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多了一个女人,但这和薄言没太大的关系。
这几日,夕湫都在谢灵均面前出没。
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当真领下了侍女的差事,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半分逾矩。
对于夕湫的照顾,谢灵均一开始有些局促,说了好几次之后见夕湫依然我行我素,谢灵均就没再说什么。
期间出了几趟门,每次回来都会给夕湫带上一两件东西,从没把人当作奴婢使唤。
对此,夕湫自然感激涕零,伺候的时候更加殷勤,谢灵均也回以更多照顾。
若非知晓内情,薄言都要被两人你来我往的郎情妾意给感动了。
这天晚上,薄言从养神阵里出来,闻到炼丹室里飘出袅袅香气。
里头的人听见动静,挥舞着锅铲出来,原本喜悦的神情在看见是薄言之后,微微一僵,又看向谢灵均的房门,“谢前辈呢?您知道他什么时候结束吗?”
薄言一边做着伸展一边往水榭旁边的摇椅去,“夕湫仙子不知,那我就更不知了。”
夕湫一噎,没说什么,继续炒菜去了。
到了晚上,眼见月上梢头,谢灵均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夕湫对着亭台上的酒菜,叹了口气。
“看样子,谢灵均今天是没有口福了。”忽然出现的薄言吓了夕湫一跳。
薄言指了指桌上的菜,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是怕这些好酒好菜浪费了,所以来问问仙子,可要帮忙?”
【?】
【明明是来讨饭吃的,给你说成了雪中送炭的意思!】
【客观来讲,色香味还是可以的。】
【这叫还可以?我直接口水掉一地,点了个外卖。】
【外卖小哥是个十八岁的辍学高中生吗?】
【哈哈哈梦幻联动?】
【我看呐,老薄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哎哎哎,前面别说了,已经开始旋上了。】
【……】
都这么说了,夕湫当然同意。
到现在她一直拿不准薄言和谢灵均的关系,说他是谢灵均的那条泥鳅吧,又完全不像主仆,说他是亲眷友人,但两人又生疏得很。
是以,眼见薄言大口饭菜吃起来,夕湫并没有离开。
她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薄言,“前辈甚少出门,几日下来,还不曾知晓前辈名讳。晚辈夕湫,敬前辈一杯。”
薄言接过,一饮而尽,“谢灵均叫我一声泷大哥,你看着叫吧。”
夕湫:“那夕湫便唤您泷前辈。”
薄言没空说话,点点头。
夕湫:“泷前辈直呼谢前辈的名字,想来应是与谢前辈关系匪浅。”
她分明只说了一句,薄言却听见了另一句:
【想必那天街上,挡下我那一刀的就是他,若真是那条泥鳅,倒不好贸然下手,得先杀了他再说。】
薄言微微停箸,隐晦地朝夕湫扫了一眼。
好嘛,又一个想杀他的,不过这回倒不是因为内丹想杀他,撇清关系就好了。
于是,薄言轻咳一声,“我与谢灵均不过萍水相逢,欠他一个人情,还清之后自会离开。”
夕湫有些意外,“哦,原来如此,泷前辈真乃知恩图报之人,夕湫敬佩至极。”
薄言:“说起知恩图报,夕湫仙子才是。”
他倒了杯酒,“今日饭菜极为可口,我敬你一杯。”
夕湫笑迎。
【知恩图报?我怀疑老薄在内涵她。】
【得了,你俩一个报仇,一个报怨,就没一个正经来报恩的。】
【知恩图报不指望,只要别恩将仇报就不错了。】
【谢灵均:我真的会谢谢。】
一杯酒下肚,夕湫有些出神。
于是薄言又听见几句心声:
【看来他并不是那泥鳅了,只要熬到他离开,谢灵均便可随我拿捏。】
【就算是也没关系,我现在虽然不是对手,但只要再熬过一次化丹劫,照样可以杀了他。】
薄言微呛,“咳咳咳……”
夕湫回神,立刻给他倒了杯茶,“泷前辈,你怎么了?”
