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说这话喻棠连连摆手:“不必不必,这屋内的用具摆件都是殿下所用的规格,臣女怎敢僭越,若是日后臣女想来用膳,叫他们单开一个雅间就是。”
北景煜也没再继续强求,沉默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今日臣女还要多谢殿下解围,若是当时我随他回家取钱,爹娘怕是又要以为我在外面闯祸了,给我拘在家里了,那可就糟了,不过我已经唤我的婢女回去取银子了,等她回来便还给殿下。”
“喻小姐不必客气,区区五十两而已,不值当放在心上,况且喻小姐也是行善事,孤自当要‘揽点功’了。”北景煜眼含笑意的看着喻棠回道。
“荀七,去将小二唤上来。”荀七拱手行礼便转身推门出去。北景煜复又转头看向喻棠:“喻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
喻棠被问的一愣,歪头沉吟了一下看着他回道:“回殿下,民女也不知这里什么菜式好吃些,只是民女平日里更喜食肉菜……”说完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连忙移开了目光。
北景煜轻轻举起水杯掩饰了一下嘴角,又抬头回道:“既然如此,等会便叫小二将这里的特色荤菜给喻小姐介绍一番。”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荀七推开了门,身后还跟着店小二,喻棠仔细一瞧,正是刚才在大厅里碰见的那个。
店小二脸上堆满了笑容,向着二人拱了拱手问道:“公子和小姐今日想用些什么菜式啊?”
北景煜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喻棠,回道店小二:“这位小姐第一次来,不知道菜式,你同她介绍一番,我近日更喜荤菜一些,你便同我们主要介绍一下荤菜吧,至于素菜便上几样招牌即可。”
“好嘞!这位小姐,我们这的特色菜式可多着呢,主要的招牌那肯定是……”
喻棠听完北景煜说的话,面上忍不住浮起了一抹红晕,表情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向北景煜点头代礼谢恩,装作认真在听店小二的介绍,实际心中早已是激动万分:妈呀!好绅士,好有礼貌啊~这太子就是太子,又帅教养又好,这样的好的人,难怪听说很多闺中女子想嫁给他,嫁给了他岂不是又可以看帅哥,未来还可以当皇后,这就是这些女子终极梦想啊~不对不对,喻棠,你清醒一点!这种人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这种美男只看看饱饱眼福就好了,我的任务是保护喻家安全退休!到时候去寻个世外桃源,找个小帅哥这样那样……
看着喻棠双手支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面上一脸神游天外的笑意,店小二停下了正在源源不断输出的嘴,小声问道:“小姐,我上面的说的您可有想吃的?”
没听见喻棠的回应,北景煜疑惑的看向喻棠,微微提高了声音问道:“喻小姐可是没有什么想吃的?”
喻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忽然提高的说话声拉了出来,猛然看向北景煜回道:“呃……我,我只是还没想好吃哪个而已,我现在决定了,就刚才店小二介绍的那几个菜式的前两个吧。”
店小二遂扬起了笑容,“好嘞,小的下去便叫他们立刻备着,公子有什么想吃的吗?”
“按照以往的菜式上便可,再加一份近日的新菜品,姜汁鱼片罢。”
“好嘞,那二位稍等。”
“看来殿下真是常来此处,就连新出的菜品竟也知悉。”
北景煜微微笑道:“闲时便多来了几回,喻小姐平日里也常常出来玩耍吗?”
“害,我爹娘看我看的厉害,我虽然不像其他闺中女子那般拘束,可是爹娘一月里也只给我五天时间出府游玩,每次都要丫头们紧紧盯住我,我也就只能买些好玩的,好吃的,去茶楼吃茶听听书,去戏楼看看曲儿。”喻棠一脸无奈的道来,手中还不断把玩着空掉的茶杯。
“喻将军和夫人已是十分宽容了,旁家的小姐们月里都不见得会出门一回,”
“是呀~我能出来已是不易,不过殿下您说,那些憋在府里不出门的小姐们不闷吗,整日在府里有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这些世家小姐在府内也就是学学琴棋书画,做做女红,插花刺绣,抑或看看《女德》《女训》罢。”
喻棠听他一说便觉得浑身难受,“若是一直做这几样事那可真是无聊透顶了,我当时学的时候都坐不住,好容易学会了皮毛,要让我坐在那里再继续细细琢磨,我可受不了。”
“但见喻小姐进退得宜,礼数周全,可见得喻小姐自谦了,喻府的家训也定然是严谨的。”
喻棠见他一脸和善,又想到以往见到他都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便想着大胆的试探他一番:“殿下谬赞,臣女自小顽皮,亏得父亲母亲都是敬上怜幼之人,因此臣女自小便被教导要礼敬长辈,要懂得君臣之礼,更要知晓为臣不得僭越,凡事以国为先,以君为先。”
听见喻棠此话,北景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看向喻棠:“那自然是的,喻将军向来知礼数,故而喻小姐才能如此进退得体。”
见他说完这句便不再言,喻棠有些焦急,便直起身一脸坚决想再继续说些什么,正巧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便只得住嘴不再言说。
木门打开的一瞬间,喻棠便见到了面色有些紧张的红杏跟在一个护卫身后。
“殿下,人已带来了。”
喻棠听见这声音顿时感觉很耳熟,连忙在护卫出门前问道:“请稍等,不知殿下是否常派这位护卫跑腿办事?尤其是在深夜?”
