怎么也不放心,连夜安排好跑路的事宜,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便带着全家去往夜郎国保命。
徐子寰回到衙门后才得知梁州刺史为了郡丞的事情提前到了巴郡,今晚便能到。
徐子寰想着试探一下梁州刺史在郡丞和司马贪污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便让人准备酒宴,给梁州刺史接风洗尘。
她不知,此时梁州刺史正带着司马与李文轩勾结的证据赶来,其中大部分都是暗自培养消息网和豢养死士的支出。
她想让赵煜晢跟她一起试探一下刺史,但到处找赵煜晢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后院里的一个女使告诉了徐子寰。
“三殿下去找了关在柴房里的暖暖娘子。”
安安趴在徐子寰耳边,夸张地说:“您也真是,偏要带暖暖回来,她隔三差五就要找三殿下,烦人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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