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客厅里传来吵闹声。宋慈吃饱喝足开始缠着庄廷玉一起打游戏了,又在叽哇乱叫。
“啊啊啊廷玉救我啊——”
“你没看我已经来了吗!”
“但是!我要!死了!!”
庄廷玉嫌弃地啧道:“你怎么这么菜。”
宋慈不服,一串令人辨别不清的骂声响彻客厅。最后陈驰跟程承安听不下去,威胁警告的话语紧随其后。
陈驰:“慈慈,你想死?”
程承安:“嗯?”
客厅立马安静,只剩下宋慈偶尔实在忍不住发出的一声绝望嚎叫。
【哈哈哈真的宋慈,太特么吵了……】
【看得我都想给他一脚(狗头)】
【他玩游戏怎么这么菜啊!这些天我一直听他说快来救我我要死了这句话!】
【人菜瘾大】
【清宝呢?】
【在书房还没出来】
……
平日里无论注不注意,宋慈的吵都会往耳朵里钻的聒噪,在此时就像被隔绝了。
清恕桑维持着手拿卡片的姿势,没动过。上高中的时候他才十几岁,而现在他二十几岁了。
哪怕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有了时间的沉淀,卡片的边缘都有泛黄的痕迹。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
清恕桑紧盯着卡片背面的那句话,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就像在连绵不绝的大雨天,他执拗努力地打造一个有日月星辰的城堡,想得到阳光的青睐,却不想城堡门未开,他只是走到了门前,漫天的彩虹便如数席卷。
他现在很想见江听闻,特别想。但江听闻说他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在四周皆归于安静的氛围里,胸腔深处的心跳锲而不舍地敲锣打鼓,就好像在庆祝什么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清恕桑唇角无理取闹般地扬起来一点弧度,他都没意识到。只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小心且仔细地将卡片放回原位。
“咔哒……”
“咕噜咕噜——”
走廊里忽而响起卧室门打开以及行李箱滚轮滑动的动静,清恕桑被暂时吸引注意力,下意识心道,是谁不想拍了?
“小白,你这是干什么?”
秦斯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竟然没让人看见,他语气里充满无奈地问道。看来是傅白要走,但他又好像并不是要不拍。清恕桑竖起耳朵听。
“我不想跟你一起住。”傅白紧握住行李杆,防止它被人拉走,蹙着眉,“我要换房间。”
秦斯言拉着一部分行李杆不松手,同样不悦:“在录节目,不是吵架的场合。”
“我就是知道在录节目才没有立马走人,给你面子。”傅白猛地一扯将行李夺回来,“我只是要求换房间。节目组也没说一定要两个人一间房,江总这里更不至于连间房都匀不出来。”
说完像是再也不愿意看秦斯言一眼,傅白转身就要下楼,提着箱子——他怕把行李放在走廊又会被人拉回卧室。
客厅里四颗脑袋应声抬头,写歌词的不写了,打游戏的不打了,脸上全写着明显的震惊。
宋慈求救似的看陈驰,用眼神传达意思:“队长,他们又又又吵起来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接受到信号的陈驰不动声色地传递回来:“来不及了,他们下来了。”
宋慈眼神堪称惊恐:“天爷啊——”
【哈哈哈真是喜闻乐见,白月光要跑啦!】
【先别顾着笑这个,哈哈哈你们看五行,他们四个在用眼神说什么啊,但我感觉我好像已经懂了……】
【现在庄廷玉在说:特么赶紧跑吧,把脑袋往二楼栅栏一卡也就一分钟的事儿……】
【哈哈哈特么的,到底是他们跟二楼栅栏过不去还是你们跟二楼栅栏过不去!】
……
“小白!”秦斯言连忙跟上去,低声道歉,“我知道是我说话过分了,别生气。”
傅白头都不回,到了客厅看到面面相觑的四张面容,才像反应过来有点难堪地小声道:“江总还没回来……清恕桑呢?我想问他可不可以换一间房。”
没人说话,宋慈连忙救场,支吾道:“在……”
在哪儿不能说啊,恕桑跟他关系不好,作为兄弟可不能制造修罗场!
万幸,不用他在这儿急得抓耳挠腮想措辞,在书房里的清恕桑便稍微提高音量、却刚好能让楼下听见的声音喊:“可以换。你自己去挑。”
反正来时就是为了让嘉宾自己挑,二楼的所有房间都是收拾好的。拎包就能入住。
宋慈松了口气,冲傅白猛地点头:“嗯!”
傅白也松了口气,刚把箱子拉下来,他又转而抬上去,真去挑房间。秦斯言急了,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小白!”
