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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仙踪/原著
耳边只有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的声音,不多时连这种声音都小了。
张叔同样震惊地从后视镜里往后座看,极力稳住握着方向盘的手,良久才慢半拍地问:“大少爷,那现在去哪儿?”
“啊?哦……”清和回神,说,“还去江总公司。”
“好。”
大哥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地颤,清恕桑喉结轻动,假咳一声清嗓子,怕不够冷静闹笑话。
“江先生你说什么?”他不确定地问道。
江听闻垂眸,叹息:“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有那么一点儿。”清恕桑嘴里答,心里想,他们昨晚才认识啊。
虽然是睡了没错……但他们也还是刚认识了一个晚上啊!
话落,车子里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抱歉,你就当我是和你开玩笑吧。”江听闻重新抬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柔和,他极轻地笑了下,低声道,“我就是看你不太开心,想哄哄你。”
“哄”这样的字眼,清恕桑长这么大只在家人嘴里听过,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这儿听到,还是以这么温柔的语气,好像他是什么特别值得被珍重的宝贝。
清恕桑喉结又不自觉地滚了一下,眼眸略弯,说:“你成功了。”
窗外的碧蓝天空洒了一点到他的瞳孔深处,让这点弧度蔓延成与众不同的颜色。
江听闻跟着他笑起来:“那我很高兴。”
坐在副驾驶却犹如像个空气的清和:“……”
人特么都麻了。
十分钟后,目的地到达。
下车之前,江听闻掏出手机递给清恕桑,小心地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好啊。”清恕桑接过他的手机,在框里输入账号。
“谢谢你们送我。”江听闻下车关上车门,弯腰透过车窗说道,“再见。”
清恕桑立马朝他挥手:“江先生再见。”
清和忍无可忍,哪怕他是作为和江听闻合作的负责人,他也暗地里催促让张叔赶紧走。
车子瞬间“一骑绝尘”,跟逃命似的。
清恕桑拿手机通过江听闻的好友申请。
“你知道他是谁吗?!”清和突然比任何时候都激动,几乎将身体扭了180度。
清恕桑没抬头,仔细地在备注框里按名字,边按边答:“江听闻啊。”
对话那边已经发来了一条消息。
江听闻:【我以后可以喊你不丧吗?】
这个人好像做什么之前都要先问一句“可以吗”,态度正经又温柔,而且很郑重。
让人根本不忍心拒绝。
在秦斯言身边时清恕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重视,以至于他猛然在外人那儿得到这样的对待,更是将“拒绝”从字典里剔除了。
想不起来。
清恕桑低头打字:【为什么要这么喊我?】
江听闻:【你好像很难过。想让你开心点,不要丧。】
江听闻:【[可爱小人突然变出一捧小花花送给你jpg]】
清恕桑:“……”
明明能想象出来江听闻表情不会有任何变化,而且是极度一本正经地在给他发这个表情包,但清恕桑还是觉得……
被戳到了。
他指背放在唇瓣上,另一只手啪啪打字。
字还没打全,他就只觉两边脸颊猛地一紧。
头被抬了起来。
清和捏住清恕桑的脸,让他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脸对着自己:“看我。”
“你知道江听闻是谁吗?”
清恕桑被捏得茫然,被迫嘟着嘴:“谁啊。”
这样问着,他脑子里还下意识闪过刚才停车时江家公司的标识。
但他一向不在意这些,没注意。
“你们昨晚认识,昨晚就那什么了?”清和凉着面色,“你好厉害啊清恕桑。”
清恕桑:“……”
“和秦斯言分了没有?以后还会不会再追上去?”清和继续凉着音色,道,“他让你受什么委屈了?说。”
清恕桑打掉清和的手,垂下眼睫。他不想提秦斯言。
只小声道:“我才不会再倒贴人渣。”
这句话让清和很满意。他极其欣慰地嗯了一声,紧接着用三言两语介绍了江听闻。
“没退役前是上校,身居高位,退役后是江家掌权人,身居首位。”清和微微一笑,真心夸奖一般,“了不起啊幺儿。”
清恕桑:“……”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头皮一下就紧了。
怪不得他在听到江听闻这个名字时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任何父母嘴里都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在他家江听闻就是。
江家上下五代都是军政,目前接连三代又从商。
地位无法撼动。
哪怕在提起这位“别人家的孩子”时,江听闻根本还没接手过家里的产业,但清恕桑他老子还是会时不时提一次。
只不过清恕桑为了一个秦斯言被他老子“打”出来了,三年没回家。
也就三年没再听到过这个名字。
突然知道江听闻是谁的清恕桑:“……”
“你别告诉爸妈啊!”清恕桑突然大声道,惊慌失措,“这就是个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用负责……但是让父母知道就不对了啊。大哥你别说!”
要是让他老子知道他不仅不知羞耻地跟着一个男的,白白浪费了三年青春,如今还和他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睡了,清恕桑觉得他腿得断!
吓得他立马低头把聊天框里打算发给江听闻的话删了。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外人无辜,他能把这个号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
啧,还知道怕。清和好整以暇地看着清恕桑,答应跟条件一起说:“行。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清恕桑立马出声,拒绝得特别干脆,“那时候我都说了不和秦……不结婚绝不回去,现在回去多丢人啊,而且回去了你老子不得打死我。”
“我老子不是你老子?”清和不认同地盯着他,又问,“你回不回?”
清恕桑摇头:“不。”
“行。”清和拿手机作势打电话,“我现在就告诉爸妈你把江听闻糟蹋了。”
清恕桑:“!!!”
