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往楼梯那边走了两步, 才发现温年没有跟上。
一回头,看到他还站在假山池那边。
“年年?”沈寒喊了一声。
温年呼吸有点烫,直到沈寒声音的出现, 才把他从那句“早点回家”中拉了回来。
他按下锁屏键:“来了。”
仿炉火颜色的灯将庭院照得莹红, 许一新他们站在楼梯上等落后的两人。
“这下的是雪还是雨?”许一新问。
李思远伸手接了下, 用指尖一捻:“应该是雪。”
雪似乎下得大了,温年走出没两步, 又折回去,借着手机的光在地上找了块石头,把鱼池旁的挡风板固定了一下。
沈寒走过来, 疑惑看他。
“这两天山里可能会降温, 锦鲤容易感冒。”温年解释说。
沈寒盯着那池黑水瞧了瞧:“如果感冒了怎么办?需要吃药吗?”
温年起身:“一般都是轻度, 缓两天可以自愈。”
沈寒深思一会儿。
“还能自愈?”沈寒深思了一会儿, 说,“那比你厉害。”
“……”
·
这趟录制就在江城邻市,路程不远, 童从安闹了两天流感,付临生怕他传染给温年,就给他放了两天假, 索性自己上。
本来打算就在小屋后头的机动组凑活两天,吴导不放心, 在山脚安排了酒店,只好住下。
下午砍完柴,温年掌心被擦得有点红, 好在没有磨出水泡, 温年不在意,付临倒是挺担心, 毕竟录制完还要回去上课,就去后屋翻了双厚实点的手套给他戴上。
晚上吃完饭,付临给温年发了条信息,问手怎么样了。
温年说没事。
以温年的性子,就是手磨出水泡了大概也说没事——在这点上,和沈淮景是如出一辙。
付临只好转头去问沈寒。
沈寒直接对着温年的手心拍了一张照过来,说:没事,就一点点红。
沈寒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付大经纪人放下心来,转头翻了翻沈淮景这个月的行程,想把航班信息发了过去。
点开消息列表一看,差点没能找到人。
【付临:?】
【沈淮景:。】
【付临:好端端的换什么头像?】
付临盯着这头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乌黑一片水,上头飘着一片浮萍。
这浮萍还不怎么好看,如果是完整一片,那大概还能称得上圆圆绿绿胖胖,可现在却缺了一个口,那缺口还不像先天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吭哧咬了一口。
付临看得直皱眉。
作为一个说了句晦气话都要连呸三声,让大风刮去,逢年过节不把家里布置得跟春晚现场般喜庆这年就过不下去的要强的男子,看着这小破浮萍不得劲。
【付临:你这换的什么?看着不喜庆,换了。】
付临刚跟温年聊完天,立刻想到优秀范本,也没多想,直接敲字。
【付临:跟年年一样弄条锦鲤多好,胖乎乎又鸿运当头,谁看谁不迷糊?再看看你这个,这黑不拉几的,浮萍寓意还不好。】
几秒后。
【沈淮景:我没意见,你确定就行。】
付临:“?”
什么叫他确定就行……
付临抽烟的手顿住。
【付临:别,就这个,很好,别换。】
刚光想着锦鲤寓意好,都忘了这两人的关系了。
是。
谁都可以换锦鲤的头像,他都可以,但沈淮景不行。
付临把沈淮景的话又看了一遍。
忍不住想万一哪天他像今天晚上一样心血来潮换了条锦鲤的头像,那不就完了?
越想付临越坐不住,立刻打开搜索栏,搜了一大堆锦鲤的头像,给工作室每个人都发了一张。
于是在这个寻常夜里,每人收到了临哥“鸿运当头”的祝福。
不仅要他们留好,还要他们单独开一个相册放它,越显眼越好,以求在必要时候能第一时间找到。
正被流感侵扰的童从安收到祝福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临哥,为什么是必要时候?”
付临:“小孩子别问这么多,知道有备无患这个道理就好。”
童从安:“好的。”
不一会儿。
童从安:“临哥,患什么?”
