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没能给他回答。
一连几天, 温年都没睡好。
那个在他看来有些“冒犯”的梦,带出了奇怪的连锁效应,像是什么东西开了个小口, 随着横生出来的念头越来越多, 再也关不回去了。
在面对沈淮景的时候, 这种感觉尤甚。
不受控的情绪让温年措手不及,直到正式开学, 课业任务占据了绝大多数书时间,让他没精力想些别的,情况才好一些。
几日后, 在二夏余热未消之际, 全明星运动会的消息借着这股小东风扶摇直上, 登顶热搜。
参赛名单一公布, 官博流量量瞬间爆炸。
【我没看错吧,参赛队伍一栏里混进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个“净整些没用的”是我想象中那个“净整些没用的”的吗?】
【啊啊啊二夏,是我的二夏!】
【哈哈哈哈这个队伍名让我梦回高中, 高中我们参加辩论赛起的队名就是“我方没有和你方达成共识你方不要大放厥词队”】
【之前有博主猜二夏成团后第一个活动是全明星我还不信,事实证明是我年轻了。】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 是为了庆祝江城电视台一年一度“逮人”大会序幕的拉开,擂台已经摆下, 战鼓已经敲响,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今年被逮住的神仙欢呼!!】
【我至今都忘不了去年琳姐刚拍完宣传照, 身上礼服裙都来不及脱下就被逮来给1000米颁奖的画面哈哈哈哈, 徐浩后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还说从琳姐手上接过奖牌的瞬间,还以为自己站在电影节的颁奖晚会上, 他何德何能哈哈哈哈。】
……
随着录制时间临近,网上关于运动会的消息越来越多,温年却没再关注,导师临时布置了一个任务,这半个月他忙得晕头转向,不说热搜,微信看得都少了。
沈寒自觉和温年的感情出现了危机。
于是这天,刚合上电脑的温年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
【沈寒:年年,睡了吗?】
【沈寒:有一件事,已经埋在我心里很久了。】
【沈寒:怕吓到你,我一直不敢开口。】
【沈寒:可憋在心里太久,越来越难受,长夜漫漫,我辗转反侧,再不说,我今晚会彻夜难眠。】
【沈寒:所以我决定还是努力一把,不管你接不接受,今天我都要把这事说出来。】
温年:“……”
【温年:说人话。】
【沈寒:出来吃夜宵吗?】
温年:“……”
他就知道。
【沈寒:你忙完了吗?现在我和许狗他们在夏南这边,到江大大概半个小时,夏南说新找了一个味道很好的夜宵地,一起去呗,带上嘉益他们。】
夜晚的图书馆很安静,沈寒接连不断的消息琅琅挤满脑海,像是能发出声音似的,温年最终敲字:“好。”
吵闹点也好,最近他可能就是一个人待着太安静了。
一个小时后,一大群人大半夜开着车,横跨了大半个区跑到江北的外郊,撸串。
“我新找的地儿,怎么样?”夏南一挑眉。
许一新扶着垃圾桶吐:“我真是服了,这犄角旮旯都能给你找到,再往前开几公里都怼到南城去了,硬生生给我坐晕车了。”
“这片人少,味道还好,等你吃两串就知道值不值了,快快快,我去占位置。”
“这还用占啊?放眼望去除了路灯和桌椅就我们了好吧。”褚向阳说。
夏南边往前跑,边解释:“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来得早,等3、4点这边才算正式开张。”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谁家夜宵摊三四点开张啊?三四点开张的那叫早点摊。”
许一新已经吐完,从温年那里接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实话吧夏南,这烧烤摊你是股东吧?”
下一秒,许一新迎面被“股东”塞了一串羊肉串。
“靠,我刚吐完你给我吃……”许一新浅咂了一下味道,又咂了一下,“快,我们坐哪?!”
所有人:“……”
这烧烤摊位置很偏,帐篷都搭得跟违章建筑似的,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垮掉,可不得不说,味道的确不错。
沈寒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温年平白想起饿急眼了的五块。
“你一天没吃饭?”温年忍不住问。
“吃了,但没完全吃,”沈寒吃了一口鱿鱼须,“经纪人说过两天就运动会了,让我控一下饮食,上镜好看点,在这顿之前,我已经吃了两天杂粮沙拉了。”
沈寒说完,就看到自己盘子里的肉被温年换成了蘑菇、白菜和青瓜。
沈寒:“……”
果然是感情淡了。
温年转身找纸巾的间隙,沈寒正打算偷摸把肉换回来,忽然看到被温年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没上锁,界面正停留在微信上。
沈寒一眼就看到了温年的置顶。
是他哥。
他之所以看得出来是置顶,是因为排第二位的就是他。
消息框右上角显示着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他哥最后一条消息在昨天15:09,而他给温年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就在几个小时前,如果不是置顶,那他的消息框应该在他哥上头才对。
“年年,你把我哥置顶了啊?”沈寒接过温年手上的餐巾纸,语气如常。
沈寒没觉得温年把他哥置顶这事有哪里不对,毕竟现在温年都签给他哥了,可温年闻言,手却一顿。
在来之前,他原本以为耳边吵一点,人多一点,有些事就没有插针的缝隙了,可沈寒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好像都与沈淮景有关。
“小寒。”温年忽然轻声喊了他一声。
沈寒叼着木签抬头:“嗯?”
