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盼着第二日起来,窦漪房就被封为采女,可第二天的晨曦却来的淡然。窦漪房只是被留在了刘恒宫中,做些近侧的事情,
纵是宫里流言蜚语不断,窦漪房还是默默的陪在刘恒的身边,就连太妃也瞧不下去了,也追问刘恒为何不给窦漪房一个位分,刘恒道是无奈,“母妃调教出来的人儿个个都是好的,本王三番五次的要给,她就是不答应,倘或本王强给了,回头她来找您,又说本王的不是了……”
太妃因让窦漪房去她宫中坐会说说话,由着晚娘带去,太妃便试探着问为何,窦漪房只把自己那天同刘恒说的话一成不变的说了,太妃心底终究是感动,“好孩子,难为你这份胸襟,便是这宫里没有名分,你也大可不必怕,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窦漪房笑说,“您放心,奴婢不会让人当软柿子捏的,奴婢从来都是要强的性子,只有奴婢欺负别人的……”
晚娘知道窦漪房性子刚毅,却没那么可恶,见她竟是抹自己的黑,当着太妃的面嗔怪道,“主子您瞧,可不是奴婢一个人在外面兴风作浪,奴婢心里是一心为主子着想,都是这个丫头在外面惹是生非的……”说完又自个儿笑了出来。
太妃被哄的心里高兴,也说,“你这丫头嘴贫,一会儿让漪房打你啊!!”
窦漪房忙笑说,“奴婢可不敢打姑姑,打了姑姑,姑姑可不拿饭给吃。”
竟是这一句话又惹得太妃高兴,太妃索性拿着这一大一小取笑,两人都只想着哄太妃欢心,什么话儿也都说尽了。倒是外面的人听着刺耳,心底思量着,窦漪房本来也不曾在意,她便是得了宠,也不是忘本之人,更何况皇帝要封她做才人采女的,她都拒绝了,一并没有答应,这还不够中规中矩?
陈王后见窦漪房依旧是穿着那身儿半新不旧的竹青色,冷笑着绊了她一脚,脸上奚落的神情叫语儿看着也揪心,见窦漪房摔了一跤,陈王后娇嗔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挡了本王后的路!”
窦漪房听了忙跪下,她挑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她,“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从前你在雅兰宫的时候仗着本王后对你好,如今愈发得了意了……”
她心底略有些苦涩,从前竟觉得这人衷心,现在愈发扭曲了心态,“芙蓉帐里如何?可还收的住你的心思?”
窦漪房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意想不到的是陈王后竟是把这样的话都搬到台面来问,无疑是要她臊,她尽力克制自己思绪,却还是通红了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陈王后一脚就踹到她身上了,“本王后问你话!你怎么不说话?”
语儿赶紧拉着陈王后,“娘娘,使不得……”
一句话音还没有落下,陈王后大袖一甩便将语儿也打到了一边,妒色庸庸的看着窦漪房,“使不得?如何就使不得?她也不过是个奴才,大王并没有封她做嫔妃。”她低头伏在窦漪房的耳边,咬着牙根狠狠的说道,“一个勾引了主子汉子的狗奴才!”
吓得窦漪房浑身发抖,不禁冷战了一下,便是语儿怎么劝,陈王后就是不听,这宫道上早已传出去了消息,太妃也自然知道,却只让晚娘冷言看着,没出什么大事儿便不要插手去管,“哀家要让代王看看,他的王后究竟有多狠的心肠。”
晚娘早是知道太妃对王后心有不满,主子这么说了,她也不得违命,只是冷眼看着,果不一会儿代王便来了。
陈王后见代王来了,早已变了一副嘴脸,还一面扑到代王怀里哭,刘恒老远就瞧见了这一幕,也素知王后心狠,倘或是从前周美人和王后,周美人必定会出言辩解,她也必定是帮王后,如今却是窦漪房和她,他竟一时间无从抉择。
窦漪房只是垂着头不说话,手中的绢子已握住了汗,刘恒心疼的看去,却还是拉着陈王后走了,徒留下窦漪房一人垂首跪着,代王没让她起来,她怎么敢起来?
却是韩夫人路过,见窦漪房跪在这儿先是不解,后来知道了代王拉着王后走的一事儿,心中便好笑,冷笑着走到她面前,“窦宫人天生的貌美如花,连本夫人见了都喜欢,倘若本夫人将来有一世做了男人,也会对窦宫人心动的,窦宫人这样聪明伶俐,只是忘了一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从前你费尽心思的去讨你主子的欢心,害的本夫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今也可想到有朝一日也有这样的下场?”
