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十来人的北胡人军马走在山间小路上,他们押着十来车货物,行进速度并不快。

    在战场上这种地势非常危险,但现在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只消在日落前把东西送到就行了,现在离目标营地只有二十多里路,春日晨间温度还不高,太阳尚不到中天,但照在身上依旧让人舒服得骨头发软。

    带队的汉子骑在马上,晃晃悠悠,昨日的宿醉还没退干净,人马步伐稀稀拉拉,听在他耳朵里,就像个催眠曲。

    “队长,那些女人哭了一路呢。”旁边有人赶上来,跟着他马匹的速度疾步走着。

    “别管她们,到了清溪营才是她们真正要哭的时候。”汉子猥琐地笑着,两人眼神对视,那是属于男人间默契的暗号。

    “哦?我记得阿提斯王子现在就在清溪营?那这些女人……”

    “不就是给他的,单于为了这儿子费了不少心思,说得好听是锻炼,那应该上西边徐家那,这王道然若不是背靠天险,咱早打过去了,一碰就散的兵,打着真没意思。”大汉咂着嘴,像在回忆什么。

    “那徐乘风,我也敬他是条汉子,带出的兵是真能打,若当初是他们守着居庸关,咱可能还真没那么容易打过来。”

    “那再英勇,能有咱伊莫合将军厉害,有将军在,咱们迟早连南边也打下来,把汉人都变成家奴。”

    两人笑起来,声音回荡在山谷中惊起飞鸟。

    在杂乱的鸟鸣声中,破风声显得不那么明显,以至于大汉从马上倒下去时,还维持着原来狂笑的表情。

    那下属表情僵在脸上,片刻才反应过来高喊:“敌袭!”

    此时,第二波箭雨又至,两轮下来,押送的北胡人倒了一半。

    还活着的人赶紧举起盾合围成阵。

    箭雨暂歇,两边山上都冲下人来,手持□□,很快就把阵型冲散了。

    为首那人脸上花得像只猫,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猖狂,手持一杆银枪,横扫一片。

    两颗小虎牙本来应该很可爱,但在胡人看来却像野狼的獠牙,一口就能把他们的脖子咬断。

    “快跑!是汉贼!”不知是谁先叫出声,本来就不定的军心现在更是散做流沙,几十个人四散而逃,但前后都被截住,往哪都是死路一条。

    “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跟他们拼了!”有人定下神来,打量了一下形式,发现来人并不多,指挥着还站着的人合力攻向一点。

    “啧,挺有胆量的啊。”就在快撕开一条口子可以逃跑候,那人听到背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一个女孩。

    战场上很少有女孩。

    那人被吓了一跳,拼命挥动手里的武器不想让任何人近身。

    小兵模样的人出现在胡人阵中,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现,又是多久出现的,好像冷水入热油锅一般,本来还能成团的胡人彻底分散开来。

    她手上拿着一把苗刀,刀身细长,泛着冷冷的光芒,几十斤的东西,挥起来像挥个木棍,手起刀落,血线翻飞。

    带头的年轻人也冲了过来,两人汇合,仿佛在阵中卷起了一阵风暴,所及之处,血雨漫天,死伤遍地。

    加之外圈合围,很快,胡人就都倒下了。

    “你又跑那么快!”带头的那个年轻人回头一个手刀劈在女孩儿头上。

    “是你跑太慢了。”她躲开攻击,两手合击,拍在年轻人脸上,啪的一声甚是清脆。

    仔细看的话,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样,为首的年轻人是大尧镇北侯徐乘风的第三子——徐当仁,女孩儿是他的孪生妹妹,徐不让。

    地上的胡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之前还当做谈资的徐家人会出现在这。

    所以古语有云: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徐不让往货物的方向走去,掀开上面遮着的布,打开箱子挑挑拣拣,满脸财迷相的回头看向自家兄弟:“咱发了!”

    “老大!女人!”就在她摸摸玉杯,咬咬金锭,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时,队尾有人喊道。

    “哦。”两个人同时应道,互相白了一眼对方,你撞我我撞你地走过去。

    最后一辆货车是一个木笼,里面关着六个女人,从十来岁到三十多岁都有,她们窝在一起瑟瑟发抖,是寒冷,也是惊恐,她们恐惧地看着外面的人,单薄裸露的衣服让她们毫无一点安全感。

    “啧。”徐不让看这景象气就不打一处来。

    “前面那辆车上有点布,都拿过来。”徐当仁指挥着随从,自己也跟着走开。

    徐不让看向笼子里:“你们是哪人。”

    有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看着稍微镇定些,她爬到笼子边回话:“我是鸿胪寺丞钱知命的夫人韦氏,你们是王将军麾下吗?”

