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原以“天水”为堂号,后因庄森九世孙庄夏获得的一份殊荣而改为锦绣。
曾被赞誉:天生美质,学业逍遥。坚冰志操,历仕三朝。忠言逆耳,书史所标。宗祀繁衍,百世不祧。
庄氏一族以忠孝传家,书香绵世,昌盛百年。是如今柳氏和高氏都望尘莫及的世家大族。
安安随即后退一米,作揖后也报出了姓名。
“小女无名无姓,我家主子叫我安安。”
安安当机立断对他讲清楚了自己的地位,说罢,安安便作揖告退,想赶紧远离此人,她无法忍住内心的狂躁与欣喜,但自知身份有别,当守己守心,敬而远之。
庄从己知道,能背诵籍田赋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女子,虽说如今受长安风气的影响,女子进学堂的越来越多,但不过也是大户人家的娘子读些《女诫》《女论语》罢了,她们倒是也想读些四书五经、哲学道义,但是又要经营内院生活还要操心丈夫和孩子,哪有机会阅读呢。
倒不是说安安多么的有才能,光凭她有机会又有能力习得《籍田赋》便不同于寻常人家,而且他看着安安的穿着打扮虽然朴素,但不难看出面料珍贵、绣工独特,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听口音也不像是梁州本地人,便跟了上去寒暄。
“娘子学识渊博、气度不凡,我从未在国公府见过你。”
“我从长安来,我家娘子是青州徐氏徐子寰,我只是个丫头罢了。”
庄从己是个旅者,他从扬州一路北上,但是还从未去过长安,早就听说今年的状元是个叫徐子寰的小娘子,想着到了长安再去拜访,不成想这就能见到了!
真不愧是青州徐氏,代代出状元,连丫头都是饱学之士。
安安在庭院周围转了几圈,发现自己忘记了回去的路,方才光顾着看风景了,没怎么记路。
安安回头是发现庄从己还在跟着她,她咬咬牙,丢人就丢人罢。
“郎君可否带个路?”
庄从己暗自笑了笑:“你我缘分方至,定是要同行的。”
他们刚走出去便有人来请他们去膳厅用膳。
人群中他一打眼便知哪个是徐子寰,她气质高雅、意气扬扬,如同身后巍峨的青山,锦绣宜人,让人见了便心旷神怡,谈吐之间更是悠悠自在,有大家风范,不过他属实是没想到她身边还有皇家的人。
他原只是在祁国公府借住一段时间,因为发生洪灾,外面不安生,他才多待了些时日,他只顾读书游玩,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府外的事着实是一点都不关心,自然不知道这次赈灾的便是徐子寰和赵煜晢。
柳正之是个人傻钱多的酸秀才,满身的金银财宝,看不出一点读书人的样子,一直缠着徐子寰聊些天南地北不着调的话,什么徐子寰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娘子,什么他愿意拿他所有的财产换些徐子寰的才智与气魄……怪尴尬的。
不过他真是直言不讳,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些毛病,说这秀才不是考出来的,他不爱读书,如今能认识字便不错了,小时候家里嫌他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蠢材,便找了个人替考,考中了个秀才好能不被别人笑话。
徐子寰见他憨厚的样子欲言又止,只好默默地低头吃饭,他可算是第一个能让徐子寰不忍心说些尖酸冷漠的话的人了。
今夜,恐怕是他们主仆三人最尴尬的晚上了。
平平安安就像是徐家的主子一样,不管到那都是有他们的位子的,庄从己坐在平平旁边,将他和安安隔了起来。
才发现庄从己特别活泼,跟谁都能聊得起来,他热情地样子平平都受不了了。
“庄郎君,快些用饭吧,我跟安安真不是亲兄妹,长得也并没有那么像。”
庄从己察觉平平不爱搭理自己便与徐子寰聊了起来。
“徐御史,初次见面,今日安安娘子救我于水火,明日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徐子寰知道他夸大其词,他在这种场合提安安的人情怕不是……想趁机接近徐家!是何居心!
