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到晚上, 就忙的鸡飞狗跳的,一回来就要准备晚饭。
这段时间倒是得了闲,唐小丽每天换着花样给孩子给男人做点好吃的, 萌萌的个头眼看着就窜上去了。
至于韩学礼, 也没有以前那样瘦, 手臂上精装的肌肉分明,还是跟以前下地干活时候一样结实。
这晚上,买了二两瘦肉,细细的剁碎了, 丢两片生姜进去, 隔水炖上半小时, 就是粤省有名的瘦肉汤了,又方便又简单。
焖上瘦肉汤就去接孩子。
萌萌在幼儿园待着这几个月, 学了唱歌跳舞, 现在在幼儿园里面就是玩游戏, 唐小丽教她拼音认字, 现在也能看的懂简单的连环画了。
比起后世的人来, 萌萌这个阶段的孩子幸福太多了, 压力也没这么大。
一看见妈妈,萌萌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抱住妈妈的大腿好不亲热, 唐小丽还想抱她已经是不肯了。
“我自己走, 自己的事情自己来。”
“哟呵, 老师教的?”上学还能学上不少好东西呐!
“妈妈, 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啊。”萌萌这个小馋猫, 一说起吃的就馋的要流口水了, 自从唐小丽每个下午都给孩子准备点好吃的, 这孩子就形成了习惯,一放学就要问妈妈有什么好吃的。
胆子也大了很多。
想想当初唐小丽刚穿越回来,那时候萌萌还有几分怯意,现在跟个皮小子一样。
“有瘦肉汤,再烫个青菜,晚上爸爸回来带米饭跟馒头回来。”唐小丽说。
“有瘦肉汤喝吗。”萌萌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嘴角挂都挂不住,眼下吃的对她的吸引力比爸爸还要大:“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三舅姥姥家?”
每次去三舅姥姥家里,也有好吃的。
唐小丽手里拎着一网兜的橙子,就是要准备拿去三舅家里呢。
从幼儿园过去近,绕过几条巷子就到了三舅上班的地方。
三舅妈看到萌萌自然是欢喜,粗粗的胳膊贼有劲儿,一把就抱住冲过去的小牛犊子,把人给举起来:“重了好多咯,三舅姥姥以后都举不动了。”
萌萌在空中晃悠着小短腿儿,笑得可欢乐了。
比起沉闷些的三舅姥爷,还是三舅姥姥有意思。
三舅妈也很喜欢小孩子,不管谁家的孩子看见她都能跟她搭得上话,她性格也开朗并不像有些老年人看见小孩子淘气就嫌弃的不行。
唐小丽把手里的那一网兜的橙子放在门口,问:“舅妈,我三舅呢?”
三舅妈:“刚才还在这儿呢,看我在可能出去遛弯儿了,你现在过来为了什么事儿?”
唐小丽上下打量着这里,一间逼仄的小房子,三舅跟三舅妈就住在这儿,因为无儿无女单位条件也很一般,单位也没给老两口分别的房子,外面就是一条大马路,早上卖早餐的打孩子的一吵闹起来,就跟住在大马路上差不多。
“这儿住着吵吧。”唐小丽皱了皱眉。
“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至少有个清静地儿。”三舅妈嘴里的清静地方,是不用跟老老小小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住的日子:“你瞧瞧你们家,十来口人住在一起,我们老两口这样也未必不好,等办好退休我跟你三舅就回老家住去。”
三舅妈话匣子一打开,忍不住提起以前的日子:“咱们家兴盛的时候,可是有好高的一栋楼的,后来咱也没守住,可咱们在乡下还有地,我跟你三舅商量着以后回老家起个房子养老,你姥姥在的时候就特别想在老家盖个房子,可惜以前什么都没有,吃都吃不饱饭了,哪还有余粮请工人。”
在三舅妈这里玩了一会儿,三舅妈又是小麻花麻杆糖各种零食哄着孩子,把萌萌逗得都不想走了。
“三舅妈,你知道我妈妈的事儿吗?”唐小丽问。
“你妈,哎哟可惜她走的早了,要是你妈在,你们两姐妹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三舅妈一声叹息,絮絮叨叨的讲起往事:“你妈妈在的时候家里条件还算好的,她又有做饼的手艺,就算是成分不好,政府都巴巴的请她过去当大师傅。”
“您见过我妈做莲蓉馅儿吗?”