他连忙扑向清和,大半个身体都从后座探到了副驾驶,下衣摆往前抽露出了一小截腰。
细腻瓷白的腰际两边有很明显的掐痕,布着几道青紫。
也幸好此时后座就清恕桑一个,没其他人。
张叔眼角余光看着他们闹,专心开车,却笑出了声。
“……回。”清恕桑咬牙,后道,“你老子要是打我,你得上前挨着。”
“行,放心,还有你二哥一起。”
—
几天后,等清恕桑脖子上这些比较明显地方的痕迹消失后,他就坐上了回家的车。
明明是回自己家,但一路上却紧张得不行。
当年的他真是太叛逆了,清恕桑想了想,他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子,也想直接打死埋了。
但这个假设的当事人是他自己,清恕桑就觉得他还能多活一会儿。
因此,伴着下午黄昏的夕阳与火烧云层,车子终于驶进了清家别墅庄园的路。
都不用回客厅,刚到别墅门口,那里就站了几个人。
岁月的流逝没有在远处的美丽妇人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依旧美丽动人。清母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裙,温婉端庄,此时正探头看着前面。
视线里刚出现车,她眼睛就刹那一亮,连忙下了台阶往车开来的方向快走。
那点洁白的影子抓住风,温柔地吹进清恕桑的心里。
清恕桑眼睛突然有点酸。
“……妈。”他下了车,小声地喊。
沙哑哽咽的嗓子可怜得不像话。
“幺儿。”清母眼睛发红。
她太娇小了,在儿子面前也只能仰着头,她抬手摸清恕桑的脸。
“呦,回来了。”威严的男性嗓音突然阴阳怪气地出声,迈着宽阔的步伐往这里走,“竟然还知道回家呢。”
旁边的清和与清肃急忙跟上来,边跟边喊:“爸,幺儿他刚回来……”
“刚回来不能揍是吧?”清父冷着眉眼,回头瞪这几个小畜生,凌厉的面部线条让他气势凌人。
说着,他还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根棒球棒。
清恕桑:“……”
“扑通!”
清恕桑直接跪下,他夸张地抱住清母的腿,抬头努力“啪嗒啪嗒”挤眼泪。
喊:“妈妈,救命——”
清父:“……”
清母吓坏了,赶紧捧着他的脸,说:“不委屈,别哭。”
与此同时,见状的清和跟清肃懵了。
长这么大,他家幺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干脆利落地跪下,之前每次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边跑还得边跟他爸吵架,把他爸气得够呛。
因此没反应过来的清和跟清肃怕事情不可控,也跟着扑通两声跪下了。
清父:“……”
大丈夫能屈能伸,倒贴秦斯言这么不要脸面的事儿都干了三年,和家人低个头算什么。
清恕桑紧紧抱住清母的腿,哭着看向清父,眼睛一眨巴,泪珠子更是下雨似的往下落。
“好爸爸,我这么可爱,这么好看,这么惹人怜,你忍心打我嘛?”
爸爸:“……”
如果可以,我想打死你。
清恕桑呜呜呜地说:“那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啊,我妈妈不也是瞎了她那么漂亮的大眼睛看上你了嘛。”
爸爸:“……”
清母正心疼地给他擦眼泪呢,闻言直接“噗嗤”一声乐出来,又哭又笑的。
清恕桑抱大腿抱得更紧了点儿:“我现在回头是岸了,你再打我不合适吧,是不是不能那么不懂事儿。”
爸爸:“……”
搞定他爸,清恕桑又立马抬头红着眼睛看清母:“妈,救救我,我爹要是把我打死了,你就再也没有贴心的宝贝幺儿了。”
“大哥和二哥是老baby,帅是帅,但是不够软,对不对。”
清和/清肃:“……”
清母看着哭成泪人的清恕桑心疼得不得了,看向清父美目圆睁,道:“那我也给你跪下行不行啊?”
“……”自始至终只阴阳怪气了一句的清父“当啷”一下扔了棒球棒,虚弱道,“要不还是我跪吧。”
似是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清恕桑吸了吸鼻子,眼泪收的快得跟抽水马达似的:“那爸,我起来啦?”
清父:“……”
清父单手背后,站得笔直,哼了一声:“平身吧。”
清恕桑立马站起来,还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同样站起来的清肃倾身,和他大哥咬耳朵:“我已经做好替幺儿挨打的准备了。”
清和点头:“我也是。”
清肃:“他段位见长。”
清和:“就这还被姓秦的欺负了三年。”
提起这位,清家人可没好脸色,清肃眉眼冷淡,哦道:“搞他。”
正说着呢,清恕桑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
“言哥”两个字当即平铺直叙地映入眼帘。
由于角度问题,跟清恕桑站在同一方位的清家人全看见了。
清和跟清肃直接摆出了一幅棺材脸。
清父更甚,刚刚才好不容易熄下去的怒火瞬间重新点燃,他指着清恕桑横眉竖目:“是不是还贼心不死,还想着那……”
“我不想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是道歉还是犯贱都不想知道。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也别来招惹我。”清恕桑按了接听,哪里还有和家里人闹着玩儿的软糯好捏,音色冷漠。
“再烦我,信不信让我爸把你搞破产。”
“……”清父霎时收了指着人鼻尖的手,气定神闲,嘴角扬起的弧度努力了好几次才压下去那么一点。
他随意地对清和挥了下手,矜持地说:“大孩儿,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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