她连忙举起酒杯,皮笑肉不笑:“能帮上你是我们的荣幸,锦绣庄氏我们可不敢随意攀附啊。”
祁国公忙着说和,整顿饭下来都拿徐子寰当空气,看样子是看不上她,虽然拿了状元,但毕竟是个女子:“交个朋友哪来的攀附之说啊,你们年轻人交朋友还是得简单热情的好。”
“国公爷说得对啊,不过年长的交朋友还是得嘴巴紧一点的好。”
徐子寰含沙射影的说他嘴巴宽多管闲事,她特讨厌那些什么都不懂便好为人师的,她就怕别人说她徐家攀附世家大族,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重要是的圣上怎么想,有些事情说得多了便都成真的了。
赵煜晢憋笑憋得不容易,他狠狠的低头吃饭,阿朝还是原来的阿朝,这嘴终是没白长。
徐子寰又喝了一杯酒:“庄郎君还是跟三殿下做朋友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我这身份敏感,来拜见国公我都小心翼翼的,跟庄郎君做朋友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赵煜晢和徐子寰都不是什么善茬,平白无故的两句话让原本尴尬的饭局更加尴尬了。
庄从己倒是不介意他们明里暗里的嘲讽,他虽生在名门望族,但他心性淡然,他知道他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很多便利,所以他旅居在外很少透露真实身份,但他见到安安时不知怎的便脱口而出。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我愿意诸位成君子之交,便不畏世俗言语。”
说罢,庄从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庄郎君果然好气度,这饭桌上多些像你一样品格高尚的便好了。我见识短浅,确实没想到如此洁净的山水间也养不出霁月光风的心灵啊。”
一旦让徐子寰抓住了机会哪能轻易松口,赵煜晢看着祁国公被气得满脸汗珠实在有些好笑。
祁国公还是妥协了,不知是真的认同徐子寰所说,还是只想赶紧堵住徐子寰这得理不饶人的嘴巴。但至少在徐子寰看来,他还是有些豪爽的。
“是老夫言辞不当,老夫自罚一杯。”
见祁国公饮酒,徐子寰也迅速倒了一杯,却被赵煜晢按住:“你伤势未愈,不可贪杯。”
说着,赵煜晢替徐子寰喝下了这杯酒,这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庄从己一顿饭下来偷瞄安安十几次,气得安安没吃两口饭便提前离开了,庄从己的兴致也突然不高了,便一句话都没再说。
平平吃完饭便开始东张西望的找大木头,听说大木头去套马车才消停下来。
徐子寰赵煜晢争抢着酒杯,俩人吹鼻子瞪眼都快干起来了,怎么看这俩人酒品都不太好。
柳正之不顾别人眼光,自己一个人忙忙叨叨的往徐子寰盘子里夹菜,赵煜晢见状又都给扒拉了出去。
祁国公府里祁国公的叔伯兄弟一个劲的想往膳厅里钻,祁国公一会儿好言相劝一会儿威逼利诱,都被他赶了出去,那些人没什么文化,都是商贾,祁国公恐他们见不得世面便没让他们见赵煜晢等人。
祁国公后来跟徐子寰聊的投缘,还说要将前朝名士之琴赠与她。
一顿晚饭下来个个面红耳赤,跟唱戏一样热闹,就差两个打镲击鼓的。
眼看过了戌时,齐国公想留他们在这里过夜,徐子寰不知怎么偏要回去,赵煜晢拗不过她,只好赶夜路了。
夜里十分安静,月亮下只有一辆马车在兢兢业业的行驶,天边总有一丝光亮,像是月亮敌不过太阳的光辉,妥协的露出她的光芒,破例让阳光与他一起出现在黑夜里。
夜晚马车行的慢,他们到府时已过亥时,衙门里却还是灯火通明,满院子落了一地梨花,他们到了后院才知道竟有刺客袭击了公主。
赵煜晢和徐子寰瞬间醒了酒,好在有徐子凯保护,赵明月没受伤,不过听赵明月说那些人将她认成了徐子寰。
赵煜晢顿时坐不住了,肉眼可见的愤怒,他口中默默念了个名字,刚巧被徐子寰听了个正着。
“桃花堂?是那个民间杀手组织?”
徐子寰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娇贵小姐,怎会不知桃花堂。
这个组织体系庞大,专门为人做些杀人越货之事,每个人每件货都明码标价,只在梁州内设了一处方便联络的院子,雇主将银两放入院子里,将目标的画像和基本信息放入信封,桃花堂将由专人来这里查看,神秘极了,官府也曾让人在这里看守,不过看守之人要么伤要么死,官府一度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也从未有人找到桃花堂真正的地址。
徐子寰是朝廷命官,是人人都想投胎成的徐家女,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小辈,如今又有骁骑守卫,名声大、威望高,这价格恐怕得有万两黄金吧。
说到桃花堂,在座的都不淡定了,赵煜晢和徐子凯虽身经百战,但毕竟敌人在暗处,桃花堂收了钱财,不完成任务是不会罢手的,只有主动出击占了上风才好。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先去休息了。
此刻的刀剑差点抹了赵明月的脖子,她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倒是子桑被吓出了个好歹,脸色苍白,赵明月怕子桑不敢入睡,想着去照看她一晚,徐子凯便点了个火盆放在屋外,他就坐在屋外守着。
徐子寰坐在院子里发呆,赵煜晢就陪在旁边。
徐子寰想着祁国公府的装饰楚楚有致,每一样东西淡雅又珍贵。
都说天下黄金皆出自于柳氏,天下奇珍异宝也都将汇集于柳氏。可以拒绝赵氏天下,可以拒绝姜氏的藏书,但是没人能拒绝柳氏的珍宝和鬼斧神工的奇异物件。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世人夸张的说辞,就算柳氏富可敌国,又能怎样,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三个五个玲珑精致的东西还能唬住她不成。但如今一见,终究是她一叶蔽目,不见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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