    “鸿胪寺钱家……”徐不让低吟,她对京中文官并不熟悉,只粗略知道有这一职位。

    “我是徐将军座下的,我叫徐不让,钱夫人,这些都是咱们大尧的人吗?”

    去拿布料的随从返回,抱着一堆布料塞进去,女孩们互相分发下去,披在自己身上。

    “你们怎么会在这!渭南和怀州相隔百里,是东线失守了吗?”那妇人脸上显现出一丝绝望。

    “这到不是。”徐不让挠挠头,“说来话长,先说说你们的情况。”

    “我们……从鹤壁来,听说要去怀州附近,胡人的一个王子刚打赢一场仗,胡贼别西要把我们送给他。”

    “王子啊……”徐不让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下。

    “听说怀州还有一些咱大尧的男人,不知道父亲在不在……”笼子里的另一个女孩小声念着。

    “当仁你过来。”徐不让呼唤着兄弟。

    “怎么,你又想干嘛。”看着徐不让笑得一脸奸相,徐当仁有些警惕。

    “别说得像我一个人做坏事,每次我两不是一起的么,那堆北胡兵还有活着的吗?”她勾过年轻人的肩膀,脑袋凑在一起。

    仲春天黑得还有些早,怀州清溪大营管事已等了许久,看到运输队一副残兵败将的样子,刘子忠就知道出了事。

    对过口令放人进来,一数只有十来个人。

    “你们怎么了!”

    “遇上了那汉贼的偷袭!队长殉职!请王子一定要帮我们报仇!”为首的士兵包着手臂,怂眉耷眼的,衣服上还有损伤。

    刘子忠有些纳闷,那王道然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说得好听他是一员儒将,说得难听点,纸上谈兵,泛泛之辈,只会正面冲,遇到阻力就退,偏偏守着天险,还奈何不了。

    “行了!人来了吗?王子等不及了。”

    “来了。”他引着刘子忠走到队末,掀开块布,露出一个巨大的木质囚笼。

    四周的胡人本来在搬卸货物,见到此景,有人吹起了口哨。

    汉女们紧缩成一团,隐隐有哭声传来。

    “下来下来,赶紧的。”刘子忠见到一群衣不蔽体的女人,一开始心里也有点痒痒,但想到营帐里那位主子,定定神,催促着女人们出来。

    “站好!”即使他得不了实质性的好处,过过眼瘾也是不错的。

    他把女人们拉下车来,一列排开。

    周围的士兵手上的活也不顾了,围着女人们指指点点,发出闷闷的□□,有胆大的更是蹭过来想要占些便宜。

    结过婚的韦氏要稍大胆些,把年纪小的女孩护在身后,但依然涨红了脸,泪水盈盈。

    “别玩了,赶紧送过去,一会王子发起火来,要你们的命。”

    刘子忠看着差不多了,终于挥挥手,把人赶开,领着着另外两个士兵带着女人们往营地中间的大帐走。

    大帐里此时正在举行宴会,七八个大汉一人一桌,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女人们方一入场,大汉们就发出兴奋的嘘声和笑声。

    “阿提斯殿下这次的胜仗真是漂亮!此后王庭再无人不服!连别西将军都要向您示好。”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笑着站起来:“我敬您一杯!”

    首座的年轻人——王子阿提斯,举起杯隔空一叩,喝了一口便放下。

    壮汉一饮而尽,看着年轻男人的行为,脸色有点不好。

    “听说汉人女人最会保养,皮肤摸起来就像在摸玉一样,您玩舒服了可要给兄弟们喝口汤啊!”看到气氛不对,有人又起哄起来。

    “这场仗也不是我一个人打的,你们喜欢的尽管自取。”阿提斯瞟了一眼豺狼恶虎似的手下,兴致缺缺的挥手。

    主座这么说了,刘子忠赶紧吆喝骡马一样赶着女人们各自坐到席间各人身边。

    男人们行军打仗几个月,早就饥渴难耐,这下甚至有人顾不得当人众面,和身旁的女子亲热起来。

    女人们咬着牙,有的泪流满面,有的面无表情。

    这是她们的命,战乱中,能活下来都是命好,其余的,还能指望什么呢?

