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轩当下带着羽林卫众人护着建宏帝往里退。大先生抬步, 凌空往前一跃,让赤龙王的剑尖离自己面门更近一些:“好,老夫便看看, 你如何胜我。”
他身体缓缓升空, 天上白云滚动,地面飞沙走石, 似有无形之力在天地间搅动。
“一入武王天地换!武王之下,境界或许不算什么,武王之上,也有机会越级杀人,但武王就是一条风水岭, 上与下, 天差地别!”
说着,大先生抬起手掌,朝着裴元瑾当头落下。
这一掌仿佛凝聚了天空之伟, 泰山之重,尚在举头三尺处, 已气势汹汹,令人无可遁逃。
裴元瑾衣袖翻飞, 扑面而来的疾风刮得发丝渐渐凌乱,然而他的眼神始终没有变化,如一潭湖水,平静而冷漠地盯着那只几欲遮天的手掌。
手中的赤龙王发出战意盎然的轻吟,他手腕一翻,体内真气如烈火般熊熊燃起, 连带着, 也燃起他无穷的斗志。
这一刻, 别说眼前只是一位武王,哪怕是武神,他也敢迎剑一战!
赤龙王在他手中逆风而上,剑气如虹,一剑挥出,劈在那徐徐落下的手掌正中央!
大先生的掌心产生一缕细微的波动,似水波一般,举重若轻地将那剑气荡了开去,然后手掌微动,四两拨千斤般地推开赤龙王,以雷霆之势,落到裴元瑾的头顶,轻轻一拍。
那力有千斤之重,瞬间将裴元瑾头冠击打得粉碎,又如鸿毛之轻,不伤及人的分毫。
裴元瑾一头乌发倾泻,几缕飘到眼前,挡住了他凌厉如剑锋的眼神。
大先生望着他,淡然道:“看在你父亲的份上,退去吧。”
裴元瑾仰头,疾风吹开挡住他眼睛发丝:“呵,到了现在,还要隐藏真正的武功么?”
大先生一怔,正待说话,就见裴元瑾双眼赤红,浑身仿佛着火一般,那火势顺着手掌一路蔓延至赤龙王,人与剑仿佛融为一团炙热的火焰,明灿如当空烈日,叫人难以对视。
“极阳圣体?”大先生眉头微皱,正要后掠,那剑已劈头斩来,推开重重灵气阻挠,落在他的福娃面具上。
覆在面具前方的真气被斩开一瞬,面具应声而裂,露出大先生惊诧的面容。而下一瞬,大先生抱胸而起,周身笼罩着一把七彩流光的巨锤幻影,锤挡住了日光,天空的光华仿佛因他而生。
“那又如何!”
随着一声呵斥,巨锤由天而降,朝裴元瑾狠狠锤去。
大先生这一锤,仿佛天地灵气所炼,凝聚天地之力,连扑在宫门内的测重神土也冲天而起,化作他的依附,形成一道助威的旋风。
比起他先前的一拍,这次出手,威力何止胜了百倍!
然而裴元瑾丝毫不受这一锤的绚烂所迷惑惊惧,安之若素地挽起赤龙王,格挡在前方。他身体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当剑刃与巨锤碰撞的刹那,赤龙长吟,其声如波,冲击着方圆十里之内的人。
旁观的傅轩等人急忙运功。
俞双喜还好,傅轩张口便吐出一口血,其他羽林卫更不用说,能站着寥寥无几。倒是建宏帝虽面露惊色,精神却依旧抖擞。
“陛下?”
迎着傅轩担忧的眼神,建宏帝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皇帝富有四海,身上必然有灵器护体。傅轩想通这一点,便不再追问。
那头,大先生化身的巨锤慢慢压制着火焰,裴元瑾周身灵气被抽,只靠真气一味支撑,终究落了下风。但他的剑意未衰,一往直前的气势犹在。赤龙王龙吟再起,他强行抽剑,以左肩相抵,右手再挥一剑——
欲劈天!
