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饭,小圆就带着媚儿去了县城买衣服。也可能快过年了,县城刚好是冬至会,人很多特别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到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叫卖声,讨价还价声。
小圆对媚儿说:“会上的东西都不太好,咱们要买就去专卖店买东西。”
然后带媚儿去县城最好的一个商场,买了好几身衣服。
他给媚儿买的衣服都是商场里边比较贵一点的衣服。 小圆还挺会给媚儿挑衣服的,挑的每一身衣服都让人眼前一亮。
她还给媚儿看了一件狐狸毛大衣,那件大衣长长的毛,媚儿试穿了一下,穿着雍容华贵,媚儿翻了一下吊牌价,980元,她吓死了,这么贵!全家种了10亩地,一年的收入都买不了这件衣服。就是买三转一响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录音机,加起来都没有这件衣服贵。姐姐陪嫁了一台电视机才五百块钱,都是村里第一个陪嫁电视机的姑娘,姐姐陪嫁了一台电视机在村里都是声名大振。
媚儿不想要,嫌太贵了,小圆盯着媚儿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没关系,你配的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你记着,我以后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你穿上这个最好看了。”
就连卖衣服的店家都热情地极力给媚儿推荐这件天价衣服说:“这件衣服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你穿这件衣服就像高贵的公主,这件衣服只有你才能穿出它的高贵大气!”
店家不停地怂恿着小圆买这件衣服。媚儿想:“这么贵的衣服,谁能买得起,所以店家忽悠小圆,看着小圆挺喜欢这件衣服,媚儿穿上也真正的好看。
这件衣服差不多一千块钱,媚儿真的不想要。她没跟小圆认识之前,她都没有穿过上五十块钱一身的衣服。
第一次跟小圆见面,穿的那一身白色上衣跟红色百褶裙还是她小姑给她买的,她小姑也特别喜欢媚儿。暑假的时候小姑让媚儿去她家玩,媚儿家跟小姑家距离才三四公里。
媚儿在小姑家待了半个月,完了小姑带她去县城给她买了那一身衣服。
小姑疼媚儿,因为小姑跟媚儿一样,小姑两岁的时候就被父母送人了,换了一袋粮食。小姑还是结婚以后才认了这边的父亲跟兄弟姐妹。奶奶去世得早,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最小的女儿。所以她能感受到从小就被送人的孩子的心情。
小姑给她讲小时候被送给人家的事,姑父也在旁边坐着。
小姑给媚儿说:“我五六岁的时候就要帮家里干家务,七八岁的时候要踩个凳子才能到案板上切菜做饭。十岁的时候,要给一家六口人做饭,做不好还要挨打!”
媚儿看见小姑的眼里涌出了一层水雾。姑父扯出一张纸递给小姑,让小姑擦眼泪。姑父心疼地看着小姑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媚儿听着心里也是酸酸的。
“他们一袋粮食把我买了去,家里并不是没有孩子,而是想买一个孩子当童养媳给家里干活,幸好家里那个哥哥喜欢村里另外一个姑娘,也跟别人结了婚,这对我来说都是最幸运的事!”
小姑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前方,她用手抹着眼泪,曾经痛苦的过往把小姑又拉到了童年。童年的记忆,又把小姑陷入苦不堪言的回忆中。看样子小姑比自己还要不幸。
“上到二年级的时候,家里就不让我上学了。他们说我只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女孩子没必要念那么多的书,说念书都是白花钱。我这辈子就是痛恨没有文化,感觉一点都配不上你姑父。”小姑有点懊恼地说。
媚儿掏出自己粉色的小手帕,帮小姑擦脸上的泪水。
姑父轻笑了一下接过话说:“家里有一个念书的有文化的就行了,你不需要有文化,我有文化就行了,就够咱们家人用了。谁说你没文化,你还会写我的名字,我的名字笔画又多又不好写,你看,你都写得那么好,对我来说你的文化都够用了。”
姑父说到这里,把媚儿跟小姑都逗笑了。
“谁说你配不上我呀?我可没说这话啊,你温柔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饭又做得那么好,把两个孩子管理得很好,而且教育得也很好,对我来说,这就是你最大的优点,比那些多念两年书的女人强多了!”
姑父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小姑,那眼神,有敬重,有怜惜,更有一种依恋。
小姑脸上腾起一抹红云说:“我跟你姑父的婚姻也实属巧合,因为那会儿你姑父家是财主,成分不好,你姑父二十七八岁还娶不到媳妇。刚好有人给我说媒,就刚好说到了姑父。
你姑父比我大十岁,那时我十七岁。我第一次见到你姑父,我就喜欢上了你姑父,家里不同意我嫁给你姑父,嫌你姑父成分不好,年龄还比我大得多,家里又一穷二白,家里什么东西都被充了公。我也是豁出不要命,寻死觅活非要嫁给你姑父!”
小姑的脸上露出一脸坚定的表情,连眼神都坚定无比。
小姑又说:“那会儿你姑父的父亲经常被批斗,根本就没人敢嫁给你姑父。 我也不嫌你姑父成分不好,以死相逼,哪怕跟家里决裂,我都要嫁给他。
之后家里人拗不过我,答应我嫁给你姑父,但是没有给我陪嫁一毛钱,我就这样嫁给你姑父。”说到这,小姑脸上还露出兴奋的红晕。
媚儿都没有想到,小姑竟然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还真的太佩服小姑,为了爱情这么勇敢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小姑别说为了爱情,真的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媚儿对小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是自己,自己绝对没有这个勇气去选择自己爱的人。媚儿也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一个像小姑跟姑父一样,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跟你姑父结婚的时候就两家人四个菜。一床被子,就这样把婚结了。”
姑父接过话幽幽地说:“就那一床被子也还是借的!”
“你姑父有文化,还上到高中。而且你姑父也长得挺帅,就是可惜那时候成分不好,但是我不害怕。 我虽然没有文化,但是我会干活呀,我会挣工分,你姑夫虽然有文化,但是干活不行,我们两个还是巧搭配呢。”
说着小姑跟姑父媚儿都笑了。
“后来苦尽甘来,你姑父也有很好的工作,而且在外边揽活,所以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小姑稍显丰满的圆脸,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小姑家可是村上第一个盖三层小洋楼的人家。
媚儿无比羡慕地对小姑说:“小姑你太有眼光了,太佩服你了。”
姑父接过话说:“你小姑是太会押宝了!”
小姑娇嗔斜瞪着姑父一眼:“对,对,对,你就是个宝,我把你押对了好不好?”
媚儿开始听得泪水涟涟。看到小姑露出幸福的微笑,媚儿又破涕为笑了。
媚儿不禁想起自己的五六岁。她想起那天晚上那一片竹林,竹林里呜咽的风声,眼睛像铜铃,发着绿色光的鬼。墙角哭得快断气的小人儿,蹲在墙角,双手抱着头。想起自己凄厉的哭声,她跟着小姑一块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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