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那鳖孙跑哪儿去了!一定得把那奸臣找到!”领头的人,长相彪悍,一身横肉,看着就让人害怕。
他一脚踹开房门,在屋子里四处搜索。
跟随他的人纷纷异口同声:“定要把奸臣抓到!”
喊完,他们就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正找到后院处,那后门竟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彪形大汉看过去,只见被绑着的郡守被人一脚踹在地上。
踹他的人一脸阴笑,而后把师爷,小厮也一起踹倒在地上,连带着还有他们的包袱,一起扔在地上,包袱散开,一地金银闪瞎了众人的眼。
“豁!狗官太会贪了!”
“狗官!”
一众人上前殴打郡守,有那偷奸耍滑的,趁机把金条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脸阴笑的年轻男子看的明白,却不阻止。
“王兄,郡守我抓到了。”年轻男子声音嘶哑,像只鸭子。
彪形大汉脸色铁青,粗声粗气道:“有劳袁兄了!”
“袁秀才可真行,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比我们还先抓到郡守。”没有参与殴打郡守的闲说着。
这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进了王崩天耳朵里。
自然袁冲柔也能听见,他嗤笑声,看着王崩天的眼神里,带了丝轻蔑,不过是武夫罢了。
青郡乱了,彻底乱了。
郡守师爷被杀。
现在掌权的是袁家与王家。
他们开放了粮仓,允许难民进入青郡。
一时间烧杀抢掠不止,城中居民生活的水深火热。
再到后来,青郡又关城了,无它,难民太多。
往青郡而来的难民不少,只因青郡是著名的水乡。
抱着希望来到水乡的这些人,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
纷纷进了青郡周边的村子抢劫杀掠,吃人肉,喝人血。
在天听山周边的村子人心惶惶,难民还未到他们这些稍远的村子来。
但要是人杀完了,他们肯定会过来的!
顾家村召集村民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全村人要自保!绝不允许难民杀害我们!”
“村长说的对!”有人高呼。
顾秦一家人也在人群中,他没想到,外面的情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顾秦心中很愁,他害怕京城也成了如此,小三小四还在京城,还有大嫂,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方启同样忧心,但他情绪一向内敛,是以,顾秦很多时候看不出他的想法。
“从今天开始,村民轮流守夜,村外三里一旦有陌生人进入!即刻禀报。”
“是!都听村长的!”
村长遣散了村民,把顾秦一家留了下来。
半月前顾秦把自家的粮食都贡献了,村子中才没人饿死,村长也对他们多了几分敬重。
顾秦送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村中人都在饿肚子,只有他们一家不饿,时间长了,必定会看出端倪。
他们可以选择装饿少吃,但他们不想顾家村的村民饿死,人多,就是力量,人没了,他们村也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村长忧心道:“我是害怕,到时候我们挡不住难民,这可怎么办,你们是京城来的,见过世面,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这事,顾秦他们也没法。
他们虽然是在京城长大,但这样的场面,或许还没村长见识的多。
“难民的人数多,长久的流浪也使得他们性子凶悍,虽然我们村民体力会比难民好,但不一定打得过难民。”顾方启分析道。
村长听完,很是认可地点点头。
“一路抢劫下来,敢过来的难民,手中必定有武器,如果我们没有武器,必然更不是难民的对手。”顾方启接着道。
“说的是。”村长道。
顾秦也觉得小侄子分析很对,二狗则不一样,但他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最后得出的结果,无非是让村民自己准备武器,木制的长矛,枪头处用竹子代替。
做工也不复杂,不同的人做,也只是精良程度不同。
等三人回了家,二狗才向两人说道:“不如先搬迁,我们挡不住难民。”
“那怎么行,大家的家都在这里。”顾秦反驳道。
“如何知道一定挡不住?”顾方启问。
二狗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难民必然是吃饱喝足才会到村子中来抢劫,他们吃人肉喝人血,没得吃喝了就会抢杀,村中人最多杀鸡杀羊,对付他们,必然不成。”