薄言摆了摆手,很快镇定下来,“无事,有些辣了。”
……
第二天。
灵仙楼拍卖会如期举行。
闭关了一整晚的谢灵均一大早就出来,问薄言和夕湫是否愿意和他同行。
夕湫肯定是想去的。
薄言闷了几日,也想着出去逛逛,不过当着夕湫的面他并没有说去,而是等到两人离开,才传音给谢灵均,缩进灵泉里跟着。
灵仙楼距离并不远,谢灵均便和夕湫走着去。
路上经过沿街的商品铺子,也会停下来看一看。
此时,夕湫就停在一家卖首饰法器的小商铺前。
她盯着橱窗展台里的其中一个幻像看了很久,那是一只石榴花造型的朱钗。
谢灵均留意到她落下,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橱窗,问道:“可是喜欢?若是喜欢,咱们就进去试试,买下也无妨。”
夕湫习惯了他的财大气粗,这次竟然没有同意,收回视线快步跟上,“不用了,以前有人送过我一只,当时觉得好看,现在看来却只觉得它奇丑无比。”
谢灵均毫无所觉,“你厌弃的该不是朱钗,而是送你朱钗的人?恨屋及乌罢了。”
夕湫灿然一笑,“瞒不过谢前辈。我不似某些虚情假意之人,我的喜欢便是喜欢,恨便是恨,做不来那等心口不一的事。就像我喜欢谢前辈,我就告诉你了,就算给我灵石百万我也忍不住。”
少女眉眼弯弯,眼神晶亮。
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闪躲,眼里的欢喜如同飞箭,直直朝着谢灵均心里的靶子飞过来。
谢灵均有片刻失神,但一想到腰间的某个珠子里还有外人在,很快眨了眨眼挣脱出来。
“咳。”他掩了掩唇,向前一步,“就在前面了,咱们快些。”
夕湫抿唇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追上,“谢前辈!你等等我!”
弹幕上飘过一片:
【谢灵均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事实证明,直球暴击就是坠吊的。】
【翻译一下,夕湫:我不会演戏。】
【哈哈哈那可太会演了!】
街道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绿衣修士忽然回头。
循声往夕湫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女修道:“闻涛师兄,你看前面的那个可是师父?”
旁边的男修上前一步,“应当是,而且听那女修还叫他谢前辈。”
女修眉梢微动,别有深意看过来,“师兄,你说师父一声不吭出门,会不会就是为了见这位娇俏的仙子?”
男修会意,“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拜见未来师母了!”
说罢,女修便拉着男修闪身跟了上去。
灵仙楼前。
夕湫好容易跟上谢灵均,拉住他的衣袖,“等等,谢前辈你走得也太快了……”
谢灵均启唇欲言,不妨被突如其来的两声“师父”打断。
“徒儿见兰,见过师父!”
“徒儿闻涛,见过师父。”
谢灵均看着眼前这两个上来就行礼的修士,面露疑惑。
夕湫同样也看不懂。
不等谢灵均问个什么,那女修就悄悄抬头,“敢问师父身边这位,便是您……呃……”
说到一半,看了眼谢灵均忽然卡壳,“你,你不是……”
旁边的男修闻言也跟着抬头,这一看比那女修还吃惊。
他直接给了那女修一肘子,“见兰,你认错人了!”
“我就说,我什么时候竟然得了两位好徒儿。”谢灵均看了眼他们的打扮,“还是驭兽宗的。”
见兰自然自语,“我就说师父那棵百年铁树怎么忽然会开花……”
闻涛打断她,很是尴尬,“抱歉,是我二人莽撞。”
见兰:“也不能完全算是莽撞,实在是道友与我二人的师父长得太像了,那背影那侧相……”
谢灵均想到什么,“两位的师父莫不是,朝君仙长?”
闻涛一愣,“你怎么知道?”
谢灵均笑着拱手,“在下谢灵均。”
回过礼,谢灵均便没再说什么,带着夕湫上了台阶。
留在原地的见兰一脸迷惑,“谢灵均?好耳熟啊。”
闻涛想了想,“那不就是师父本家子侄吗……”
见兰反应过来,“哦,罗浮城谢家啊?”
闻涛点点头,“我听说这个谢灵均私下里一直被人叫作小朝君,还以为是性格天赋颇类咱们师父,现在看来,只是长得像啊,难怪会认错。”
见兰想的却是另一番八卦,“我只是听说,谢家家主似乎一直有些不待见这位谢家嫡长,和咱们师父长得像,我要是他我也喜欢不起来,毕竟当年家主之争,两人闹得这么难看……”
闻涛打断,“好了,师父的八卦你也敢说?要没这回事,咱俩还不知道在哪儿捡破烂呢。”
……
薄言听到这儿,收回了神识。吐了一口水,若有所思。
谢灵均两人进入灵仙楼,立刻有管事上前接待。
核对过拍卖会的门票之后,管事便领着他俩进入了一处传送阵法。
一阵灵光闪过,原本的大堂已经消失。
谢灵均和夕湫正站在一处环形拍卖场的二楼过道,身前是满座的修士,与灯火闪亮的拍卖台,身后则是一间竹帘半开的包厢。
那管事拱手,“两位仙长,这便是两位今次的坐席了。”
他指了指挂在门口的金铃,“待会儿若是有看上的拍品,催动此铃便可竞拍。”
谢灵均:“多谢,不过还不知道这次一共有哪些拍品?”