红焰推出数丈,硬生生割出一道灵气真空带,将大先生逼退一尺。裴元瑾趁机落地,转手朝着建宏帝劈出一道剑气,直入延英殿的牌匾,划出一道焦黑深痕。
不等大先生再次出手,裴元瑾利落收剑,退出战圈:“天地鉴主首徒‘天锤’宋旗云宋大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宋旗云飘然落地,七彩流光褪尽:“不愧是裴宫主之子,后生可畏!”
器道家的化身期相当于武道武王,他被落后一个大境界的裴元瑾一剑斩开面具,使出看家本领,其实在面子上,已经输了。
宋旗云道:“不过,你是如何看出我修炼的不是武道?”
天下武功,武道独大。
一是武道功法众多,二是与其他武功相比,修炼相对容易。宋旗云师承天地鉴主师一鸣,是正统的器道家,但他模仿武王多年,惟妙惟肖,还是第一次被人揭穿。
裴元瑾说:“你没有武道威压。”
境界压制是武道标志之一。
每个大境界都有可以借此威压以下武者,这种威压不仅是真气的运用,更是一种心境上的感应。宋旗云可以调动灵气模拟真气,却无法产生心境感应。
宋旗云没想到裴元瑾面对自己还能保持对细节的冷静观察,不由重新审视起这位储仙宫继承人来。
裴元瑾淡然迎接他的打量:“向你挑战,我早了两年。”意思是两年之后,未必会输。
宋旗云不喜不怒道:“你以入道期逼我使出器道绝学虽然不错,但我还是那句话,武道的武王,器道的化身期,都是一条界限。等你跨过这道界限,才有资格说胜负!我等你来。”
裴元瑾嘴角微弯:“今日一战畅快淋漓,可惜宋大先生不能常驻皇宫。”他望向自己劈在“延英殿”匾额上的那道剑痕,向面色发黑发紫的皇帝抱拳道,“一时失手。傅希言既入刑部,烦请陛下多多看护。告辞。”
他收起赤龙王,披散的长发柔顺地伏在背后,从容而去。
建宏帝望着他的背影,双目赤红:“他这是在警告朕!”
宋旗云默然不语。
根据他的情报,这位北周皇帝私底下有一支神秘莫测的私兵,每个人都有脱胎器及以上的实力。所以裴元瑾那一剑,他有机会拦下,却偏偏不拦,就是想看看那支私兵。可惜,哪怕在这生命攸关的关键时刻也没有上台亮相,不知是建宏帝藏得太深,还是根本没有。
宋旗云看着地上散落的测重神土,道:“我把它们送回去。”
建宏帝道:“大先生身份暴露,不知是否有碍。”
“裴元瑾不是多嘴的人,就看陛下能不能守住这宫中耳目了。”宋旗云从怀里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福娃面具,手轻轻一挥,带着升空的测重神土飘然离去。
建宏帝看向傅轩。
傅轩忙道:“陛下放心,今日守在延英殿内外的都是我的亲信,绝不会有人说出去。”
建宏帝脸色阴沉地说:“他们说不说并不重要。”
他叹了口气,对俞双喜道:“速速通知刑部,把傅希言单独关押,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直至此案结束!”
裴元瑾在羽林卫的“护送”下,大摇大摆走出宫门,坐上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
裴元瑾捂着胸口,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虞素环面色大变,忙扶住他:“怎么受伤了?”
