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看了。”

    闻人于宵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初月仍沉浸在巨大的冲击里,双腿一软,跌进了他的怀里。

    闻人于宵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

    ——血腥味,好浓重的血腥味。

    陌生的气味,连带着这个怀抱,也变得陌生起来。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这个满身鲜血,杀人如麻,不择手段的闻人于宵。

    她不认识。

    不知从哪儿攒来的力气,初月猛地推开了他,闻人于宵来不及反应,急急后退两步,对上了一双满是防备与厌恶的眼睛。

    她在怕他。

    她讨厌他。

    为什么要讨厌他?

    因为闻人明州吗?

    闻人于宵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面颊逐渐褪色成病态的白,阴鸷攀上他褐色的瞳孔,像是瞬间换了个人。

    与初月阔别多年的,那个曾经的闻人于宵。

    “你在同情那个人?”

    他一步步逼到她跟前,邻近暴怒的压抑感有着无形的重量,她看着他的瞳孔,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是你亲兄弟。”

    她的声音虽小,但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闻人于宵愣了一下,气极反笑,他真是□□出了个好姑娘,他为她费尽心力,最后却得到了这么一句笑话。

    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压着胸口笑到气喘,阴森、诡异、扭曲的笑声响彻整个山谷,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爬回人间,前赴后继地挣脱地底的束缚,而后哀嚎着湮灭在灼热的光里。

    “阿丑,你是不是想说我残害手足,十恶不赦……可是阿丑,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闻人于宵止住笑声,大手猛地钳住初月的脸颊,迫使她转头,重新对准坑里最肮脏的地方。

    “你不记得了吗,那年秋天,就是他,用这个姿势把你压在地上,然后把所有的食物灌进了你的胃里。”

    他的唇紧贴在初月的耳边,明明是这样亲昵的动作,此时此刻,她却觉察不出丁点情意。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她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注意坑里的东西,可刺耳的哀嚎声还是避无可避地落入耳膜,敲击着她早已几近崩溃的神经。

    “因为,当年我就站在你身后,看着你。”

    啪——

    初月亲耳听到,她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应声而断。

    原来他看见了那天的一切,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后来做了什么呢?

    没有制止,没有关心,甚至连提一下都没有。

    闻人于宵加大力气,一手抵着她脆弱的颈骨,一手按在她的眼下,迫使她睁开眼睛,看清底下人的每一次动作。

    “阿丑,他这么惨,都是因为你,你放心,不只是他,我会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闻人于宵垂下眸子,眼神落在初月那依旧白皙的耳垂上。

    她对他就这么没感觉吗?

    初月的抗拒惹怒了闻人于宵,他细细啃在她的耳垂上,不消几下,耳垂就变成了他喜欢的那种殷红色。

    心下某种异样的情绪得到了些许满足,他将唇向前凑了凑,精准含住了她小巧圆润的耳珠,牙齿也成了另一种惩罚的方式。

    “你放开我、疼……”

    初月难耐的重新闭上眼睛,手肘抵在他的胸口,奋力撞击着。

    “放开你?阿丑,放开你,你能去哪儿呢?”

    去哪儿呢?

    是啊,她还能去哪儿呢?

    胳膊渐渐变得麻木,她逐渐放弃挣扎,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疲惫驱使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会是他的奴才,是他的通房,是他的宠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赋予她的。

    除了在他身边,她确实无路可去。

    感受到她的服从,闻人于宵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转而啃咬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一块块红随着他的薄唇绽放开来,妖冶的招展在白皙的肌肤上。

    “乖一点,你想要的,我都能满足你。”

    低沉而充满愫欲的声音与她的耳朵厮磨着,暴戾的啃咬逐渐变成了细碎的吻,他揽过她的腰肢,一路吻到锁骨,尔后难耐的止步于此。

    方才的凶狠是他,如今的温存也是他,疯狂而乖张,反复无常。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一阵熟悉的声响,让闻人于宵暂时放过初月,抬眼间,一个身披灰色蟒袍,手持长仗的男人长身立在一座落叶丘上。

    那是方才接下初月的地方,也是闻人于宵新迁的闻人祖坟。

    “徒儿,她怎么来了?”

    说话的是褚权,这个看上去敦厚慈祥的老人,还是被一双精明的眸子出卖了得彻底。

    “是啊,师父,她怎么来了?”

    这话明明是问得初月,可说话间,闻人于宵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褚权。

    褚权回敬他一个傲慢的笑。

    “我……我想出来透风,碰巧转到这儿的。”

    这是一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谎言,话落之后,初月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戳穿的准备。

    她也想好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供出栀子。

    如果重新落进闻人于宵手里,栀子的下场,她只消往坑里看一眼,就不敢再想。

    “哦?我的好徒弟,她的答案,你信吗?”

    褚权压低下巴,戏谑地看着闻人于宵。

    初月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一只大手将她带向他的胸膛。

    闻人于宵身上的血腥味好像小了一些,又或者,是她已经闻习惯了。

    “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信?”

    几个字敲在她心口上,她仰头看向他,却只能看见一个瘦削的下颌。

    “闻人于宵,别忘了我的话。”

    “褚权,你也别忘了我的话。”

    两个人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打哑谜,他们相隔几里,手上也没有武器,夹在他二人中间的初月却能感受到身边飞过的那些看不见的流矢暗箭。

    就这样耗了足足一盏茶的时辰,闻人于宵率先移开眸子,伸手厘清初月额上的碎发。

    “你这么不乖,我很生气,先回香何殿禁足,等我回去……”闻人于宵低下头,眼神追随着她脖子上的红痕一路向下,“再施惩戒。”

    初月在他意味昭彰的眼神里加快了心跳。

    “何远,送她回去。”

    从林峪之间走出一名暗卫,初月随他一道,越走越远。

    她不敢回头,不愿回头,也不能回头。

    “你不该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这是在帮你。”

    “利用那个器灵?这种雕虫小技,你确定是在帮我?

    “无论如何,不除掉她,你一定会后悔!”

    “……

    呵,后悔吗?这是我今天听见的,第二好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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