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他说:你是我的玫瑰
搭在棚里,一条长长的古厝小巷,四周围着绿布。
时间是影片中第三天的正午,周子胤藏在孟连家被发现。
孟连从ktv逃出来时自以为成功躲过视线,其实已经被盯上。
小镇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被人认出来再简单不过了,特别是孟连在这里生活二十几年从来也不是一个低调本分的人。
他前脚刚进屋,看到周子胤还在睡觉,想去换掉一身粉得扎眼的打扮,刚摘了帽子,院子外的木门响了,邻居喊他,说是预防台风要检修电路。
孟连的衣服前面在ktv躲人时换的一套玫粉色运动短裙套装,穿他身上有点紧有点短,一路回来都是不自在地扯裙摆。
但也还好是运动装,在ktv的更衣室,思雪原本要给他穿的是一件亮片紧身裙,孟连放狠话表示死在这里也不穿!挑三拣四才换了勉强算中规中矩的打扮。
邻居又喊了一声“在不在家”,孟连只能快速把短裙往上撩,套了条自己的裤子。
“cut。”
季繁云站在位置上不能走动,许笑过了问他要不要喝水。
“会碰到口红。”季繁云摇头,边抬了抬眉示意许笑转头,“那个保温饭盒应该是给我的。”
许笑不明所以地看向棚外在挥手的姜莱,季繁云又说:“你去问问,如果不是给我的,帮我抢过来。”
机位很快布置好,随着导演喊“action”,场记打板后——孟连停在门廊边,警惕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会有人在意这间破古厝里住的人是死是活,他对自己的人缘很清楚,邻里全得罪个遍,除了一个憨厚的工友陈治之外,根本没人会来找他,台风一年刮□□次什么时候到这里检修过电路。
孟连警惕神色中应了声“等等,我穿件衣服”,他先跑到木门前,蹲下身从门缝底下看。然后回身跑进屋,压着声音喊周子胤,叫不醒,就直接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但孟连瘦,跑不动,没走几步两人就齐齐摔倒。
周子胤抬高了手喊“军师救我”。
做梦呢,人都没醒,孟连把他拖到窗户边,脑袋撞到了桌腿才惊醒过来。
周子胤惊醒先抱脚,确认了周围环境,松了口气说:“我梦到被百万敌军围剿,膝盖中了一箭。”
“放心,没有百万,外面四个人就够剿我们。”孟连开了窗户,过去拽周子胤,“快点。”
是一段匆忙而紧迫的镜头,围在绿布下的人屏息静气注意着镜头和演员的连接。
绿布外姜莱的专注点只有:震惊!季繁云穿裙子!
看到许笑过来,姜莱递上饭盒也没有交待的话,拿着手机在划拉,转身就要走了。
许笑追上前说:“把刘均的联系方式给我。”
姜莱停下来看许笑,疑惑地眨眨眼,说:“你为什么是这种口气?”
“算了。”许笑说,“我有话问他,让他抽空跟我见了一面。”
然后给了姜莱一张她的名片。
那张名片上许笑是季繁云的经纪人,名片先在警局里传播了一遍,大家查案之余抽空八卦,纷纷猜测:这是大明星经纪人准备塞分手费来了!
刘均从痕检科回来就感受到被过分关注。
姜莱给他看手机上一张粉衣背影的照片,小陈又过来拍拍他的肩,欲言又止地摇头叹气。
“怎么回事?”问话的人是一同进来的王缕,“我错过了什么八卦,快跟我讲。”
姜莱刚要开口就被刘均打断:“小邱那边怎么样,联系过了吗?”