    阿提斯对观看这样的场景毫无兴趣,挥手结束了宴席,大汉们带着挑选好的女人回到各自的营帐。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才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女孩跟在他身后。

    那女孩生得极美,虽然衣衫破烂,也没有好好打扮,但白皙的面孔和精致的五官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他坐到毯子上,看着女孩窘迫地站在那。

    “过来,你叫什么名字?”酒饱饭足,虽然他对此事并无太大兴趣,但偶尔调剂一下艰苦的行军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杨……喜雨。”女孩的身体不停颤抖,连带着声小若蚊吶。

    “不用紧张,我没什么不良癖好。”阿提斯把她的长发撩至一旁,细细吻着她的香肩。

    虽然那群莽夫头脑空空,除了蛮力硬冲就只会喝酒玩女人,但他们说得没错,汉家女子果然肤如凝脂。

    正在他沉迷于怀里女人凹凸有致的曲线和细腻的皮肤时,忽然有人在门口唤道:“刘管事让我来给殿下送酒。”

    他啧了一声,放开杨喜雨,走过去撩开帘幕。

    那刘子忠本是汉人,边境太守,早在他们南下之前就不战而降,投到这边以后,为表忠心,杀同族俘虏杀得比他们还凶,对胡人哪怕只是个兵卒也如同对自己父母般劳心,做事尽心尽力和小丑扮相得到伊莫合的赏识——或者说逗得他开心,这两年升为管事,手里有点权力后,又狐假虎威起来,对待属下和奴隶很是严苛,若是犯错,惩罚手段堪称残忍。

    这种背信弃义阿谀谄媚之徒,他向来看不起的。

    门口是个很瘦小的兵卒,见他来,腰弯得很深,深得刘子忠真传。

    “刘管事看殿下离席早,叫我来给殿下送点酒吃食。”他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句。

    “行了,你回去复命吧。”他接过食盘,打发人下去。

    “你们也回去吧,今晚上不需要人了。”门口的两个侍卫也被打发走。

    三个人躬身而退,他回到帐中,食盘随手往旁边一甩就扑到杨喜雨身上。

    “喜雨还是完璧身,望大人怜惜。”女孩在他身下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

    “我说了会好好对你的。”面对这样的示弱请求,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呢?

    “汉人新婚有合卺酒一说,虽然妾身故国破飘零,大人也非喜雨的良人,但这一点愿望,还请大人成全。”她坐起来将托盘拉近,倒了两杯酒,对着阿提斯盈盈一拜。

    “怎么这么多事。”他不做多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把杨喜雨压在身下。

    “没事了吧。”

    “再没了。”她笑得凄美,眼睫微颤,脆弱得好像碰一下就能碎。

    她自己解开衣带,轻轻吟唱道:“朝时花开晚来风,辞了枝头太匆匆,韶光倏忽转眼没,方觉大梦一场空。”

    阿提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自己宽衣解带,听完这几句评价道:“这词也太凄凉了,你们汉人就是一天到晚喜欢伤春悲秋,调子好听,唱来却无甚意思。”

    “因为这是在唱我们自己,大人当然会觉得没意思。”她扯掉身上最后一丝遮挡,阿提斯咽了口口水,也懒得管她到底在说什么了。

    触手尽是柔软滑腻,起伏婉转,好像他幼时梦到过的神女。

    “王子!不好了!粮库起火了!”

    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即有人在帐门口叫他。

    阿提斯裤子都脱了给他来这一套,怒火冲天的拢起衣服,骂骂咧咧打开帐门。

    远处确有隐隐火光。

    “这么潮湿的天气是怎么起火的!刘子忠一天是只会溜须拍马么!”

    他走出门去,临行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毯子上的杨喜雨。

    他今晚上本来想放松一下,两次三番被打断,心情本就不好,但看着楚楚可怜的女人,语气还是放软:“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女孩听话的点点头,拉起一点毯子遮住自己。

    帐门落下,暗处出现另一个人影。

    “妈个巴子,算他命大。”徐不让唾了一口,手上的小刀插回自己腰间,扯了一件外套裹起杨喜雨就拉着她往外跑。

    天已经黑尽,在这个不大的营地里,应为突如其来的火灾正闹得兵荒马乱,两人一路绕着偏道跑,杨喜雨发现地上有不少尸体。

    终于跑到马厩,两个巡逻士兵正蹲着查看倒在地上的同僚,看到她两刚想上来拦,徐不让一刀一个,抱着杨喜雨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一跃,拍马疾驰而去。

    “我们去哪?”

    “先跑再说。”

    背后火光冲天,前面黑色的山峦在黑夜里隐隐绰绰,她们前面还有人跑着,远远看到有人追上来,那人发出三长一短的叫声。

    “行了,回家吧!”

    徐不让也回了两长两短的啸声,随即沙哑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杨喜雨偎在她怀里,比徐不让还高出一截,快马疾驰,冷风咧咧吹得面上生疼,身后是绚烂的火光,她衣着不整,甚至感觉身上还残留着被那个男人抚摸过的触感,但她这两年来从未有一日感到如此之安心。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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