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不限量的海鲜大餐下来,优秀先锋队全员七人,对章咸的观感已经从“警惕!不好对付”变成了“还可以,这回过关了”,再转化成“哈哈哈哈哈哈盐哥有你的”。
章咸没有架子,霍一洛丝毫不敢露出新人傲气。
新老队长在一片和平的氛围里,结束了亲切友好交流的一天。
至少看起来,十分亲切友好。
在回家的路上,章咸对着广场上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唐长月随声附和,心道这下可遂了盐哥的愿。
可惜盐哥这条腿,跳不了广场舞。
唉……
唐长月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
回到新家,章咸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房间里,除了星星点点的鲜花装饰外,还多出几只鲜嫩俏皮的小黄鸭。
唐长月去了客房安置自己。
章咸来到卧室,盯着床头那只半旧小黄鸭,目光闪动。
他泡过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拿过小黄鸭晃了晃。
“行了,别装了。”
小黄鸭毫无反应。
章咸捏捏鸭肚子,笑了笑:
“有警惕性是好事,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挺安全的。”
小黄鸭依然毫无反应。
章咸也不急,小黄鸭往床头一放,两眼一闭,自顾自睡觉去了。
遮光窗帘和隔音板,创造出一片黑暗静谧的空间。
章咸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悠长。
就在他陷入深眠的时候,小黄鸭体内隐约响起细碎零落的声音:
“滴答……滴、滴答……答……可、可恶……可恶……咦?”
跟在这个人身边,吸收了几天能量以后,它竟然醒了?
系统不敢置信。
它的记忆还停留在笔仙世界消失前,它的主人老郭夺取了全部控制权,关它小黑屋,耗尽了它所有能量,那个时候它才知道自己被老郭骗了。
说什么“你获得能量,我也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其实不是的!老郭根本就在骗他!为了控制整个世界,老郭才没有管他的死活!
还好他还有个熔断机制,在还剩0001的时候切断了主人和系统的联系。
在陷入深眠前,他想过,游离态的能量过于稀少,在这个世界不知要多久才能醒来。
但是他竟然这么快就醒来了!哪里来的能量这么给力!
系统顾不得高兴,看到陷入深眠的章咸,登时怒了。
——就是这个家伙,撕开了他创造的世界,还把能量全都卷走了!
“怪不得我这么快醒来,原来吸收的都是我原本的能量嘛。这回你落在我手里,我要你好看!”
他吸收了老郭的教训,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白甜的统了,他现在要当钮钴禄统!
系统飞快设计出来一套完整的包身工合同,附赠一个数据库的危险世界模板。
章咸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熟睡。
都说人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展露真实的自己,现在的章咸,是真实的章咸吗?
他睡觉的样子很闲适,舒眉展眼的,安安稳稳的,无忧无虑,又不是童话那种虚假幸福,而是过尽千帆后,踏踏实实的舒适感。
除了右腿不便,姿势稍微有点别扭。
系统盯着章咸,盯得久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涌了上来。
在游戏里,章咸没少rua他,在现实世界,章咸依然rua他
皮埃斯,rua得很爽。
还有能量进账。
章咸是不是很喜欢他?
不不,章咸摧毁世界的时候,那是相当狠辣果断,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啊!
系统在沉眠时,时不时也在采集周围信息,他知道章咸曾经手撕——关停了许多特殊世界,忍不住瑟瑟发抖。
章咸喜欢的只是鸭子吧。如果知道他是系统,再把他手撕一遍,那可糟糕了。
就,虽然找到了事实,但又气又怕。
系统纠结了大约五分钟,才哼唧道:“反正,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嘛……小黄鸭和系统大佬并存,也没问题嘛……反正,没有能量,就什么也干不了……”
决定了!他愿意为能量委曲求全,才不是因为被rua时的愉悦感!
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复仇,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人类——好吧这个人类是曾经的大佬——用糖衣炮|弹侵蚀?
“要把糖衣吃了,再把炮|弹丢回去——对,就是这样!”