管事:“我竟忘了仙长初来乍到,小店的拍品是不公开的,来来往往图的就是个缘分。”
谢灵均已经有些失望,“原来如此。”
这种做法多半是故弄玄虚,不太可能会有升龙阵的消息。
管事:“还有一事,包间内外各有禁阵,两位仙长若不想叫人探听隐私可随时开启,同时,也请莫要叨扰其他仙长。”
谢灵均给了他赏钱,“知道了。”
管事离开后,谢灵均便带着夕湫进入包间。
夕湫见里头还有茶桌,便开始焚香泡茶,“这灵仙楼生意不大,规矩倒是不少。”
显然她也不相信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谢灵均开启了禁阵,没一会儿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是在隔壁停下。
“委屈大人了,三楼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地方。”说这话的应是一位管事。
“无妨。”回答的是一个男声,低沉却清冽。
一阵帘声之后,便是一片寂静,想来对方也已开启了禁阵。
谢灵均和夕湫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茶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拍卖终于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是一副纳物的手镯,自有一方芥子空间,对寻常修士而言已经算是稀罕,但对谢灵均这种世家子,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因此,谢灵均并没有多看。
之后,又出来一些丹药,妖兽,灵植,算得上少见,只是并非谢灵均想要。
他最想要的,还是各类稀有阵法,就算不是升龙阵,其他古阵法得一个,也是莫大的机缘。
桌上暗香浮动,香炉的香灰已经积了不少。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件入谢灵均眼的东西,他已经有些不想待了。
夕湫看出他的不耐烦,提议道:“谢前辈,要不咱们走了吧?来的时候我看见旁边阵法店在做店庆,应该可以淘到些许中意的。”
谢灵均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忽然听见薄言的传音,“再等等。”
“等什么?”
“等下一件拍品。”
虽然不解,谢灵均还是坐了回去,示意夕湫稍安勿躁。
下一件拍品很快上台,台上的管事摇了摇铃,“接下来是本店阔别已久的一件拍品,大家对它已经很是熟悉,我就不卖关子了。”
管事微微示意,拍品上的红绸被拉开,众人眼前便多了一只漆光宝气的……拨浪鼓。
从放大的局部幻像来看,鼓面和鼓身都缀有金丝云纹,仔细看,那层云里还有一只额点赤金的黑龙翻飞浮潜,画艺了得,单说工艺着实称得上精美。
但,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它甚至连法器都不算,只是一个拿来逗小孩子的凡物。
谢灵均向薄言传音,“你看上这个了?”
薄言:“嗯,我想要这个。”
谢灵均看了眼价格,“行。”
不过五百下品灵石而已。
但就是这样一件凡物,竟然还有不少人出价。
谢灵均也不想白来一趟,借着薄言的要求狠狠过了一把拍卖的瘾,每次加价都是翻倍翻倍往上。
没一会儿,那小鼓就被炒到了两万。
刚才明明已经想走了,现在却忽然竞拍,夕湫觉得谢灵均奇怪,对那小拨浪鼓也起了几分兴趣。
似乎被谢灵均这股子势在必得压住了,到后来渐渐没有人再加价。
最后谢灵均是以三万五千的价格,替薄言拍下来那只拨浪鼓。
谢灵均:“满意了?”
薄言:“嗯,多谢。”
谢灵均:“那我可以走了?”
薄言:“嗯。”
薄言话音刚落,忽然听见隔壁的铃声响了。
这会儿在拍卖间隙,铃声也不同于竞价的铃声,应该是叫人的。
果然,一个管事随即进入隔壁。
薄言放出神识,被禁阵挡在其外,不过还是渗进去不少。
他隐约看见一个男修跪在蒲团上,长身玉立,周身气息冷冽,他正在问管事话。
“刚才拍下的人可是隔壁?”
“是。”
“什么人。”
“一男一女,男的姓谢,看不清修为,女的筑基,约莫是侍女。”
男修沉默片刻,没再问什么,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薄言收回神识,传音谢灵均,“先别走。”
谢灵均起身的动作一顿,“这次又是为什么?”
薄言没有说刚刚听到的事,“我觉得有趣。”
谢灵均:“……”
薄言是怕谢灵均被人盯上了。
在拍卖场,这样的事不算稀奇。
但大都是发生在贵重的稀有拍品之后,一只小小的拨浪鼓,凭什么?难道另有隐情?