裴元瑾道:“宋旗云已是半步兵尊。”
器道家的兵尊相当于武道的武神,半步兵尊几乎是触摸到了这世道武学的至高处。
“不过他还在藏拙,所以留手了。”不然他不可能只吐了这一口血。
宋旗云藏得太深,要不是自己一剑破了对方的面具,只怕对方还想伪装武王来掩饰身份。
虞素环道:“天地鉴主一共就两个徒弟。唐恭是为了柳木庄的义名而收,但他资质太差,无法修炼器道,故而走的是普通武道路线。宋旗云才是他的真正传人,宋大先生成名近四十载,成就半步兵尊并不奇怪。你这次闯皇宫实在太冒险了。宋旗云一向不理俗事,他会出山,多半是天地鉴主或莫翛然的意思。万一他们二人其中之一也在皇宫,你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储仙宫失去你,如同失去未来,以莫翛然的狡诈狠辣,未必不会冒险。”
裴元瑾答非所问地说:“我在入道期巅峰滞留太久了。”
虞素环愣了下道:“那我们找永丰伯商量,尽快让你和傅希言完婚?”自从寿南山大咧咧地将两人关系说破之后,她也顺水推舟地明着谈论此事,不再旁敲侧击。
裴元瑾摇头:“我滞留此境界,不仅因为这个,更因为我的心境还不到开启武王的时候。”
虞素环不会武功,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奥妙。
裴元瑾解释道:“真元、锻骨、金刚、脱胎都是打磨身体,入道才是开启心境修为。我爹让我执掌储仙宫,就是希望我能以杜弊清源磨炼心境。”
虞素环想了想:“莫非赵通衢的所作所为,宫主早已知情?”或许……不仅知情,还在暗中推波助澜,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成为自己儿子修炼心境的磨刀石。
裴元瑾没有回答。
他修的是“所向披靡”“勇往直前”的无敌剑道,故而心性坚毅。当初对傅希言另眼相看,也是因为对方外表柔软,却心有成算,并非唯唯诺诺、得过且过的俗人。在他看来,人的路总是要靠自己两只脚走,若是被别人牵住鼻子,输了也只能怪自己的脚太听别人的话。
何况赵通衢所做的一切,也不是因为别人的话,而是自己的野心,实在不算无辜。他自然无需对他手下留情。
虞素环道:“所以你这次闯皇宫,也是为了磨炼心境?”
裴元瑾说:“我想去皇宫看看皇帝。我既然产生了这个念头,就一定要做到。若瞻前顾后,反而会使我生出心魔,这是其一。其二,我在皇宫从容来去,是告诉皇帝,我要杀他并不难。他若聪明,就算不放人,也会尽力保住傅希言的性命。其三……”
虞素环惊讶:“还有三?”
“我与宋旗云一战,动静颇大,宫里一定瞒不住。”裴元瑾道,“容家正与皇帝相争,他们知道此战后,便有了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先与我合作,杀掉皇帝,解除自身之危;或杀了傅希言,两面树敌。”
虞素环想了想,笑道:“只要不是傻瓜,都会选前者吧。如此一来,少夫人的命就保住了。”
裴元瑾抬手,擦掉唇边的血渍,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
刑部就在马车百丈处。
容荣坐在殿前的台阶上,逗弄着细小的青蛇。
新年伊始,她就频繁踏出殿门,不再对镜自怜。孤独清冷的拾翠殿布置起各种奇花异草,从此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不过与她交谈对话的人,依旧只有她自己。
“王昱知道我想杀傅希言,所以故意把他送到我的手里。
“可是他又被裴元瑾吓退了。
“我该怎么办呢?是如了他的意,亮出底牌,杀掉贱人的儿子,让他坐收渔翁之利,还是,干脆和储仙宫合作,先杀掉他,回头再杀那贱种呢?
“世上讨厌的人这么多,真是杀也杀不完啊,呵呵呵……”
她笑着笑着,眼睛竟流淌下了红色血泪。
刑部大牢内。
傅希言被转移牢房后,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忐忑,尤其那涂牧还一直坐在角落里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他。他贴着墙壁坐在牢房的另一端,试图开口打破沉闷:“涂大人来这里几天了?”
涂牧看着他,缓缓开口:“大年初一进来,今日是初几?”
傅希言想到自己和裴元瑾的元宵节之约,不由叹了口气:“应该是十五。”
“那就是十五天了。”
傅希言待了两天就已经浑身不自在,恨不能去澡堂狠狠地搓洗一番,更不要说十五天。涂牧身上会不会都开始长跳蚤了?
