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茗香院乃是烟花场所,陛下怎能去那些地方!”王忠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内每个角落,听声线还有些怒不可遏,像是气急了。
摄政王道:“王丞相,事实并非你所言。”
王忠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去了青楼,这是我们大臣们全都知晓的事情!附近相邻百姓也知晓,您现在告诉我事实不是这样,谁信?”
楚肖有一段日子没有上早朝,先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炸成一锅粥,而且这件事情的起因就在楚肖自己,也是他自讨苦吃,这下所有的矛头都在他身上。
楚肖现在很头疼。
他坐在最上方龙椅上,看着下方大臣们吵成一片,唧唧喳喳在他耳边,他捂着额头。
明白自己自知理亏是一回事情,现在台下一团乱的局面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明长苏又换回了太监服,带着高帽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前不远处,楚肖看着他的背影,心觉原本好好出去娱乐的时间就这么被他终止,还带着明长苏也受累。
楚肖心想,他终归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不是对这些大臣。
李丞相道:“王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高座上“咚”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砸了,动静不小,引得所有人投去目光。
明长苏并未动,并未看到楚肖通红的手背,楚肖特意往长袖中藏了藏,道:“我说,爱卿们吵够了没?”
听他声音压的低沉,又有些克制不住高昂,像是气急了,楚肖急喘了几声,道:“朕在这里,就是让你们吵架的?”
“朕人都在这里,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朕说不行吗?你们嘴巴都烂了?指桑骂朕呢?!”
话音一落,殿内安静一片,楚肖耳边只剩下细微的风声,他还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其他声音一点都没有。
不过一瞬,殿中人齐“唰”地一声跪下,是那种最标准的君臣礼仪,额头垫着手背,视线朝下盯着地面。
楚肖见状道:“方才吵成一片,现在倒是默契。”
他心底却感叹道:原来这个皇帝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啊。
殿内静默一瞬,众大臣齐刷刷道:“臣不敢。”
楚肖道:“你们还不敢,朕到觉得你们胆子大的很,当着朕的面因为这件事情吵架,还真当朕不存在了啊。”
王忠道:“回陛下,陛下多日未上早朝,老臣方才一时恍惚以为陛下也不在,这才……”
楚肖冷冷笑了声,道:“以为朕不在?王忠你骂谁呢,真当朕是个傻子吗,你放才那一番话不就是再嘲讽朕借故出去游玩,不上早朝吗。”
王忠道:“老臣不敢。”
楚肖道:“那你就给朕好好跪着,听好了,你们以后有事情直接跟朕说,不用这么明里暗里戳朕脊梁骨。朕心底知晓你们这群人,有几分不服朕,倒也不必让朕清晰再清晰。”
他自顾自捣鼓半天说了一堆话,殿内依旧没人开口。
楚肖道:“怎么了,都哑巴了?方才那吵架的架势呢?”
半晌,楚肖叹了口气,他看着殿内一片弯着的脊背和低着的头,道:“罢了,你们这说的也没什么错,是朕的错。”
说着,他起身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走,颇有些失魂落魄,明长苏见他下去也跟着护在身后,楚肖下一阶楼梯时脚一歪,差点摔过去,好在明长苏扶住了他。
摄政王最先看到,他道:“陛下!你没事吧?”
楚肖道:“朕没事。”
听他声音有异样,其他大臣也跟着围了上来,楚肖道:“朕没事……是朕的错。”
他开口气息微弱,显然是濒死时的状态,众大臣明显一僵,脸色都变了。
楚肖开口,毫无预兆咳出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
王忠愣愣道:“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摄政王闻言剜了他一眼道:“陛下身上余毒未清,出宫去安养,如今这幅样子你还好意思问到底怎么了?!”