邱韦一早就离开平宁港,他去了程国盛那个失踪的儿子在邻市最后的工作岗位,用老乡旧友的名义去走访当时接触过程国盛儿子的人。
“没进展。”姜莱的语速很快,生怕被打断,过去把名片塞到刘均手中,“许笑说有空了联系她。她要是给你三百万让你滚,不要拒绝不要跟钱过不去。”
王缕凑了过去要拿名片,被刘均挥开。
大家本来等着看戏,谁知刘均根本不为所动,他还提醒王缕:“分配工作吧,王队。”
“大家辛苦一点,”王缕立刻变脸,变得严肃,拍手集中视线,“在平宁港发现的第二个遇害者,之前老刘和小陈整理出了一条死者生前二十四小时的活动轨迹,接下来几天我们要把这些地方掘地三尺。”
王缕摊了摊手中的文件,一边走到黑板前,大家跟了过去围坐到长桌前。
黑板上贴了几张照片,照片是严重尸蜡化的脏器,和头皮几乎完全脱落的脑袋,很容易引起不适,有几个人看过去一眼都需要深呼吸。
王缕比划着手势和刘均交流:谁来讲。
刘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坐到最边上的椅子。
“第二个遇害者也许会成为本案最关键的证人。”王缕指着照片讲解,“你们也看到了,尸蜡化完整保护了死者的伤痕特征,他的头部有一片重击造成的伤口,左侧腰部留下的淤青经我们正在跟大明星交往的老刘同志查验,这是有一个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一上□□重大概是一百四十七斤的成年男人,从背后扣住死者造成的。”
王缕解析得很详细,就近拉起小陈从后环搂,左手拿笔,右手环过小陈的腹部反扣在他左侧的腰上,笔对准小陈的身体,说:“如果没有石蜡化,在夏季平均气温三十五°c的平宁港,时隔八九个月才被发现,恐怕没有人能知道他的左侧肺部有一条五公分的利器伤口。
“就是死者生前很可能跟凶手有过打斗?”有人问道。
王缕说“是”。
小陈坐回椅子上,跟着说:“通过一条五公分的伤口和一块淤青想到这样的行凶动作,大家应该感谢季繁云。”
说话语气是严肃的,憋笑也不露声色的,让刘均非常无奈,但既然成了关注点,索性开口讲工作,他说:“程国盛是左撇子,身高体重和我对犯罪嫌疑人的刻画基本吻合。”
王缕接着说:“程国盛的背部有疤,安排过去给他体检的医生说疤痕形成的时间在这一年之内,是往后倒或者往后撞到什么阻挡物撞出来的伤口。”
有人举手问:“所以掘地三尺指的是找到打斗现场?从现场找到遇害者的血迹和凶手的皮脂?这比捞针还难啊!”
“不难。”刘均看向王缕正发下来的文件说,“路线图都整理好了。”
开完会,刘均先一步离开警局。
那些路线他早摸熟了,只是之前没有调查令不能公开找目击证人不能高调捞针,对比起来现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确实简单多了。
他和痕检科的人一起在两处发现尸体的地方重新搜查,案子公开后平宁港的热闹程度又翻了几倍,上级领导的车出入频繁,媒体更是多,这样的搜查都是被盯着的。
搞到最后变得很□□,刘均中途就离开了,王缕还有小陈跟他一起,去了刘均常去的那家小炒店吃饭。
小炒店老板一看到刘均,眼神都肃然起敬了起来,说刘均:“怪不得刀法好。”
“怎么?他都吹毛求疵到下餐馆吃饭还要自己做的才肯吃?”走在前头的王缕停下来调侃了一句。
“哪是吹毛求疵,这是会过日子。”小炒店老板说。
小陈接茬道:“我当初也觉着他像个会过日子的人,还想介绍我姐认识认识,哎呦!哎呦……”
话题中心早走开去包间,只关心手机内容。
季繁云给刘均发了一张照片,女装造型,比着“v”的他拍,面无表情,好像被迫营业。
刘均将照片放大缩小又放大,反复看了许久,只觉得可爱,觉得有趣,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多变的人。
时不时要拿出手机看一看,看不够,饭吃一半才回神,明明可以去见本人,筷子一放,走了。
见季繁云之前先见了许笑。
是直接联系许笑带他进片场的,许笑领了刘均上房车,关上门就单刀直入:“我看你应该是公职人员吧,做这样的事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吗?”
刘均并不能理解话里的意思,只能先否认:“我现在不是公职人员。”
许笑顿住片刻,又恢复那股气势,说:“你如果拍了我弟弟什么照片视频,我劝你放弃那些心思,我弟弟拍完这部电影就会息影去国外念书,他没有打算长久待在演艺圈,所以什么照片视频都不会对他的演艺之路产生影响,我们也不会给你任何钱。”
许笑很有职业女性的干练,昂首端坐,讲话有条不紊。
刘均看着她,听明白了这一段下马威。
许笑是先一步断了所有“恶意”的可能性,怕季繁云遇到的是一个图钱的人,不管图钱或者图感情,在季繁云是公众人物的情况下□□威胁非常致命的手段。
刘均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他甚至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季繁云的工作,只季繁云这个人就让他、猜不透、不能自己……哪里容得下理智的位置去思考其它。
此刻,他还是留有一点理智地想,季繁云对戏剧的投入应该不可能轻易息影。
然后告诉许笑:“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不得不提醒你,如果是在谈判,你这样的方式把底牌亮得太早,如果我图钱那我完全有可能急跳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本来没留什么证据,今晚回去马上就拍。”
许笑站起来,准备要发飙了。
刘均倒是口气淡淡,好像在开会议,他继续说:“如果我图感情呢?你提醒到我了,今晚回去马上拍照。”
他没有把话讲太透彻,因为许笑已经慌了。
刘均很快露出笑意,是无奈的,很无奈。
之后又说:“你放心,我会给他绝对的自由和尊重,不管他是体验角色还是随便玩玩,我都是带着认真的态度在陪他。”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