这么想着,他身体又往后缩了缩。
涂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半天,突然问:“你记得你娘吗?”
傅希言怔住:“什么?”
涂牧说:“你的亲生母亲。”
京都府尹认识他的母亲?难道和他外祖母的案子有关?
傅希言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您知道她?”
涂牧笑了笑,有种说不出邪意:“你娘长得很漂亮,很多男人都知道她。”
傅希言微微皱眉:“涂大人是否关押太久,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娘是不是叫白苹?”
“我娘入永丰伯府的事并不是秘密,想查很简单。”
“你娘有颗泪痣,注定命途多舛。我以前最喜欢摸她那颗痣了……”涂牧慢慢地闭上眼睛,露出怀念又享受的表情。
傅希言盯了他三秒,突然转头,用力拍铁门:“来人啊,涂大人疯了!涂大人说他要光着屁|股吃屎!”
他喊的时候,眼角片刻没有离开角落里的人。
涂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露出诡异的笑容,突然一个猛扑,扑到他的身后,早有准备的小桑小樟齐齐现身,丢出一把暗器。
涂牧浑然不见,任由那暗器打在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竟是半个都没有扎进肉里。
傅希言一边运起“碎星留影”闪躲,一边挥出“绵柔拳”,拳落如雨,瞬间打出七八下,每下都未落空。那先柔后刚的劲道一碰到对方身体,却如泥牛入海,半点波澜不起。
涂牧眼珠子斜看过来,眼球黑色的部分竟有一半隐了过去,露出大片眼白:“贱种,该死。”他手指弯曲如爪,一把勾住傅希言的胳膊往自己身体撞来。
“少夫人小心!”小桑急得一掌打在牢门的门锁上。那门锁由精铁铸就,刑部打造时,还在里面掺杂了化功石粉,真气打在上面,很快就被消解。
小樟又朝着涂牧甩出一把暗器,依旧被弹回地上。
傅希言控制不住去势,只能单手护脸,一头栽进涂牧怀中,一拳打在对方的真元处,吼道:“去叫人帮忙!”
小桑小樟对视一眼,小桑慌忙朝外跑去。
小樟则抽出一把匕首,对准涂牧的背心,狠狠飞射出去。
涂牧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瞬间与傅希言调换位置。
猝不及防之下,傅希言根本来不及换上金刚皮肤护住后背,只觉得后背猛然一痛,利刃入体的巨大痛苦就扭曲了他的面孔。
这特么的,又是后背!
涂牧低声道:“保护你的人却伤了你,感觉好吗?”
傅希言□□着抬头:“比起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感觉,好极了。”说着,匕首突然从背上被推了出去,射到对面牢房里,刚刚扎出来的伤口也在飞快愈合。
傅希言感觉到痛楚飞快消逝,却依旧保持着痛苦难当的表情,想要放松对方的戒备:“没关系,我好歹,也是金刚期,养养就……好了。”
涂牧沉下脸:“那我就废了你的真元。”
他的爪猛然朝傅希言的真元抓去。
傅希言眸光一闪,不仅不躲,还挺身迎了上去。
涂牧的手碰触到傅希言真元的刹那,傅希言就准备好好吸一波充充电,哪知涂牧的指甲已经插|入了他的身体,想象中的“吸星大法”依旧没有出现。倒是他的真元仿佛感受到来者不善,突然释放出大量真气,想与之对抗。
涂牧眼珠动了动,古怪地朝下看去:“这是……”
腹部的血顺着对方的手指潺潺流淌,傅希言猛然挥出一拳,打在对方的心脏处,汹涌澎湃的真气自拳头迸发,势如破竹地破坏着对方的心脉。
然而涂牧只是歪了歪脑袋,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笑意,手指又往里送了送,指尖已然碰到了真元,傅希言听到自己的真元好似发出了极为惊恐尖锐的叫声——
“噗。”涂牧脑袋向后飞起,撞在墙上,又弹到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傅希言脚边。
傅希言推了推那具失去拿脑袋的身体。
身体木然向后倒下。
他捂着腹部,退后几步,转身朝后看去。
小樟昏迷在地,门外站着个白衣如雪的男人,他脸上覆着一张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对如渊般幽深的眼睛。
傅希言脱下外衣,挡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生怕自己快速恢复的秘密被别人看去:“大恩不言谢,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这是第二次。”对方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十分有磁性,极好听。
傅希言一怔抬头:“什么?”