三舅妈一提起往事就唏嘘:“你妈做的莲蓉馅儿啊,可是一绝,就算后人拿到方子,也未必能做到她的味道,我跟你说啊,你三舅可能还知道一些,三舅年轻时候给你妈打过下手,不过死老头子口风紧,这些都不会跟我说的。”
原来三舅还是妈妈当年的助手啊。
唐小丽也按着方子炒过几次莲蓉馅儿,都不得其法,不知道是用的材料不对还是哪个步骤没做好,总之没有唐小娟说到的细腻入丝,入口即化的感觉,给唐小娟尝过以后她也说不出门道来,但今天三舅不在,于是打算下次来了再找三舅问。
带着孩子回到家,又吃过晚饭,唐小丽再一次把母亲留下来的方子翻了出来。
“你这个方子如果用我们实验室的办法,精准的计算好克度跟时间就完了。”韩学礼跟她说:“你去买个克重称,每次实验之前都记录好实验数据,觉得甜了就减少一点糖,觉得腻了就减一些油,像这种方子都是记录人凭着感觉写,很多地方模糊不清,教授过程中也都是口口相授,凭的都是感觉跟经验,你要不试试我们实验室的方法?”
学霸果然不同,韩学礼这么一说,思路就打开了嘛。
唐小丽还真想起做烘焙圈的那些事儿,前世的她闲得发慌,也下载了几个app跟着人家做美食,就是精确到了克度的。
“你等等,哪里可以买来克度称呢?”
“你要?”学霸抖了抖手里的水,把锅碗瓢盆放回原来的位置:“你要的话我给你找找嘛,应该不难找的。”
――――
从于晚枝手里头抠出一千块不容易,不过唐小丽的原始积累又多了一成。
五百块是补偿当初唐大虎顶了她岗位的钱,还有五百是补偿这些年于晚枝从她手里框走的钱,这其实对于唐小丽来说,错打错着,如果进了铁路局她的人生或许不像现在这样发现,也会也会跟父辈一样,一份干到老,干到退休。
损失一千块居然不是让于晚枝最最崩溃的。
“咱家怎么成这样了?”于晚枝一走进来,就差点晕倒。
家还是那个家,怎么玻璃干干净净的了,墙面上糊着的报纸也被人扯了换成了白纸。
那报纸还是二十几年前,唐大虎皮的时候贴上去的,南方这天气潮湿,没过多久就长了霉,后头哪有心思换啊,就一直那样贴着,贴着也实用,家里头的皮孩子踹一脚,墙上就要留个印子,这房子于晚枝还是爱惜的,于是报纸一直没贴,家里住着也就不亮堂。
上回唐小丽姐妹过来,最后撕的墙上的报纸,全都撕了个干净,结果底下居然还是大白墙,也没长霉。
这一看比以前顺眼多了,甚至两个儿媳妇从没觉得家里头这么顺眼。
没有陈年可以继承的杂物,家里头整整齐齐的。
没有堆积如山的垃圾,玻璃瓶子都卖了,
毛巾牙刷牙膏也从于晚枝的库存里头换了新的,把积压太久的拿出来用了,这时候的毛巾质量也不大好,有些放久了掉那种毛毛絮絮的东西,可真是好好的东西都给糟蹋掉了。
唐小娟还扔了几根,又跟唐小丽各自拿回去了四五根。
这不,家里头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唐爸回来了几趟,感觉跟搬了新家似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心里还是感激女儿的。
于晚枝就不行,一跑进来就找她的报纸:
“我的报纸呢,这群天杀的,谁把我的报纸给扔了?”
“我的瓶子呢,那玻璃瓶子留着有用的啊,万一孩子们弄破了,打酱油打醋你得买新的了。”
“哎哟哟,这毛巾怎么少了一大半啊,谁拿出来的,趁我病了就上我这里来抄家了是吧。”
“”
唐爸终于看不过眼了:
“你瞧瞧你,那玻璃瓶子几百个,孩子们能打坏几个?我记得上回有人打破玻璃瓶,还是二十年前,大虎小时候打酱油路上破了一个,后面没了吧?”
“还有那一堆报纸,都长霉了怎么就不能扔了,那东西你说你收着卖废品都赚不到几个钱,几十年的玻璃瓶子就换了七毛钱,你自己说说划不划算,要我说扔了好,扔了心里头都舒服些,你看看这房子是不是大了一倍呢至少?”