温年沉默许久:“我能…问你一些关于沈老师的事吗。”
沈寒还没察觉到温年语气的异样:“随便问,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然后他就听到一句“沈老师有喜欢的人吗”。
沈寒:“……”
知识盲区了。
“应该…没有吧。”沈寒自觉这不是可以吃着烤串喝着酒就可以随便回答的问题,默默把手上东西放下,拿纸巾擦了擦嘴,“反正读书的时候没有,一毕业我哥就拍戏了……嗯,拍戏之后有对象的话,我觉得狗仔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快。”
温年心想也是。
沈寒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温年没说话。
温年的默不作答让沈寒没由来的紧张。
如果放在往常,温年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大概率会随口回一句“没什么”或“就随便问问”,轻巧把这个问题盖过去,可这次他却选择了沉默。
……就让人更惶恐。
沈寒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要命的猜想。
“年年,你…替谁问的这个啊?”
“我自己。”
“……”
“这是…喜欢我哥的意思吗?年年你喜欢我哥?”
深夜的外郊,烟气缭绕的烧烤摊,潦草到随手一扎的帐篷,长桌另一头闹着要把老板的移动音响借过来,正为放摇滚乐还是抒情乐争论不休,而这一角,安静到沈寒心慌。
温年的秘密,被点破在九月末的晚风里。
“不知道。”温年垂着眼眸。
“应该吧。”
最后,沈寒又听到一句:“应该。”
一共三句话。
不像在回答他,更像是在回答他自己。
沈寒头一回遇到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也没谈过恋爱,也不能给温年分析他现在状态叫不叫喜欢。
沈寒猛灌了一口啤酒,冰地他一激灵的同时,灵光一闪。
他打开百度,在搜索框里敲下一行字:喜欢一个人的具体表现。
“快看看,中了几条?”沈寒立刻说。
温年:“……”
温年耳朵一红,僵着脸,把沈寒的手连着手机一起推开。
“那我给你念?”
在温年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沈寒嘴巴已经开始突突。
“这上面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想了解他的全部,想时时刻刻想见到他,对着他会有强烈的分享欲,哪怕只是生活中很细碎的琐事都想让他知道,有时也会担心对方喜不喜欢自己。”
“你对我哥有这样吗?会想了解他的全部吗?会时时刻刻想见他吗?有强烈的分享欲吗?你看这里还写到,情到深处的时候……唔。”
情到深处四个字一出,温年耳朵都快烧起来了,一把捂住沈寒的嘴。
好了,够了,可以了,不要说了。
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在开口之前,他设想过很多可能,沈寒或沉默,或觉得这事“有点不可取”,可没一种设想是现在这样,在这里跟他…念这些。
沈寒拿下温年的手:“我还没念完呢。”
温年手指都是麻的:“你别念了。”
“我不念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我哥?你放心,这是很专业的心理老师写的。”
沈寒像是怕温年不信似的,一把翻过手机屏幕,温年被迫抬眼,只一眼,就在那篇图文并茂的文章中看到几个字眼:拥抱、亲吻。
温年:“……”
沈寒说着就要继续往下翻,温年实在是害怕“拥抱亲吻”这几个字被沈寒念出来,只好一把按住他的手机:“喜欢。”
温年深吸一口气:“我喜欢,行了吧。”
“行了吧?这么神圣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敷衍。”沈寒满脸不赞同。
温年:“……”
温年拿过他的手机,锁屏,轻放在桌面上。
外郊这种地方,总是不缺晚风,呼飘几下,吹散了炭火烟气,也吹散温年心头大雾。
“如果我说是呢。”温年看着沈寒。
“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啊!”沈寒五指张开,又依次并拢,将许久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异常认真,“为了让你得到我哥,我一定不择手段。”
温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上回玩笑话:为了“帮”你得到我哥,我“会”非常不择手段
这次真心话:为了“让”你得到我哥,我“一定”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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