“韩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就请站的远远的,大王没让奴婢起来,奴婢不能起来。”
听了这句话,韩夫人更是得意,还想再继续奚落,谁知冤家路窄,好不好的那康氏又转悠着出来了,韩夫人稍微周旋了两句便知道不是对手,康氏也不指望着韩夫人多怕着自己,只是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这便是她必定胜出的理由罢了。
“韩姐姐这是要惹臣妾不高兴了?”康良人蹙起两道秀眉,煞是好看,“姐姐这样可让妹妹伤脑筋,妹妹如今肚子里有大王的孩子,倘若心情不佳,只怕会影响了胎儿,太妃娘娘可是再三警醒着臣妾要好生养胎,千万不能动气呢。”
她云淡风轻说的这一番话,让韩夫人恨之入骨,倘若不是她腹中的孩子,一个良人也敢这样对她说话?
“如今妹妹有着身孕,姐姐自然是不能跟你计较。”她把到嗓子眼上的气都强压了下去,才坦然自若的说着,“可是妹妹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出来,妹妹便如无神助了,我劝妹妹好歹收敛着些,日后时日还长,本夫人有的是时间同你消磨。”
她只是笑扶了窦漪房起来,复看了韩夫人,“姐姐这会子拣佛烧香的,明儿又不知道奉承了谁去,我也有一句话要奉劝姐姐,久走夜路必撞鬼。”
随后那康良人送了窦漪房回去,窦漪房心中憋着委屈,却无从说起,只是回去了自己哭,那陈王后指不定要在刘恒跟前说上些什么,还说不准要把周美人的事儿嫁祸给自己,却听人突然说大王回来了。
刘恒坐在案前,一时又要茶,她慌了,忙擦了眼泪过去。
她不知所措的看过去,只见刘恒接了茶,放在啊唇边轻呷了一口,余香也四溢在唇齿之间,他的面容无比平静,恍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刚才的事似乎在他心底如若不见一样。
他那样无所谓,她却伤心难过了好些时候,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却见他不动声色的握住了窦漪房的手,被人握住的手感觉到一丝温暖在里面,窦漪房有些心悸,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刘恒,却见刘恒也正在看她,那样的时刻真的尤其温柔不已,搁不住的心动,也许这就是代王的魅力所在。
窦漪房仔细看了他,他的模样确实比前两次见他要俊多了,如此看来,他是一个耐看的人。那人眼中带着温柔,就像阳光一样撒在窦漪房的心上,他温柔的起唇说话,“你可怪本王?”窦漪房呆呆的有些吃惊。
根本就不妨人会问这样的问题,自古以来都是君主如何就如何,还能有女子说话的份儿?窦漪房虽不是从小生长在皇宫里,可这三从四德,这万般事情她一清二楚。
窦漪房低着头,两只手儿不知道往哪儿放,像一个稚嫩的孩童一样,明明没有做错事,却楚楚可怜,刘恒不禁笑了起来,“你若是怪本王,本王就给你赔不是,明儿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只闻窦漪房慢慢的开口,“果真是什么都给奴婢?”一双眼睛四处转悠着,闪烁着黝黑的光芒,再有烛光摇摇,就像是她眼中方才流淌的泪花几许,刘恒看得痴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但说无妨。”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窦漪房,神思也聚集在一处,自古以来红颜薄命,他从前爱过多少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薄命?他不是帝王,却是个风流的代王,他的后宫不见得比刘盈的少,可真正能让他当做是命的人又能有几个?
其实皇帝也好,王爷也罢,一个能伴终身的贤妻,一个娇艳可爱的爱妾,便是一个男子此生所求的。
她的目光终于凝视在刘恒脸上,“大王,奴婢不想要什么,只是奴婢今儿冲撞了王后娘娘,大王要是责罚奴婢,奴婢也认了……”说着又跪在地上,刘恒心疼得忙来扶起,“本王知道,她是刻意刁难于你,王后素来不能容忍宫中女人,本王这么些年也就司空见惯了,如今这样也是看过不少,王后的性子,你忍着些,宫里的人都要忍着些。”
在宫里,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自知之明,便不可能长远。那陈王后是代王心中的宝贝,这么些年了恩宠也不曾断过,她又是谁,自以为受了一两日恩宠就能与王后比肩儿的宫女?
她沉声低头,她必须忍,“是,奴婢忍着。”
这夜刘恒去了岑夫人宫中,倒是难得。原是陈王后在被底下嚼了不少有关韩夫人的舌根,却不曾提过岑夫人,他因想着王后这些时候确实是该好生歇养着,近日来觉得她胃口不大好,大约是平日里太过于操劳了,平时韩夫人和岑夫人也多帮衬着,只是韩夫人太过于不让人省心罢了。
岑夫人是个久不承恩的,刘恒突然来了,她心底还反倒觉着出奇,心下一丝感动牵连起无限的忧伤,从前的委屈一下子夺眶而出,索性一头栽到在刘恒怀中感恩涕零,刘恒只是摸着她的秀发抱在怀里,心底却是平平淡淡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反倒是岑夫人,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不多加注意,失了礼,忙起身跪到,“臣妾太过激动,大王恕罪。臣妾许久不曾见到大王,心底克制不住,一时间略有些失仪,还请大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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