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东方破晓,天边泛着浅淡的鱼肚白,奈川起了个大早打算好好勤勉一日,她打着呵欠推开门,抬眼正看见院儿里站着的一蓝一青两个。
眼神从北舟脚边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包袱上掠过,她先是淡笑着朝眉头紧锁的九霄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移到北舟身上。
“大人!你终于醒了,我来给厌大人送东西,可这位兄弟不让我进。”昨日还防她如防贼的大汉,如今一脸憨相地挠着脑袋。
“厌诃的东西?”奈川奇道,“那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不知道,大人怎么交代我怎么办,”说着,他俯身抱住那座包袱山,膝盖一顶,胳膊一转,那半人高的包袱尽数被他担到了肩上。
九霄退后两步,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攥上了一柄弯刀,眯着眼睛戒备起来,北舟意不在他,仍旧笑吟吟的问:“大人,我要把东西放哪儿啊?”
奈川忙不迭地侧身挡在九霄和北舟之间,抬手指向客房的方向,北舟应了一声,径直往那儿走去。
“他叫北舟,长得是吓人了些,但放心,他不是恶人,不用害怕。“奈川点了点他拿着弯刀的手,九霄最后乜了眼那个过分壮硕的背影,收刀入鞘,伴着清脆一声,客房那扇小得有些可怜的木门应声而倒。
咚——
院儿里三厢静默,奈川紧抿着嘴唇,为她那扇古董门作最后的哀悼。
“他……就是脑袋不太灵光,但真的没有坏心。”她看着石化在门口的北舟,相比于他的身量而言,她的这份开脱实在太过单薄。
九霄颔首应下,把弯刀重新挂回犀角袋上,再抬头时,眼前多了座“山”。
“抱歉大人,我这就给你背个门回来安上。”说着,北舟跟奈川和九霄各做了个揖,正要抬步,袖子被人扯住。
“正好托你帮我办件事,你等下。”
奈川快步回屋,只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九霄清清嗓子,率先开口:“方才是九霄鲁莽失礼,还望北兄海涵。”
北舟那未开化的脑子暂时处理不了这么文绉绉的说辞,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左右摇摆间,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境地。
“跟他说话不用这么客气,他听不懂。”奈川拿上东西,适时拯救北舟于水火,迎着北舟希冀的眼神,她盈盈解释道,“九霄刚才跟你说,他很抱歉。”
“啊,”北舟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嘴巴,笑逐颜开,“不用不用,都是为大人效力,不用抱歉。”
“北舟,我不是什么大人,”奈川皱眉问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北舟局促地用鞋底一下下蹭着地:“这……我叫错了吗?可,我叫我主子都是这么叫的。”
主子?温离吗?
“那是因为他没名字,”碍于九霄在场,她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只是没好气地便摆了摆,“我跟他不一样,我有名字,以后私下叫我奈川,在外头唤我一声姑娘就好。”
话音刚落她就有些后悔,如她所料,北舟果然又开始挠头,她只好降低要求:“罢了,你叫我奈川就好。”
左右这名字她也没在业都用过,外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姓言名清,小字奈川。
北舟又是恍然大明白似地点了点头:“奈川,我记住了。”
“喏,去买门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两张图纸送到铁匠铺,”奈川将叠好的草纸递到北舟手上,又将手掌摊平,放在九霄眼前晃呀晃的。
瞧着她嘴角那抹狡黠的笑,九霄不明所以:“怎么了?”
“银子。”奈川单手叉腰,说得理直气壮。
九霄展颜失笑,从犀角袋里取出一把银子放到她的掌心,触手之处,指尖温良。
奈川翻手接下,只给北舟一锭把他打发走,然后仔细拨拉着手上剩下的银子,挑眉奇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她从前没有存钱的习惯,出门在外要是有用钱的地方就用术法搞定,现在有了禁制,术法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施展,这些身外之物的倒成了个问题。
“是我攒下的俸禄,不多,但应该够用。”九霄含笑作答。
“不多啊,那我不要你的,自己拿着吧,”她将手里的银锭尽数塞回他手里,九霄一时语塞,就看她往客房那儿走。
奈川提着裙摆将将跨过横卧在地上的门板,蹲身在厌诃带过来的那些包袱上戳弄。
“当初他拿我的小像挣了不少钱呢,我现在找他要点利息,不过分吧。”说着,她从一个绿皮包袱里抽出一柄折扇,定眼一瞧,又悻悻将它放了回去。
好不容易找出个玉的,竟还是羡云的错玉扇,这东西有价无市,不好卖。
她翻得正起劲,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光线被来人荫蔽住,奈川以为是北舟半路折返,正想邀他一起帮忙找找,转头却看见九霄拿着一方机关匣,立在她身后。
“怎么了?”奈川好奇地站起身,只看九霄献宝似的掀开盖子,金灿灿的那一条条映在日头里,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是一部分,还有半数在钱庄。”九霄神色淡淡,一双琥珀眸直勾勾地盯着奈川,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
“哈、这还算不多吗?”奈川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的金子,很没骨气地吞了吞口水,俗气地慨叹道:“小九,你好有钱啊,用这些钱再建一个阑珊楼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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