“你两个闺女,给你收拾了两天才把家里头收拾出来,人住在这种环境下心情能好,能不吵架吗?”
于晚枝左右环顾着,说不出话来。
跟这个房子比起来,以前那个房子就是个垃圾坑。
不入眼!
于晚枝颓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里头也在想,这一辈子图个什么呢,谁都不喜欢她,连她最疼的老大都说了不想给她养老。
算了,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谁还在乎这个。
于晚枝坐了一会儿,进屋子在床上坐了下来。
床褥子也是新的,可别说坐在上面可真舒服。
她这边忙着打量,陆琴也刚走到二楼,没成想刚好跟婆婆撞了个正着。
“老大媳妇,你很好啊。”于晚枝气得咬牙:“你还想把黑锅扣唐小丽头上去是吧,你是以为我不会醒了是吧,你现在小辫子翘起来,以为我们老唐家没人了是吧。”
陆琴:“”
好嘛,一个战斗力爆表,一个也是斗战胜佛,两个碰到一起,看谁干得过谁。
“是谁跟我说以后不给我养老,你还想要我给你掏钱买房子,想得美!”于晚枝现在有劲儿了,骂起人来铿锵有力,一说起来还又想到自己当初给唐大虎换工作的事儿就是这个儿媳妇抖落出来的,如果不是让唐小丽抓住小辫儿,她以后也可以坐着跟唐小丽收钱享清福了。
这下好了,现在都泡了汤。
一想起来于晚枝就火大,噼里啪啦的跟连珠炮一样的骂:“我家老大要过来看我,你还使坏不让他来是吧,好你个陆琴啊陆琴,真够厉害的,要不是我命硬挺过来了,一脚一蹬到时候怎么说都是你嘴里的话,我们家怎么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这嗓门大的,估计整个家属大院都知道于晚枝晕倒的事情是被陆琴害的了。
纵使陆琴再讨厌这个婆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呛回去。
要知道体制内那是人情社会,尤其像陆琴这样的,家底儿几分别人都一清二楚,别看陆琴平日里总骂唐大龙,怨他不上进配不上自己,可是在婆婆跟前陆琴也是收着翅膀不敢嚣张,谁知道于晚枝越骂越起劲,连陆琴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
陆琴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她还只能憋着。
――――
火车站附近人山人海。
羊城车站的位置在城市市中心,如今这里的人流量要比东站略大一些,办公室的干事叫王福全,今天白天就来外头走了一圈,丈量了一下位置,又去空着的铺位里头看了一下水管,把隔壁小士多的老板娘谢志梅拉到一边小声提醒:
“谢大姐,往后这个铺子里头可是要来人了,你该把你的东西往你那边挪点就挪点,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周围的人可是投诉好多次了,大家都是走关系进来的,说不定中间都有认识的人呢,你可不能太占强。”
“你说什么,这边也租出去了?”
谢志梅不愿意了,以前两边都没铺子呢,她的东西就往两边台阶上摆,租下来一个铺位但是占着两个铺位的宽度,周围的人想说又不敢说,她的生意好没好倒是不清楚,总之这种占便宜的事情多一则总是比少一则好。
没成想,隔壁也来了个腰板挺硬的关系户,双方几次交锋,谢志梅干不过人家,只能把东西灰溜溜的往自己店里收,那一个月生意还真是少了一成。
这以后她就日日盼着旁边那边别来人。
虽说也知道火车站这寸土寸金的位置,肯定会来人的,但想着这一天要晚一点,竟然就连带着新来的人都恨上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关系户,到底好不好惹。
谢志梅恨恨的想,她就不挪开了,就想要占着这个强,有本事就去车站里头投诉她好了,她可是谁都不怕。
唐小丽回家的路上还在想,得把得了个商铺的事儿跟韩学礼提了一嘴。
刚好家里头有人,正跟韩学礼说着什么呢,韩学礼本来在家带着孩子,萌萌在吃饭,吴大妈过来的时候,饭才吃到了一半。
吴大妈每次过来都要夸一下:“你这里弄得可真好,王教授也说想弄电杠。”
“吴老师,您这是有事儿?”唐小丽脸上挂着笑,过去跟吴大妈打招呼:“这段时间好久没看见您了,您怎么有空过来,进去坐坐喝个茶。”
这些都是客气话,吴大妈摆摆手:“不喝茶不喝茶,小唐这段时间在这里住的怎么样啊?”
