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了心急,连忙替窦漪房拍着背,生怕她呛着,见她这样,二人越是着急。
“漪房,你倒是说话啊!!”江雁香催促道。
“别催她啊!”秦懿莲又走到案前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窦漪房,“漪房你慢慢说,不着急。”
窦漪房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口气,“好姐姐,多谢。”说着又一口把水喝完。
秦懿莲蹙着眉头问,“究竟是怎么?把你渴成这个样子。”
“慕玉,雁香。”窦漪房急切的抓住二人的手,只觉得身上虚得很,步子都摇摇欲坠,竟然一下子跌到在了地上,二人赶紧去扶。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窦漪房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江雁香吓得险些没有扶得稳当,身子一斜,窦漪房又差点摔下去,好在秦懿莲用力稳住,二人架着窦漪房到榻边,“来,慢些坐下。”
秦懿莲忙问是怎么回事,窦漪房强忍着眼泪将那周美人之事一一说出。
“我原本以为那周美人是个善茬,可是没想到,她说我的眉毛比她好看,她不喜欢,说我是狐媚子,所以不许我端茶递水,也不许我在跟前儿伺候,把我打发到下面,一天连饭也不给我吃,就连水也不给我喝的……”
“咱们是那边宫里送过来的人,她们怎么能这样?”江雁香不免怨怼。
窦漪房只是来讨口茶水喝,别的还真指望不上,是那边宫中送来的又能怎么样,如今汉宫的人已经走了,那天也见了代王的面,代王一个也没瞧得上眼,便是从今往后有什么作为,也必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秦懿莲前头两天听人说了,蔚慕玉那儿也过得不好,陈王后时常为难她,可还去不曾听说像周美人这样连饭也不给吃的。
江雁香看着如此,又不禁潸然泪下,如今收这苦难的是窦漪房不是她,可到底她们也是一同来的,当日若万宫人将她指派过去,她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
“我听一个宫人说起,那陈王后与周美人不睦已是许久的事儿,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肠,宫里人人都怕她们,如今周美人还有代王的恩宠,所以愈发的娇纵,旁人都奈何不了她啊!”
秦懿莲一面说着一面去取了白天备下的糕点,窦漪房也便吃了起来。
到了宵禁的时间,秦懿莲她二人也不好留着窦漪房,只送她出去,好在一路还算顺畅,便回了幽兰宫。
菡萏早是听说了窦漪房的事儿,晚上已经拿了吃的来找窦漪房,却见窦漪房不在心里好是担心。
幸好窦漪房回来,一开门就瞧见她,窦漪房有些出奇。菡萏却抹着泪,一面令窦漪房快些吃,窦漪房只是给菡萏擦拭泪水,一边笑说,“我已经饱了……”
“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就饱了,哄谁呢!”
窦漪房才将方才去了一趟司宝阁的事儿说了出来,菡萏止不住泪水,一面骂她怎么不往秋茗阁去找她,窦漪房说,“我若是去找你,岑夫人见了又不待见我了……”
却是菡萏听说如此,眼泪再无休止。
二人紧紧抱在了一处,心头无比的悲戚,窦漪房故作出无谓的模样,菡萏自然不信,两个人相扶着对坐,就好似当年在汉宫中的那般,彻夜漫聊。
却是言语谨慎,更多的只是无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岑夫人那边还等着用人,菡萏速速的去了,窦漪房送她走了,终究还是把她带来的东西吃了。
周美人老早就令春望几个人将这一天的事都搁下,全部留给窦漪房做。
春望不屑的瞧了窦漪房一眼,脸上泛着讥笑,口中还道,“你可不要怨我们,这是美人的主意,这些活儿你都要在中午之前做完,否则别想吃饭。”
她不经意间瞧见那窦漪房眼中的倔强,心下一震,略有些吃惊,却仍旧吩咐了事儿,自己坐在廊下嗑瓜子儿。
周美人一心只想着为难窦漪房,春望偷懒耍滑的她也不理会,几个丫头更是见边儿,还时不时的去捣乱。
那一堆刚扫在一处的落叶,还没等得及窦漪房拾掇干净,几个小丫头子就一处嘻嘻哈哈的过去,弄的乱糟糟的。
任凭窦漪房怎么说,她们只当做没听见,仍旧干着各人的事儿,眼看着扫了半个时辰才聚集在一起的落叶,没一刻的功夫就全部纷乱,又散在闲庭之中,窦漪房有泪难诉。含着一腔的泪水,她重新捡起了笤帚,刚要用力,那笤帚竟然断成了两半。
春望见了一惊,连忙骂骂咧咧的过来,扬手就要打她,嘴里不住的骂着,“死丫头,你是成心添乱的吧,信不信我告诉美人,让美人打你!”