“清先生说……”傅白回头,一字一句,“要远离人渣。”
秦斯言僵住。
【啊啊啊清宝牛逼啊!!教学成功现场!】
【再等等再等等,看他是这时候想通了还是以后也想通了……】
【清恕桑这主人的架势真的绝了,连门都不用开,直接点头让你挑!】
【哈哈哈为什么我那么高兴啊,秦斯言命里犯煞吧……】
【他自己作的,人渣,呸……】
……
外面再有什么动静清恕桑已经不关心了,也没有精力再去关心。
他看着手里的书,扉页和表皮中间夹着一片暗红色的花瓣。
那种红不鲜艳,但似能滴血。色彩浓烈地映进瞳孔深处,将本荒芜的过往都染上重墨浓彩。
清恕桑怔怔地看着,指尖轻触那片花瓣。是玫瑰。它的表面也被包裹玫瑰花茎的特殊薄膜护在其中,只有触上去的时候才能摸出来。这只是清恕桑为了想等江听闻随手抽出来的一本书。
接着,清恕桑堪称手忙脚乱地把书放回书架,又随手抽出来一本。
表皮和扉页中间夹着差不多的花瓣。暗红色的,经过时间沉淀的,曾经绽放在枯枝花茎上的玫瑰花瓣。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看了几十本书,无一例外,每一本书里都有玫瑰花瓣做成的书签。清恕桑抬头看向满满两面墙壁的书籍,心里发热,眼睛也发热。
玫瑰花没有衰败,它被江听闻一片一片珍重地藏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个让江听闻挨了两顿打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以后绝对会问清楚。但这一刻,江听闻深藏于心的隐秘全部被他窥探,刺激的清恕桑想哭。
清恕桑把其中一片花瓣拿在手里,一个念头强烈泛上心头。他要去找江听闻,就现在。
想到就做,清恕桑转头就往外走,而后是小跑,他「哗」地一下拉开书房的门。客厅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被吓了一跳,齐齐抬头、转头。
清恕桑无暇顾及,但明显是被慌不择路弄乱了阵脚,越慌越做不好什么,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衣摆有破洞的t恤,出来时破洞挂住门把手,又把他扯了回去。
清恕桑烦躁低头,倒回去将自己解救出来,用力有点过猛却又撞上书桌,那处的文件被弄乱,上面放着的猫耳朵白色头箍跟着往桌下掉。
被清恕桑碰到书桌棱角的身体挡住,头箍的边角正好卡进破洞里,被他火急火燎地带了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衣摆处挂着的白色猫耳朵。一时之间脸上表现出「这是干什么用的?」“清恕桑和江听闻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个?!”“清恕桑怎么这么慌?”等各种神色里,倒是精彩绝伦。
但看清恕桑行动快速,明显是有急事,众人都没敢吭声。
恰在此时……
“咔哒……”
客厅门响了。
江听闻穿一身正装,黑色高定将他的身材淋漓尽致地展示。
宽阔的肩背,劲瘦的窄腰,修长的双腿……他手上拿着几张纸,刚换完鞋,就觉得客厅里太过于安静,直到下一刻惊喜的音色划破客厅。
“江娇娇——”
【呜呜呜江总好帅,身材绝了……等等?江什么?!】
——
【我还没来得及夸,这是什么称呼啊喂?!】
【哈哈哈娇娇!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跟绿茶时的江总很配吗?】
【明明是跟撒娇时的江总很配!!】
【一个称呼而已,我特么又被甜到了,可恶!】
【清宝为什么这么慌?】
……
清恕桑化为一阵风越过还在走廊周旋的秦斯言傅白,踩着楼梯四节四节地往下蹦,把江听闻看得心惊胆战,忙走过去伸手,道:“不丧,不要这样下楼,再摔着你!”
清恕桑几步就到了楼下,站在了江听闻面前。他微微仰头,呼吸有点急促,眼睛里亮着灼人的光:“学长……”
“嗯?”江听闻懵了。
清恕桑脚尖前进一步,离江听闻更近:“学神……”
“呃……”江听闻茫然,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清恕桑看见了,知道了,那他会不会生气他一直在图谋不轨——他确实是在图谋不轨。
江听闻喉结微动,很慌乱的样子,唇瓣翕合放低姿态立马就要解释:“老公,我……”
“现在我还欠一个吻。”清恕桑突然扒住江听闻的肩膀,他踮起点脚尖,并不是要打破「你要宠我」的原则,而是他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无条件偏爱,所以他要主动走近江听闻的世界。
被保护的极好的玫瑰花瓣贴在江听闻唇瓣上,清恕桑的唇瓣紧跟着印上去。
玫瑰吻一触即分,清恕桑重新站好,眼睛又亮了一分。江听闻傻在原地,似乎直接失去了分辨东南西北的能力。
他只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错眼不眨地紧盯着清恕桑,就像要把他印在自己的脑海、纹在自己的心脏。但他的耳朵红了,且特别迅速。
清恕桑:“我好喜欢你。”
江听闻脸红了。
“江听闻。”清恕桑喊。
江听闻立马:“嗯……”
清恕桑:“江娇娇……”
江听闻忍住喉结无意识地滑动:“嗯……”
“哥哥……”
「啪嗒」,江听闻手里的文件被平常有力的指节松开,几张纸翻飞着掉到了地上,哗啦啦的吵了两秒。
但江听闻连眼神都没分过去一个,他就那样怔愣着,整个人都像要冒烟了。
清恕桑倒是神智清晰,意外地低头看了眼。而后他便扫到不知道怎么、又是什么时候挂在自己衣服破洞里的猫耳朵,一瞬间的愣神过后,他唇角的弧度都更大了。
清恕桑把东西拿出来,抬手往头上一戴,特别自然,随后就这样看着还没给出任何反应的江听闻。
“哥哥……”清恕桑又喊,同时一伸胳膊,道,“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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