付临把烟抽完,掐灭烟头,没说话。
患你老板哪天冷不丁打算来个情侣头像的操作我们打不过就只能加入。
解决完后顾之忧,付临重新回到沈淮景的界面。
把航班信息发过去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木屋后的那个假山鱼池,于是顺手点开了头像大图。
缩小看的时候还不明显,这一放大,付临觉出问题来了。
【付临:你这照片拍的不会是你别墅那个小鱼池吧?】
【沈淮景:不然呢。】
付临:“……”
他就说这浮萍看起来像是缺了一块,原来是被鱼咬的。
付临按住自己急速抽胀的太阳穴。
沈淮景明明就换了个小鱼池,没有换成锦鲤,就是把他和温年的头像打印出来拿出去让别人看也很难看出是情侣头像,可为什么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温年的头像是小锦鲤。
沈淮景的头像是养锦鲤的鱼池。
艹。
付大经纪人烟瘾又犯了。
【付临:我真是谢谢你只拍了片浮萍,没把里头的鱼拍进来。】
【沈淮景:拍了。】
【付临:??????】
沈淮景说完一句“拍了”,再没下文。
付临直觉不对,把头像保存下来,经过一系列复杂操作把图片放到最亮之后,的确看到了鱼。
严格来说,是三分之一截鱼。
图片显然被截过,最左侧一团生长旺盛恣意的水草间穿梭着一条小白胖尾巴。
付临:“……………”
付临抽完一支烟,又抽了一支。
接连给沈淮景发了三条消息。
【付临:明明都已经截图了为什么不把这条尾巴也截掉????】
【付临:明明知道锦鲤入镜了还留着这一截准备给谁看????】
【付临:明明知道我原先没看见为什么非要让我看见??????】
晚上,温年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依着惯例跟沈淮景说晚安,才发现他换了头像。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小鱼池。
温年嘴角不自觉上扬,给沈淮景发消息。
【温年:怎么忽然换头像了?】
【沈淮景:时刻提醒温老师,家里还有两条小的要养,早点回来。】
温年笑了下,视线往上一扫。
之前的聊天就停在那句“早点回家”。
因为当时夏南他们在等,所以都没来得及回复。
“好。”温老师说。
·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荒岛求生”求得不够狠,行程不够密,这次吴导几乎是一项接着一项,砍完柴捣年糕,捣完年糕摘蘑菇,摘完蘑菇继续砍柴,砍完柴再烤红薯,就在他准备在第三天清晨把大家喊起来,进一步感受这山林野趣,最好能登高望远,让他们直抒胸臆,顺道剪个比较有逼格的预告的时候,被沈寒抬手打断。
沈寒脱下满是泥巴的雨靴,问吴导:“直抒胸臆,抒什么?”
吴光:“什么都可以。”
沈寒:“美好的祝福我想献给导演您。”
沈寒:“就是可能得用上干扰器。”
吴光:“?”
余杭把手上砍柴刀挂在墙上:“我也有一句美好祝福,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光:“……”
李思远把新砍好的柴扔在地上,连美好祝福都不想说了,直接问收音师:“必须等到明天早上吗?干扰器现在不可以开吗?”
吴光:“…………”
上次录制结束,一群人还在车上联机打了个游戏,这次回程路上就不行了,基本处于半昏迷状态,休养了两三天才休养回来。
付临找的手套已经够厚,可温年掌心还是磨出了几道伤,没让沈淮景知道。
等周四晚上沈淮景来学校接他,伤口都已经结痂了,被念了好一阵。
周末一到,各路群才重新热闹起来。
温年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一打开,“这个世界灾后重建”的群消息已经999+——也就是净整些没用的七人小群,录制节目的时候叫“这个世界随时都要崩塌”,节目一录完,立刻改为“这个世界灾后重建”。
现在显然正处于“灾后重建”的阶段。
群里头正有人他。
【这个世界灾后重建(7)】
【夏南:我不是想给酒吧弄一面打卡的花墙吗?昨天开车经过花鸟市场的时候,顺道就进去看了看,卖鱼卖鸟就算了,竟然还有卖蛐蛐的,我真是大开眼界。】
【夏南:对了说到鱼我才想起来,年年养的小锦鲤呢?我就说回来之后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夏南:温年】
【沈寒:别!!!】
【夏南:怎么了?】
【沈寒:没怎么,反正就是别!】
【沈寒:再把人吵醒了!】
【许一新:不至于吧,现在都9点半了,年年应该醒了】
【沈寒:万一别人还没醒呢?】
【许一新:别人?谁?】
沈寒再回消息,已经是五六分钟之后。
【沈寒:就室友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许一新:室友就室友啊,年年住校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么多感叹号干什么?】
温年:“……”
这么一闹,温年彻底醒了。
直觉告诉他不要再继续“室友”这个话题。
【温年:不是要看鱼吗?】
群里重新热闹起来,嚷着让他快拍。
温年走到楼下,拍了一张照发过去。
几秒后。
【许一新: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照片上这朵浮萍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临哥:我死都没想到最终会暴露在一片浮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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