北景煜一听知晓了她是何意,笑了笑唤伊兆出去,喻棠也将红杏唤到了身旁,待伊兆关上了门,方才张口回道:“伊兆腿脚勤快些,孤便会派他为孤送个信件或物件,不知何时冲撞了喻小姐,还望喻小姐莫要介怀,孤改日定会惩处他。”
“那倒没有,殿下不必迁怒于他,他没有冲撞我,只是我没想到殿下赏东西的方式如此独特罢了,只是还想问下殿下到底是何意?”
“孤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月色甚美,那等难得的东西,也不该被浪费了才是,而孤平日里可以饮些其他的,有些千金似是并不能喝其他的,那便解解馋也好。”
喻棠了然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却还是忍不住腹诽:原来真是我冤枉他了,还真的没要挟我的意思,好吧,看来这太子人还可以,那之后他当了皇帝,或许可以求他放过喻家……不过,他真能顺利当上皇帝吗?他要是当不上皇帝,换成别的皇子不知道都是什么性子,据说那三皇子反正是心狠手辣之人,怕是不会给喻家善终,太子啊太子,你可要给点力啊!
一边为喻家的未来发愁,另一边热腾腾的饭菜逐渐端了上来,喻棠看见桌子上摆得满满的食物,抬头疑惑的看向太子问道:“殿下,您确定这么多我们能用得完?”
北景煜伸手接过荀七递过来的银箸,轻声回道:“喻小姐放心吃吧,这酒楼会妥当处理这剩下的餐食的。”
“好,那殿下,臣女可以提一个请求吗?臣女想要红杏同臣女一起吃,还有荀七护卫,不若也一起来吃吧?”
听此荀七急忙拱手行礼:“属下多谢喻小姐美意,只是与太子同席吃饭,属下不敢……”
“罢了,都坐下一同吃些吧,还有伊兆,也叫他进来吧,左不过今日就这几个人,记得当年在边关之时大家也是不分上下尊卑的,同吃同住,今日也不必拘谨了。”北景煜打断了荀七的推辞说道。
喻棠得到了恩典,立刻便叫红杏坐在自己身边,之后又一脸好奇的看向北景煜:“殿下,竟然上过战场吗,为何未曾听过?”
北景煜听闻脸上似是感怀道:“都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孤才十二岁,正是刚被立为太子那年,边关战事突起,父皇本欲亲征,可朝中那时并无可以寄托之人,孤便自请前去了,也好在当时那场战役喻将军也在前线,只是他当时还只是个副将,但孤当时便觉得此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果然不出我所料,喻将军后来屡立战功,成了北临虎将,这一晃,俨然也已经过去了十年了。”
“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殿下也很是勇敢呀,十二岁便上了战场,那时便已经挥得动大刀了吗,我十来岁时去看父亲操练,别说大刀了,那弓箭的箭羽我都觉着甚是沉重呢。”
北景煜听见她的疑问顿时便微微一笑,甚至旁边的荀七都看着似是在憋笑,北景煜便赶忙解释道:“喻小姐是女子,自然力量便要弱些,皇宫之中皇子们七岁便要开始习武,所以我十二岁时武功倒是学了些皮毛了,只是毕竟年龄有限,只能那些稍微轻便些的武器,而且孤又不需上阵杀敌,舞大刀作甚。”
将嘴里咀嚼的食物囫囵咽下喻棠忙回道:“殿下,这个我知道,殿下不需上阵但要出征是为了鼓舞士气对不对?”
见她吃的着急,北景煜拎着茶壶为她倒了杯茶水,边倒边说:“是有这个原因,也是为了能够给敌军一个震慑的作用,看来喻小姐在喻将军那里了解不少。”
喻棠轻轻拿起水杯饮了一口回道:“多谢殿下,臣女顽劣,平日不想看书的时候就会去偷偷看父亲操练士兵,渐渐的就了解了一些。”
“喻将军,是个良臣,也是个慈父。”北景煜紧紧盯着喻棠轻轻吐出这句话。
喻棠夹菜的手一顿,抬头正与北景煜深邃的眼睛撞在了一起,看着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喻棠一瞬间便觉得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了,遂立刻别开了目光,埋头吃饭,不再多言。
刚才那一眼传递了许多的信息,还有方才的试探,喻棠的不安和担忧北景煜都明白了,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还要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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