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往能够记住成长中的寂寞痛苦,却记不住童年是那段透明时光中简单快乐的小幸福,也许就像人说的那样,人往往能记住痛苦,因为痛苦比快乐更为深刻。
在媚儿从小的记忆中,感觉痛苦比快乐要多得多。她感觉痛苦已经让快乐在夹缝中捞也捞不上来。
小时候每天的快乐跟痛苦交替。她已经学会了自由切换。随着年龄见长。十九岁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已经心老了,灵魂还没等成熟就感觉快要凋谢。
锦儿比媚儿小5岁,姐姐比媚儿大两岁,已经出嫁,就嫁到本村。
媚儿几乎有点讨好锦儿,就是不想让锦儿骂出她那四个字。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有防住,最可恶的是她如果不开心还是会叫媚儿那四个字。
媚儿挡也挡不住。有时小圆也在跟前,这四个字让媚儿恨不能钻到地缝。
她叫媚儿白脸瓜子,(瓜子,就是方言,傻子的意思。)因为媚儿长的白,在家老是不太说话,经常躲在房间,除非妈妈叫她才出房间。
在家里人眼里,一脚踢不出个屁来,睡觉蒙着被子,把头跟身体蜷缩在一起睡觉,像打摆子一样,还不停的抖动,不是傻子是什么?干什么都是左撇子,有时思维还跟人不一样。
有时村里来人发现媚儿吃饭是左撇子就说:“呀,左撇子人聪明,妈妈就一句神补刀:“笨的跟猪一样的还聪明,跟人不一样!”
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给她纠正过,左手不能写字,左手不能吃饭,左手不能干活。她记得很清楚,在育红班上学的时候经常用左手写字,还是育红班的全老师每次都给她纠正,每次都提醒她用右手写字。
小的时候,她妈张口闭口骂她白脸瓜子,锦儿从来没有叫过她姐,张口闭口也是白脸瓜子。她姐也一样。
家里就她爸爸叫她的名字。这四个字平时家里人叫惯了,她没觉得怎样,因为从童年起这四个字就像一个耻辱的烙印,深深的烙在她的心里,但是家里人就感觉这好像是一个小名一样。
她们丝毫都没有感觉这四个字对媚儿的杀伤力有多深?这四个字对媚儿影响力有多大?特别是锦儿,如果跟媚儿说话,口头禅就是这四个字。只要一生气就要骂她这四个字。
现在小圆在跟前,她觉得很难为情。这就是她的妈妈给她起的绰号。她有时经常恨她妈妈的那张嘴,有时跟村里人吵架就像一个泼妇。
不但给她起绰号,还给她爸也起绰号,锦儿从小就不叫爸,就叫爸爸的绰号,一叫爸爸的绰号,或者一叫爸爸的名字,妈妈就洋洋自得。
她从小就经常渴望,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有一个盖世英雄能带着她离开这里,再也不见自己的妈妈跟妹妹还有姐姐。
媚儿十四五岁的时候,还跟父母妹妹睡在一个大炕上。姐姐一个人一个房间。本来妈妈让她跟姐姐睡到一个房间,姐姐霸道不让跟她在一个房间。
爸爸跟妈妈晚上睡到炕上还经常议论媚儿,他们以为媚儿睡着了,其实媚儿根本就没有睡着,晚上妈妈只要一拉灯,她就用两只手抱住膝盖,头挨着膝盖,缩在被窝里。
妈妈说:“媚儿这么傻,以后谁要呀?就算以后嫁出去肯定也是被人瞧不起。也不合群,整天待到房间里也不出来,这怎么办啊?干啥都跟人不一样,吃饭,干啥都是左手,看村里有谁跟她一样?”妈妈唉声叹气。
“不行,以后只能让她留在家里,给找个上门女婿,这样放在跟前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爸爸说:“媚儿也不傻,就是不爱说话不合群,也没有什么,以后长大了可能就好了,以后再说吧!”暗夜里,媚儿隔着被子都能听见妈妈发出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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