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进房门,喻母便迫不及待将下人都打发出去,拉住喻棠的手走向小炕处。
“棠儿,快同娘亲讲讲,这些日子在宫中过的如何。”
喻棠失笑:“娘亲不必如此紧张,您不是也见着女儿了,女儿这不是挺好的。”
“那娘亲也是不踏实,这心里总是打鼓一般,好容易接到宫中来信,还是你入选的消息……娘亲对不住你。”
眼见着喻母红了眼眶,泪珠簌的滚落下来,喻棠忙抬手拿起手绢轻轻擦拭着喻母的面颊。
“娘亲,娘亲勿要如此伤心,女儿这次可是去当太子侧妃的,那怎么说将来也是个妃子呢,这可是去宫中享福的。”
喻母抬手打掉喻棠的手:“呸,什么享福,那宫中……”
“好好好,娘亲不要再说了!”喻棠举起双手挡在脸前作投降状:“娘亲~那话你和父亲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女儿都会背了。”
喻母板起脸,转过头不再看他,喻棠忙起身与喻母坐在同侧,挽住喻母手臂并微靠在上面。
“况且现在大局未定,母亲怎知我的选择是错的呢,圣上如今的态度已不同当年,喻家的筹码就是兵权,当然要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虽然圣上更喜欢玉贵妃,也就偏宠些三皇子,可太子毕竟算是嫡出,而且有太后在,皇上万不会废太子,除此之外,太子的德行也是万里挑一的,圣上心里也清楚谁更适合继承江山,我们家的这点兵权与其不停的被惦记,还不如为太子助力,若是太子心愿达成,女儿立刻去求太子放爹爹致仕回乡,喻家也能功成身退。”
“尽为喻家考虑,那你自己呢?”喻母看着身边认真思虑的女儿,忍不住问道。
“我?女儿自然是留在宫中,不过太子也答应女儿了,会让女儿过的舒心的,母亲不必担忧,女儿也是喻家人,不说别的,这府上有多少人是当年陪同父亲母亲征战沙场的,爹娘不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度余生才留在府上的嘛,女儿又怎忍心叫整个喻府这般飘摇不定。”
“可……可爹娘总会想出法子的,又何须牺牲你的开心和自由……”
喻母已有些忍不住自己眼角溢出的泪水,不知不觉帕子都已然浸湿。
“娘亲不要伤心,我知道爹娘可以再想法子,可是三皇子不是也来府上数次了吗,等我们想出法子就来不及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喻家的,不,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喻家的兵权,这是最简单的法子,我们能摆清楚自己的站位,剩下的就看太子如何安排了,娘亲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伤害喻府。”
喻母听完只能含泪点点头:“棠儿如今也有主见了,长大了,娘亲听你的,只是你若是受了委屈,可万不要憋在心里,尽管给娘亲递信,娘亲拼了命也会去求皇上。”
喻棠笑着换了张新帕子继续为喻母擦干净面上的泪痕:“好~娘亲放心,女儿可吃不了屈,受委屈定然要大声叫唤的!”
喻母被逗笑,母女二人笑作一团也扫开了方才的忧伤。
“对了娘亲,我想吃厨房的四喜丸子了,宫中的四喜丸子和咱自己厨房的滋味不一样,我还是喜欢咱家的四喜丸子。”
“好好好,想吃娘亲便叫人去给你做,罢了,你先洗漱歇着,娘亲亲自去厨房瞧一瞧,吩咐给你做些爱吃的饭菜送来。”
喻棠顿时喜笑颜开:“那女儿便多谢娘亲了!嘿嘿~”
手指轻点了下喻棠鼻尖,喻母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喻棠坐着伸了个懒腰,便迫不及待又站起走到梳妆镜前将头上的首饰急忙拆卸下来,头发半散开后喻棠方才觉着彻底放松了,起身又将外衫一层一层脱掉只余个中衣在身,便提高声音唤了人进来:“快去将浴池准备妥当。”
听见屋内的声音,红杏抬手推开了房门走到了内室,眼眶微红的盯着眼前的喻棠。
“小姐……”
听见熟悉的声音,喻棠急忙转身,才一看到红杏便立时站起身拉住她的手:“红杏,这些日子你过的可还好?怎么瞧着瘦了一些?”
红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喻棠回道:“小姐,奴婢在府上怎么会过得不好呢,倒是小姐,这么些天还要学规矩,身边也没个人伺候,怕是清苦极了。”
喻棠认真回想了下在宫中时那么些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珍馐美食,有些不好意思的清清嗓,将此事岔开:“害,宫中的怎么会清苦,红杏莫要多想了,我现在想去洗漱,池子里可有水?”
红杏认真点了点头:“有的,奴婢都事先准备好了,知道小姐出门回家定会用池子。”
喻棠赞许的看向她:“还是红杏最知我心,好!我这便前去。”
在池子里泡了好一会喻棠才觉得身上轻松了些,待水稍稍凉了些便抬步出了浴池。
在外等候的红杏见到她出来,急忙拿着手上的细葛布迎了上去:“小姐,奴婢给您擦头。”
喻棠笑着颔首,二人便一同走回了内室。
喻棠端坐在铜镜前,红杏站在身后轻柔的为她擦着正滴水的发丝:“小姐真的准备好入宫了吗?”
“哦?你也已经知晓了吗?”
