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嘶哑:“你要怎么惩罚我,才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
媚儿还是不作声。
“你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痛快一点!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我现在不敢请求你原谅我,先转院,给你把腿先看好,等你做完手术了,我们再说我们的事,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不对!”
媚儿双臂交叉用手食指把自己的耳朵捂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头,把头蜷缩起来,不想听他说话。
他轻叹一声,伸出手把被子往媚儿的后背裹了裹,媚儿还以为他又要拽自己,连神经都绷紧了。
病房里此刻安静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过了一会儿,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他走到窗子跟前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里谁说什么,他烦躁地对电话里的人大声嚷嚷:“不要什么事都要问我,他的钢材款缓两天给他,跟催命的一样,一天打八个电话!”
挂了电话,他又把窗户用力地关上。窗前摇摆鼓起的窗帘,当时垂溜下来不再来回摇摆。
他又坐在凳子上,双手垂立,眼神疲乏涣散,眼睛盯着那黑不溜秋的被子上。
过了不到二分钟电话又响起来。他又烦躁地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接起了电话。
“对面人叽叽呱呱说了几句话,他又烦躁地在电话里大声吼:“都给那么多钱?咋还要钱,要的没完没了了,算了,等我明天回去处理!”
这一会儿十几分钟的工夫,他的电话响了七八通。
看样子工地确实事情很多,也很忙,她把捂着耳朵的手悄悄地放下来,竖起自己耳朵,努力听有没有女人的电话打进来。
就算自己想离婚,还要试探自己究竟在他心里还有几分?
如果在这边给自己一边道歉,一边表现自己的体贴,还一边安抚那边,这样左右逢源的男人,还真的很可怕!
媚儿容许他不爱自己,放自己走,但是绝对不容许对她这样的侮辱。
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男人就可以身心自由游走在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女人之间来回自如转换?而且把爱的程度和爱的柔情还可以按比例分配,男人有这个特异功能,不知道女人有没有这个特异功能?
女人不可能有吧?这样的特异功能,大多数女人基本都是专一的,一旦爱上,就会全身心地投入,不可能分心在别的男人身上,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
现在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在左右逢源了,已经触碰了她的极限。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傻瓜,玩弄在股掌之中。如果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伤害自己,那自己就是蠢到家了,这样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她心里在想着对他的恨意又深加了一层。她摇摇自己的头,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但是她还是摒弃了外边所有嘈杂的声音,努力地把自己的关注力和听力放在他的电话传出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里。她在努力地听有没有女声传来!
如果有女人的声音,病房里都要立马把他赶出去,坚决在心里和行动上把他打包丢出去,连女儿都不会让他见,从此一别两宽,让他生欢。
媚儿瞪着一双大眼睛,偷偷地有意无意地瞟向他拿电话的那只手。
他站在窗户跟前,嘴一张一合地打电话,昏暗的灯光打在他面部的侧颜上,忽明忽暗。手机壳也发出一点寒凉的光。
几通电话打完了,媚儿也没有听到她害怕听到的声音,和她努力想听到的声音。自己也不知道是想听到还是害怕听到。他的电话打完了,她的心绪还没有飘回来。
电话打完,媚儿又听到他的脚步声向她这边走来。他又踱步到她跟前,把凳子拉到媚儿床跟前,媚儿仍然用双手肘互相交叉,捂住脸,但是她从双手的缝隙里还能看到他。
他忽然弯下腰,媚儿明显地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和脸上传来一阵阵呼吸发出来的热浪。这种热浪让她极度不舒服。
这种热浪仿佛房间的空气凝滞了,氧气好像越来越稀薄,好像被一个罐子抽走了,她的心跳突然也有点加速了。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而且空气里尴尬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他弯下腰用手突然用力掰开媚儿的手,就这样他的眼睛怔怔地紧盯着媚儿,媚儿才不由得看像他,她眸子里盛满寒光和不耐烦。
媚儿怼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满脸的憔悴,而且眼袋又深又大,这种憔悴好像还是在他们结婚的前几天才有的。
这是他们结婚这么多年,第二次看见小圆这么憔悴。
上次结婚前煎熬憔悴是因为亮子的那些信。跟小圆大闹的那一次,媚儿才知道结婚前小圆的那种憔悴纠结情绪,因为看了亮子那几十封信。
那时他就是再难过再憔悴都会隐忍憋着不问媚儿,也不往出说,藏在自己的心里。也许就怕自己承受不了真相,也害怕自己计较太多失去她!
小圆正想开口说话,妈妈跟锦儿吃完饭也推门进来了。妈妈看到小圆脸快贴到媚儿脸跟前,低首前倾,好像在近距离交谈一样。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笑容也倏忽爬到了她灰白的胖脸。在妈妈的眼里,感觉好像他们两个又和好了。
妈妈一下子心情好像也好了很多,胖胖的脸上皱纹和眉头也都舒展开来。
才来的时候,妈妈的眉眼下垂,嘴角向两边用力地向下拉着,嘴唇紧闭,撇着嘴。妈妈这个表情动作在媚儿小的时候见得最多,妈妈只要生气不高兴就是这种表情。
女儿一进病房,就像一个快乐无忧的小天使,变得叽叽喳喳话也多了起来。一扫这么多天的阴郁。
她欢快地跑到小圆的跟前,睁着毛茸茸的小眼睛满脸期待地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呀?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小圆脸上的线条变得更加柔和,伸手摸摸女儿一头毛茸茸的头发,伸出双手,把女儿抱着坐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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