“希望没有第三次。”男人双手负在背后,身影一晃,已然离开了现场。
傅希言忙去查探小樟的脉搏,可惜隔着有些远,手伸出栅栏也摸不到人,只能从微微起伏的胸膛确认他还在喘气。
傅希言松了口气,扭头看地上涂牧的尸体,额头冷汗乍现。眼前的景象与当初永安渠、陈文驹何其相似。区别是陈文驹是他杀的,而涂牧不是。
他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的确还有一次被人救过的经历——都察院大牢外,被杀掉的六个刺客。他将涂牧的尸体翻过来,致命伤依旧是喉咙,只是这次用的力气更大,直接把脑袋弹出去了。
可这次自己和尸体一起被关在牢里,却没法毁尸灭迹了,一会儿廖商来了,自己该如何解释?说涂牧这个因无能下狱的京都府尹突然变成高手差点杀了自己,然后来了一个更厉害的高手将他脑袋给弹走了?
这故事“真实”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而其中最难解释的依旧是——他的伤口在哪里?
不用廖商亲自开口,傅希言光是想象,都觉得自己干脆认罪得了。就说自己嫉恶如仇,看到涂牧这种尸位素餐的庸官两眼出血,一时愤愤不平,想要替天行道……反正那白衣男子是为自己出手,这口锅背的不冤。
“少夫人。”小桑焦急的声音传来。
傅希言精神一振,忙道:“你快过来。”
小桑身影出现在面前,他身后还跟着孟达业。
“属下救驾来迟,请少夫人恕……”
“恕我直言,时间紧迫,咱先把尸体处理一下。”傅希言指着身后涂牧的尸体。
孟达业说:“小事情。”
他身后电部的人将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料塞到牢房里面,让傅希言将人头和尸体放到里面,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然后推到栅栏边。
孟达业将一瓶东西倒入布内,尸体瞬间软了下去,然后轻而易举地从栅栏里抽了出来。
傅希言看着毛骨悚然。
孟达业将瓶子递给傅希言:“少夫人将瓶子里的水倒在那些血迹上面。”
傅希言的伤口虽然愈合,但血还留在地上,衣服上。
傅希言忙道:“我的衣服也要换。”
孟达业不明所以:“涂牧失踪,一定有人认为是劫狱,少夫人受伤也天经地义啊。”
“我没受伤。”傅希言直接把衣服脱下来,擦了擦身上的血渍,从栅栏里丢出来,却发现所有人都惊慌地背过身去,跪在地上。
“少夫人,您这……”
傅希言摸了摸赤|裸着的身体,不耐烦地说:“别墨迹,这里就你块头大点,快把衣服给我。”
孟达业连忙将外套脱下来,塞到栅栏里。
傅希言套上衣服,问查看小樟伤势的小桑:“他怎么样?”
“就是晕过去,没什么大碍。”小桑输入真气,将人从昏迷中唤醒。
“少夫人!”小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傅希言的安危。
“我没事。”傅希言说:“今天刑部其他人呢?”
“都被调走了,连附近的犯人也被调走了。”
孟达业刚说完,就听把风的雷部人员在外面提醒:“刑部的人回来了。”
傅希言也不好再说别的,直接挥手:“快走快走。帮我带个口信给我叔,问问他朱宇达怎么回事!”
“是。”
包括小桑小樟在内的电部众人如流水般在牢外走廊里退去,留下傅希言裹着空荡荡的外套,坐在空荡荡的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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