窦漪房同是满心的委屈不得已说,再见春望这样为难,心里已是怒火难收,她扬起半张脸,直勾勾的盯着春望瞧,春望却心头一怔,倒觉有些害怕起来,已经扬起在半空中的手,突然没底气的又放了下来,仍问,“你想干嘛?还反了你了?”
眸中的恨意分毫未减,窦漪房直勾勾的盯着春望,她看着春望的手缓缓的放下,心中自然明白了半分,春望本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她心底还是有所畏惧的。
如此一来,窦漪房就更是不怕了,“你算什么东西!我几次三番的让你,你还得寸进尺,万宫人说了,我们是那边送来的,一进来就是一等宫女,咱们都是一等宫女,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你多大的能耐!”
春望被窦漪房一番话惊呆,见窦漪房逼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气场明显消减了几许,却还是迟迟没有说话,几乎无言以对。几个小丫头子还是躲在墙根儿低下看热闹,见素日可恶的春望被窦漪房几句话挟持住,不免觉得好笑,躲在那角落里,嘻嘻哈哈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春望没和窦漪房说话,倒也不至于连几个小丫头都怕,见几个小丫头躲着不知道在嚼些什么舌头,心底又是羞又是恼,冲着那边就吼道,“死丫头些,还不快写滚开,等着我打你们呢?今儿中午都不许吃饭!”
这下子几个下头才匆匆忙忙的散开,就像雀儿一样,被一颗石子给丢的四处乱窜,春望满心的得意,再看窦漪房的时候心中又不免生出自信来,“一等宫女是吧?这一等宫女也是有个高低贵贱之分的!美人身边的贴身宫人可是我,咱们是美人体己的人,不比的某些人,便是个一等宫人也只有扫地擦桌子的份儿,美人不喜欢,凭你几等,都是下三滥的奴才!”
一句话只让窦漪房红了眼,如此屈辱她怎还受的住,春望耀武扬威的看着窦漪房,等着她被激怒然后先出手,随后她再狠狠的泼上一场,最后还能哭着去找周美人评理,周美人自然会向着她。
她心底想着为自己长脸,那些个丫头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只是平白在美人跟前做事了。如今要让她们知道,往后见了她还不得跟见了半个主子一样。
因此,春望刻意把阵势弄得大了一些,方才已经散开的小宫女这下子又全部围了回来,春望见了偷着一笑,但凡是有人瞧见也是做了证了,到时候可不能说是她欺负一个新来的宫人。
谁知那窦漪房竟没有动手,只是垂着头盯着地上看了老半天,呼吸也变得深沉,她极力的克制住自己心中怒火,二人僵持了不到一盏茶,再看窦漪房的时候,那方才带有怒意的眼竟然变得温柔无比,就好像是被一缕清风给吹散了一样。
众人皆有些吃惊,不免好奇的看向春望的脸,春望愣愣的未免有些尴尬,她几步上前,捏起窦漪房的下颌,“贱人,你倒是说话啊!”
生生的痛从肌肤一直传到心中,窦漪房咬牙痛忍着,春望下手不轻,她仍旧是克制着,旁人可是看着呢,倘或她此刻动手打了人,告在周美人面前可不是又没饭吃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中带着的寒冷是不属于这个盛夏的。便是日头还高照着,众人都有一种如临寒冬的感觉,渐渐的笑容变得深沉,她轻言,“春望姐,可以让我继续做事了吗?”
春望再次被惊住,倘或换了别人不是求饶就是动怒,为何到了窦漪房这里就是一潭平静的春水,周美人隔着老远的看着,心中不免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
她没好气儿的唤了春望过去,春望的心咯噔了一下,目光还在窦漪房这儿,却还是几步匆匆跑了过去,周美人往里屋走,春望怯怯的低着头,紧紧的跟在身后,那些看热闹的人见春望走了,窦漪房只是去扯了一根儿结实的绳子将绳子扎好,然后扫着地上被弄乱的落叶。众人觉得无趣也就都散了。
刚才那几个把窦漪房扫在一处落叶弄乱的小丫头,见众人都走了,周美人和春望也不在,便怯生生的走过来,本等着窦漪房劈头盖脸骂一顿,窦漪房却说,“有什么事儿吗?”
听得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头戴着豆绿宫花小宫娥上前说道,“漪房姐姐,方才我们不是故意的,是春望姐姐让我们这么做的,要是我们不做,她就要吃了雪儿。”
“是啊,漪房姐姐,你千万不要怪我们,我们帮你扫。”身着青衣的小宫娥说道。
说着便要去抢窦漪房手中的笤帚,窦漪房自然知道几个小丫头不会这样遭人厌弃,必定是春望的主意,她笑着问那豆绿宫花的小宫娥,“你叫什么名儿?”
“我叫蓝衣。”蓝衣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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