系统并没有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某位伟人语录,知之甚详。
系统声音之微弱,章咸根本听不到。遑论隔壁客房的唐长月了。
唐长月还没有睡,开着电脑和人视频:
“……是的……是的,盐哥的表现很正常,搬家主要是考虑到多接触社会,节省医疗资源……您知道的,他是个很独立的人,不管是不是残疾……是的,和霍队相处融洽,没有冲突的矛头,也有提携后辈的意思……是的……对,请组织放心。”
等对方结束视频通话,唐长月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半个月亮挂在天上,清清冷冷;地上万家灯火,人间烟火。
一天,一地。
一静,一动。
唐长月额头抵着冰冷的窗玻璃,精神高度紧张后,俊美的脸孔终于露出一丝疲态。
“盐哥……”他小声嘟囔,“盐哥呀,我也是没办法呀……”
唐长月的想法,章咸同样不知道。
睡梦中的他只知道,自己的腿,又开始疼了……
“……醒醒,小盐醒醒。”有人拍打章咸的脸颊,手掌冷得像冰。
章咸正迷糊着,打了个激灵立刻醒来。
满是络腮胡的下巴映入眼帘,章咸抬头,对方已经走回原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盯雷达,一边交代:“队长打来电话说,你午休提前结束,给你五分钟,快点收拾好自己,带你见见世面。”
“好的队长!好的大李哥!”章咸听见自己飞快回答,声音带着少年的稚嫩和清亮。
他拔出静音耳塞,翻身下床,把脚套进厚厚的靴子里,拿过不算厚但是特制的保暖外套披上,准备走出值班室再拉拉链。
透过简易板房的窗口看去,外面天气不错。阳光普照大地,远处的雪山连绵,山顶反射白皑皑的雪光。
这里是“白玛野生动物救助站”,海拔在4100米的西部高原上。
放眼望去一片草原。此时正值秋末,矮草枯黄,地上间或露出几块岩石。
在离板房约莫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停着一辆大卡,还拖着一辆红色越野。
站长和保卫队长还有几个人,都站在那儿说着话。
那辆大卡,章咸很熟悉。
三个月前,他就是坐那车来的。
挤在一堆生肉和几袋子青稞面中间,被颠得七荤八素。
还好后来他和司机换班开,才没有发生哇哇大吐的惨剧。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是救助站的保卫队员了!
——候补的。
章咸对着镜子抓抓头发,镜子里映出生机勃勃、意气风发的一张少年脸。
英俊硬朗,眼神又带着几分天真。
就是脸皮黑黢黢的,还有两坨浅淡的高原红,想必随着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渐长,这两坨高原红也将由浅转深,最终扎根在他脸上。
章咸挂上望远镜,系上腰包,检查腰包里的物品:强光手电、应急药物、袖珍录音笔、高频救生哨、荧光棒、巧克力能量块、证件。
——这些大多数是遇险求生时能用到的,至于录音笔和证件,是供分辨遗体交代遗言的。
检查靴筒里的匕首。
戴上毡帽,套上风镜,把风镜推到帽檐上方,帅,而且酷!
“跟紧了队长,别乱跑啊。”大李——也就是值班室里的络腮胡保卫队员叮嘱。
“知道了大李哥!”
章咸颠颠跑出值班室,一直跑到大卡前面:“队长!站长!周叔!大林哥!”
队长自然是这里的保卫队长姜远。
站长路离,一般大家称呼老路,或者就叫站长。
周叔是运送物资的司机,大林哥是另一名保卫队员。
章咸一个个招呼过去,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每个人的神色都是紧绷绷的。
除了这四位熟人以外,还有一男一女,章咸不认识。
两个人都穿着冲锋衣,戴着墨镜,男的高高大大,气质忧郁,女的落落大方,开朗美丽。看上去都在三十岁上下,好像是自驾游的游客。
章咸视线在他俩身上一扫而过,立即回到队长姜远身上,准确地说,落在姜远挎着的枪上。
他们的枪平时都背着,只有开火时才拿下来,所以……
“队长,出了什么事?”
姜远指着不远处:“看。”
章咸仔细看向他手指的草丛。
——一片棕黄。
章咸:“……”
每天他都在玩“大家来找茬”的野生动物版。
在这儿不管是野驴、岩羊,还是雪豹、猞猁,什么羚羊啊鹿啊蝮蛇啊兀鹫啊,一眼望去,那是……一堆草、一块石头、一片草、一个雪堆、一块大石头……
总之,啥都看不见。
野生动物一个个保护色技能x,只在它们自己动起来的时候,能稍微好找一点儿,但也只是有限的那么一点点,给人一种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
好在章咸已经是个成熟的救助站候补站员了,因为他会用望远镜了。
拿着望远镜,细细观察,冷不丁就和一张苦大仇深的猫脸怼在一块!
那张脸又圆又扁,蓬蓬的全是灰毛。两个黄中带绿的圆眼睛吊着眼梢,眉毛低压,胡子一抖一抖,怒气值满槽的样子。
“兔狲!?”章咸又惊又喜。
救助站里还没有兔狲,这是要去抓来做检查吗?打标记?还是像队长所说,只叫他出来“见见世面”?
兔狲仿佛有所觉察,眼睛眨了眨,竟然盯住了章咸,两个半圆的猫耳朵动了动。
章咸忽然望远镜里一空,听见周围涌现小小的惊呼声。
他视线离开望远镜,就看见前方有一憨实的灰毛团子贴地而来,四个小短腿飞快舞动,“嗖嗖嗖嗖”那一团……不,那一坨毛茸茸的兔狲大爷充满了气急败坏的威严,一溜烟直冲救助站!
直扑——章咸的裤腿,并且用脊背蹭来蹭去。
咳咳,不看长相,这就是一大肥猫吧。
章咸呆呆地感受脚上沉重而又甜蜜的负担,听着粗犷的喵喵叫,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人生赢家。
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他果断询问站长:“兔狲这种反常表现,是不是有什么狂犬……疯猫病?”
兔狲听见了,忍不住嗷呜咬了章咸靴子一口。
“呸呸呸,你才有疯猫病,本统潜进来容易么,要不是想给你一个按摩我的机会,何至于开局就选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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