不过有人叫她吴老师,这感觉倒是蛮舒服的,吴大妈只是学校的后勤人员,有些人直接管她叫老吴,吴大姐,年纪小一点的叫她吴大妈。
“还挺好,您怎么有空过来,肯定是有事儿吧?”
“小唐啊,是这样的,有人投诉你在学校搞生意啊,虽然说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但是在家属区影响不太好。”吴大妈其实对唐小丽印象挺好,但对方反应之下言辞还挺激烈,她不得不来一趟:“是这样的,你要不解释一下,其实你没有做生意,我心里也放心一些。”
有些人说老师群体不好相处,多多少少是有一点这样的,可能有些人看周围的人都是用要求学生的高标准,吴大妈也经常被那几个投诉专业户搞到头疼。
唐小丽一怔,她做生意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也从未觉得羞愧或者需要跟人解释。
但用这个理由投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个体户不配住老师宿舍区?
好像学校也没这个奇葩规定吧。
谁知道唐小丽还是一脸堆着笑:“我就是做生意,也没有什么好解释,但是我看了学校的规定并没有不能给个体户住这一项,据我所知这房子是属于学校分给职工的产权房,是当时刘教授买下来,他愿意租给什么人是他的自由,况且我不认为个体户有伤社会风化,甚至连看待罪犯都没有用这样歧视的态度去对待。况且我先生是刘教授的学生,当时跟他签订的是两年的租赁协议,给学校也是有备案的,不能因为我在外面做个体,学校就公然歧视我们吧。”
吴大姐眼一凸。
她一直都以为唐小丽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女,平常做点吃的找她聊聊也还行,说起别的来见识肯定不如别人的,谁知道嘴巴一张逻辑清晰,说的话连她都讲不出来。
看来之前对小唐还不够了解啊。
“那你是不打算上班了咯,小韩不是还在念书呢?”
“做生意也能赚钱。”唐小丽依旧满脸堆着笑:“现在国家的政策是发展经济,支持个体经济自主创业呢。”
唐小丽给吴大妈倒了一杯水,里面飘着一片新鲜柠檬,吴大妈还没看过这种喝法,她好奇的闻了闻。
“菜市场买来的柠檬,切片泡水,柠檬富含维生素,提高抵抗力的,我有时候觉得感冒了,早早就预防喝这个。”
吴大姐捧着杯子喝了好几口,跟唐小丽聊起来,才发现这人道理是懂的很多的,并不是于老师说的那种人啊。
可以后不能出这种洋相了哦,未必城里人就高级些。
农村也卧虎藏龙的呀!
况且,小唐还给她普及政策,还说知青就业的困难,她本人是理解组织上的难处,也希望社会不要歧视知青们自主创业,自己解决生存问题,吴大妈还有什么好讲的,这里是大学,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难道还不让人活了不成,再说那个吴老师自己屁股也不干净,wg期间带头斗过一起工作的老师,是个厉害角色。
至于韩学礼她也得罪不起啊,人家是大学生,是学校的高材生,以后说不定还会留校的,像这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来的主,以后分配的单位肯定也不差,就算不为着以后,人家要去学校告状,她日子也不好过啊。
唐小丽:“我也知道您的为难,下次有人再告状,您就跟她说实情,调查清楚了我唐小丽就是搞个体的,政府今年的工作会议就是探讨城市青年的就业问题,如果她本人对我的工作不满,可以给政府写信,要求政府给我们这些待业青年解决户口跟就业的问题嘛,我会很感谢她为知青们做的贡献。”
她说这话时,一脸的真诚不似作伪。
可把在一旁听着的韩学礼憋足了笑。
吴大妈赶紧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投诉的人也只是问一问云云,总之把她送走以后,唐小丽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可影响到唐小丽的高兴心情了。
看来不管在哪里,租房的人都会受到歧视,干个体即便是能赚到更多的钱,短时间内也很难有社会地位,再加上租房,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去呢。
这会儿萌萌也跑出来了,小家伙吃的脸上都是饭粒,看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一脸的疑惑。
韩学礼说:“你还懂挺多。”
唐小丽:“一般一般。”
萌萌接下来话茬:“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两口子相视一笑。
一家三口吃完饭照例是韩学礼收拾,他抱着锅碗瓢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妥帖了。
晚商量好去火车站广场逛逛,去看看铺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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