谢灵均犹豫了片刻,“那你还要拍多少?”
薄言原本只是想要他随便拍一两件,混淆一下旁人的视听,听见谢灵均话音里的不乐意,他却改变了主意,“有多少,拍多少。”
谢灵均果然急了,“什么?你都不知道人家是什么东西,对你有没有用,你买它干嘛?”
薄言:“我说的不是拍品有多少买多少,是你的灵石有多少买多少。”
谢灵均:“……看我破产对你有什么好处?”
薄言压下了到嘴的一句“开心啊”,冷哼一声,正色道:“如今看来,你那仇人的项上人头,也值不了几个钱,不然咱们就此别过吧?”
谢灵均:“……”
威胁奏效了,谢灵均重新坐下,甚至接过夕湫手里的唤铃符。
夕湫:“?”
谢灵均:“坐下吧,还有一会儿。”
说一会儿,显然是保守了。
之后的半个时辰,谢灵均一直在跟着所有人叫价。一开始人家还以为只是单纯看上,到了后来发现这人毫无上限,这才知道原来是个财大气粗的傻子。
谢灵均在叫价,夕湫便在一边清点灵石。
一袋一袋的灵石堆放出来,谢灵均的底气也在慢慢缩小。
终于,到倒数第二件的时候,谢灵均停下。
谢灵均:“没有了。”
薄言懒洋洋:“你确定?”
谢灵均无奈,若是有兜估计都能翻出来,“真的一块都没有了。”
薄言沉默片刻,“哦,那就到此为止吧。”
谢灵均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并没有松很久。
因为台上的管事已经将最后一件拍品拿了出来。
“叮铃铃——”
“诸位仙长,诸位道友,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逐浪秘境的入场玉牌。”
一听见这话,谢灵均顿时坐直了。
那管事继续,“逐浪秘境大家都知道的,每三年开一次,各类天材地宝应有尽有,是不可多得的好机缘。只是苦于每次的名额有限,一经放牌就一抢而空。下一次的开境时间在即,入场的玉牌早在一年前就售空,而今小店却还剩下两张,权当回馈诸位的福利,起拍价不高,下品灵石一千,现在开始竞拍!”
一千块确实不高。
但对于这种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儿,起拍价也就是看着玩儿。
现在的谢灵均身无分文,这事儿本来和他没关系。
但却在听见夕湫的一句话之后,脸色大变。
夕湫:“这个逐浪秘境,好像就是在城外的密林里吧?北部偏西六百多里的地方,因为离逐浪城不远,便一直归逐浪城管辖,每次入场的名额都是城主府限定发放……”
谢灵均:“你说哪儿?”
夕湫:“……城,城外啊。”
谢灵均:“北部偏西六百里?你确定吗?”
夕湫:“我也是听人说的,没去过。”
谢灵均闻言蹙眉,陷入沉思。
“难怪没找到,原来是界外化境……”
夕湫没听清,“你说什么?”
谢灵均:“没什么,我说这玉牌我得拿下。”
夕湫:“可是,我们已经没有灵石了。”
谢灵均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咬牙与薄言传音,“我没钱了!”
薄言:“我知道。”
谢灵均:“秘境的入场玉牌,叫我如何拿下?”
薄言打了个哈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谢灵均握拳,满面不甘,却又拿薄言毫无办法。
【哈哈哈可是他命里本来是有的,是你让他没了!】
【老薄:索瑞。】
【谢灵均:好气啊,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老薄:我不做人了。】
【谢灵均:我可能是个弟弟,但你是真的不是人。】
【那个拨浪鼓还能说是玩玩,之后明显是故意的了。】
【话说,老薄为什么要买那个拨浪鼓啊?他也不像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啊?】
【不喜欢,那就是有用了?】
……
正在他纠结着退款退货有几分可能成功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问询,来自管事,“谢仙长,叨扰了,隔壁有位仙长想请您过去一叙,不知您是否方便?”
谢灵均回神,正要拒绝,却听那管事又道:“仙长托我传达,他或许有您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夕湫一愣,指了指外面。
谢灵均只是思考了片刻,便起身。
房门打开,那管事拱手一礼。
谢灵均:“谁要见我?”
回答他的,是一道冷冽的男声。
“是我。”
谢灵均循声望向隔壁,就见一位身着月白色宽袖锦服的男修立于门前。
男修面若冠玉,一顶金冠与袖间暗纹遥相呼应,蔽膝之上印着一片翻飞的海浪,隐隐可闻见浪声。
几乎是一瞬间,谢灵均就认出他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薄言:总结一下,你钱没了。预告一下,你老婆也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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