“封太子侧妃可是昭告天下,那天圣上又是大阵仗来宣旨,奴婢又怎会不知晓呢,奴婢只是担心小姐……”
轻笑一声喻棠缓缓开口:“一来,我们身不由己,二来,太子还算是个君子,如此想来,是不是觉得我的决定还不错。”
红杏伸手将梳子拿起,轻轻理着喻棠的发丝,“奴婢也省得……反正不管是哪里,奴婢都陪着小姐,小姐这次可不许将红杏一个人留下了。”
喻棠不禁失笑,抬手拍了拍她正动作着的手:“若是你不怕吃苦,我自然是哪里都想带着你,这次你没进宫也算是幸事了,你瞧那青枝和玉书,在宫中被拘在一处,甚至都不准同我见面,又学了这么久的规矩,那里比得上你在家里自在。”
红杏想起方才见着的二人身上的淤青,又是一阵感叹:“是啊,这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不过小姐放心,奴婢拼了命也会护着小姐!”
喻棠微微一笑,透过铜镜看向红杏:“你且安心就是。”
没几天宫中便来了旨意,钦天监已经看过皇子们和皇子妃们的八字并算下各皇子大婚的日子,几位皇子四月初六接正妃侧妃入府,太子大婚的日子则定为了四月十六,宫中的聘礼这几日便会赏赐下来。
刚送走前来念旨的太监,喻棠便仔细算了算日子,算起来离进宫还有些日子,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喻父转身便见着喻棠面上的表情,便出声唤着她:“棠儿,你随爹爹来书房。”
喻棠有些意外,还是点点头:“是,爹爹。”
跟上喻父步伐,来到了正院书房,看着眼前的书房喻棠忍不住心里念叨:以往十多年也不曾来这么多次书房,今年真是把书房的门槛要踏平了……
正出着神,便听见了喻父已经正坐好饮了口茶开口道:“棠儿,为父这些日子一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爹爹且再问你一遍,你可是想清楚了?”
喻棠步伐轻快的走到椅子旁坐下,目光直直看向喻父:“爹爹不必如此担忧,女儿心意已决,况且旨意已下,我们不能抗旨不遵呀,爹爹放心吧,女儿有分寸的。”
“唉,你可知前日三皇子又来了府上?”
“三皇子还来?殿选那日他在那里,既然已经知晓我已被封为太子侧妃,为何还不罢休?”
喻父叹息着摇了摇头:“爹爹未曾见他,但是今后他便不会再来此处了。”
喻棠有些不解,“爹爹此言何意?”
“三皇子来府上我称病未见,你也知道,为父以往称病第二日便不会上朝,可这次爹爹第二日上朝了,上完朝会三皇子便要与为父一同回府拜访。”
“可是女儿未曾听闻三皇子有来府上啊?”
“是,因为太子邀请为父去茶楼听戏了,我便应了太子,拒绝了三皇子。”
喻棠了然:“原来是这样,爹爹如此,可算是将三皇子得罪彻底了。”
喻父微微颔首:“正如你所说,你已经被封为太子侧妃,爹爹又怎么会去为了外人拂了太子的脸面呢?唉,那日为父也已经同太子谈了一番,太子此人确是谈吐不凡,为父瞧着他思虑周全,做事谨慎,想来也不会轻易被母家掣肘,三皇子更不是他的对手,你也不必担心太子妃,既然太子不惧国公府,那你也不必惧怕太子妃,万事有爹爹呢,只是皇后怕是会为难你。”
喻棠面上全无担忧,反而手里端着茶杯在看杯壁的纹路:“爹爹不必担忧,我又没有同她侄女争抢太子妃的心思,又怎么会得罪她,女儿会小心的,只是爹爹可是与太子商讨好该如何谋划了?”
喻父敛目:“只是同太子去略坐了一会,太子为人谨慎,也未同爹爹多说什么,只是告知爹爹万事由他安排,定是不会叫喻父陷入险境,也不会叫爹爹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的。”
喻棠忍俊不禁:“那爹爹可还满意,殿下可是清楚得很,爹爹就是在乎这些。”
喻父立时白了一眼她,胡子都忍不住抖了一抖:“还不是你这丫头,叫为父措手不及,望太子真如他所说做到君子之诺,只要你还有喻家无虞爹爹做什么都甘愿。”
喻棠心中顿时颇为感动,忍不住走近喻父,手轻轻挽住喻父手臂:“爹爹放心,女儿也希望你和娘亲还有哥哥和咱们的喻父安好就好。”
喻父回手轻轻拍拍喻棠手背:“好了,趁着还能在家多待些日子,爹爹便不多限制与你了,但也要有分寸。”
喻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太好了,多谢爹爹!那女儿不打扰爹爹了,女儿告退!”
喻父含着笑点点头,目送着她推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书房门的喻棠已经忍不住要出府,红杏连忙按住她:“小姐,你且先等等,你要出府也得先跟夫人说一声啊,要不老爷夫人该着急了。”
“对对对,走,陪我去寻母亲。”
喻棠拉住红杏的手快步又走向了正院主屋。
喻夫人刚听完喻棠说要出府便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知道了,就知道你在府上待不住,去吧。”
喻棠腼腆一笑:“嘿嘿,多谢娘亲,女儿会早些回来的。”
得到了喻母的许可,喻棠便将青枝和玉书二人也唤了出来,四人一同坐上马车前去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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