说着忙喊“宣太医”,召来了一些人把楚肖抬下去。
明长苏一直跟在楚肖身后低垂着眼,跟着被人七手八脚抬起的楚肖,楚肖脊背凹下去,他微微皱着眉,显然这个姿势并不是很舒服。
明长苏脚步一顿,摄政王原本带头走,忽听明长苏道:“王爷,可否让我背着陛下走……”
摄政王闻言顿住脚步,他回头,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也跟着停下脚步。
明长苏看着他,而他手上拂尘一缕白须被楚肖死死抓在手里。
楚肖不光薅拂尘,带着残留鲜血的嘴角还不停喃喃道:“朕、朕要小明子……”
摄政王:“…………”
明长苏仍旧看着他。
摄政王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转动,最终嘴角抽搐道:“陛下最宠你,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我来同意吧。”
明长苏道:“多谢王爷。”
楚肖一直揪着明长苏,被等着被人背上,却等来一个怀抱。
明长苏一只手扶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抄过他的膝弯,直接将人横抱起。
见状摄政王:“……………………”
说好的背呢。
但他也没太深究这个问题,由着明长苏把楚肖一路带回寝殿,又召来了太医诊断。
龙床的床帐被放下,还是那个太医隔着一层床帐诊脉,摄政王一直守在殿内,他微微蹙眉。
等太医诊完脉道:“如何了?”
太医道:“回禀王爷,陛下体内余毒确实未清,此番吐血实乃急火攻心。”
摄政王道:“为何身上余毒未清?上次不是清干净了吗?”
太医道:“老臣愚钝,明明上次探查陛下的确已经安然无恙,脉搏和这次完全不一样。”
摄政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太医道:“兴许是余毒藏匿在身体里,若是身体无恙便无事,一旦身体哪些地方出了问题便会发作。”
摄政王道:“这到底是什么毒?”
太医道:“老臣早年听过,千疮解分很多种类型,最严重的那种莫过于必须服用专属解药才可治好身体,否则余毒会蛰伏在体内,一旦身体出现问题,那余毒便会迅速发作。”
一旁的明长苏闻言眸光微顿。
摄政王道:“既然是如此。”
太医道:“回禀王爷,就是如此,老臣回去先配置一部分的解药,但老臣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摄政王道:“什么意思,解药在哪里找得到?”
太医道:“千疮解乃是蜀国之毒,若想寻得解药,应当是去往蜀国才哪找到。”
蜀国……
摄政王闻言道:“我知道了。”
送走太医之前,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紧紧一瞬便收回。
太医浩浩荡荡一走,门一关,床上还气若游丝的楚肖便立即挺尸躺起。
楚肖拨开床帐,探出个脑袋道:“都走了?”
他还是不放心,圆溜溜的眼睛在殿内巡视一圈,又落会明长苏身上。
楚肖嘴唇动了动,他伸手把嘴角的“鲜血”抹掉,道:“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
明长苏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楚肖见他没有回答,又问道:“小明子你怎么不说话?”
话音一落,修长的指节触上他的唇,楚肖瞬间神经紧绷,他看着明长苏的指腹蹭过他的唇。
力气很小,但微凉的触感却难以忽视。
明长苏抬起手,大拇指指腹上还有一点红色的印记,就是他方才没有擦干净的。
楚肖道:“啊,谢谢你了。”
他转过头,心道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是错觉吧。
垂落的双手攥紧了被褥。
明长苏道:“很好。”
楚肖睁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明长苏是在回答他最初的问题。
楚肖道:“嗷那还好,我还怕瞒不过去呢,多亏了小明子提早和太医说了此事。”
明长苏却微微皱眉打断他道:“我没有。”
楚肖道:“啊?”
明长苏却道:“原本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摄政王一直跟着,我找不到时机。”
楚肖闻言张了张嘴,明长苏看着他,继续道:“方才太医所言,我并未告诉他,所以……”
所以太医所说的,的确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楚肖:“……”
他竟然听懂了明长苏的言外之意。
静默片刻,楚肖突然又钻回被窝里。
明长苏道:“陛下。”
楚肖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明长苏道:“陛下……”
楚肖道:“啊啊啊啊那我之前那口就不喝了!”
为了装的像样一点,楚肖特意让明长苏去准备一些“道具”,并且尽可能的真实写,为了逼真楚肖还忍着味道不吐上来。
就是为了让那群大臣相信,结果现在告诉他,他身体本来就有问题!
就一瞬间把他演技而来的沾沾自喜磨灭了。
楚肖趴在枕头底下自闭去了。
半晌,楚肖道:“那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明长苏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传进来,明长苏道:“听太医言,不乐观。”
楚肖彻底自闭了。
楚肖道:“行吧,朕知道了。”
明长苏道:“太医已经去抓药了,陛下不必如此忧心。”
楚肖道:“朕也不是忧心……”
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很倒霉。
楚肖不知该怎么说,自从穿书过来一堆事情,基本没几件是好的,再到告诉他现在身上余毒未清,任谁知道都不会好受。
等等余毒未清……那么明长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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