顾家村距离青郡不远不近,同样距离天听山也还是不远不近。
“我听闻,天听山有一伙土匪,天听山下都归土匪。”二狗接着道,他的计划便是前往天听山下废弃的村子里去,如果难民进入,那些土匪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就算私自进入,惹怒了土匪,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同一时间,与二狗打着相同计划的人不少。
距离天听山最近的王李两村虽然自身有武力,但这么多年下来,疏于练习,早不如当初上山剿匪那般勇猛。
王奇现在接替了他爹的位置,成了村长。
他的命令在村子里说一不二,他说搬,没人敢不同意。
李家村当初的村长已死,现任村长是李木海。
他娶妻之后,便鲜少与张岁年一同外出。
当初张岁年说要带他出去看看,这话并未食言,张岁年偶尔外出,会带着他一起,让他长了不少见识,心里也对张岁年是彻底的信服。
清风山庄的名声不好,他曾经也澄清过,但澄清过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打脸。
他不懂张岁年为何要这般行事,但总归是有原因的。
李海木也让村民搬迁,村民倒是挺敬重他,对于搬去天听山脚下,毫无意见。
李木海跟着张岁年,知道不少知识,比如知道怎么做肥皂,怎么培育良种。
他并未藏私,村民靠着做肥皂的技能过得比往年好多了。
他们做些小本买卖,每次做的不多,往返在城镇中兜售,就这样,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王李家村相聚在荒村,各自默契地占了一块地方。
随时观察山上山下各处动静的酸七来报。
“荒村进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村民。”
张岁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是办公室,就是一个房间里,空荡荡地摆着一张桌子,几张椅子。
张岁年抬眸看了他一眼,酸七瞬间领会,道:“青郡城门关闭后,那些从远处而来的难民进不了城,便把手伸进了附近的村子,难民胜在人多,杀了不少村民,这些难民有慢慢往天听山方向而来的征兆。”
“住进荒村的村民,是想寻一份庇佑。”酸七补充。
“庇佑,他们向往日抢劫他们的人寻求庇佑,可真是笑话。”张岁年轻笑几声,而后声音沉下,“既然是庇佑,那他们可得有大出血的准备,这件事,你与酸六去处理。”
张岁年说这话,便是要保这些村民的安全。
酸七应下,他们清风山庄不做亏本买卖,既然村民上门,便要好好宰他们一番。
顾秦把搬迁的想法与顾村长说明,顾村长隔天便通知了下去,有人不情愿走,可走的人多,不情愿也不能留在这里,不然等死啊。
村民如今还有何财产,一间屋子可没有命重要。
村民们把各家的余粮和生活物品带上,又把水带上,一百多人往天听山而去,顾家村的人不多,搬迁是最好的选择。
等顾家村的人到时,荒村已经布满了人,屋子也被占完了。
众人惊喜地发现,荒村的井中,竟然还有水。
那井好隐蔽,在一处低洼,若不是到侧边,极难被发现。
说是井,更像是个小水塘。
搬到这里,可真是个好主意!
顾村长招呼着村民在外面搭着棚子,自己去与各个村长套近乎去了。
顾秦不会搭,手忙脚乱。
还是顾小财把自家棚子搭好后,才来帮他们的忙,他们是村民中,最后一个搭好的家庭。
“谢谢小财。”顾秦由衷谢过他,顾小财摆摆手,不甚在意:“你们先收拾收拾吧,我回家去了。”
顾小财走后,顾秦才看向棚子。
木头竹片搭成的棚子,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但顾秦知道,没那么脆弱。
这棚子很小,顾秦等人全部进去后,显得很是拥挤,顾秦把顾方启与二狗撵出去,自己一个人收拾棚子里面。
拔拔草,再把石块扔出去,简单的很。
顾方启看着荒村的景象发呆,有不少后来的村民与他们一样,在外面搭着棚子。
当初上山的难民之所以没住在荒村,便是他们没有粮食,没有水,留在山下不比山上过得好。
而现在搬来的这些村民,他们是有粮食的,水也有了。
二狗站在顾方启身旁,顾方启比二狗小三岁,身高不足二狗。
二狗一向沉默,这时候却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想,清风山庄真的会管吗。”顾方启转过头看他。
没有土匪会在乎人的性命,何况那么多难民,那些土匪能挡住吗。
“会的,不然,他们为什么都来这里。”二狗肯定地回答他。
顾方启想不通了,清风山庄的人真是土匪吗?
向土匪寻求保护?
“就算他们不来,这么多人在,也能与难民一拼。”
二狗的这话,直到难民来的这一天,他才知道自己是天真了。
那些难民,没有老弱病残,全是青壮年,上千的青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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